他現在可不是那個正義的警官栗原蒼介,而是帶著組織命令來奪人性命的星野拓哉。
星野拓哉也不顧自己差點被噎死,他猛地咽下冰淇淋球。
被冰得一個機靈的星野拓哉連忙戴上了口罩,他扯起了外套的兜帽,舉著只剩下一個冰淇淋球的甜筒一頭扎進了人群中。
“栗原!”
舉著甜筒的橘涼介,小心地避過了一家吵吵鬧鬧地擋在路上的一家四口。
橘涼介歉意地朝著不小心撞了一下的年輕媽媽道了個歉,他一轉頭那個神似栗原蒼介的年輕男子就消失不見了。
栗原……
橘涼介面色復雜地回憶著剛才那個雖然有幾分陌生,卻十分熟悉的側臉。
剛才那個人……
是栗原嗎?
如果是的話,粟原蒼介是怎么活下來的?
而且明明活著的栗原蒼介,為什么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份被以死亡注銷,卻從不露面。
如果不是的話……
橘涼介垂下了眼瞼,如果他不是粟原蒼介的話,那么他又為什么會在轉眼間就消失不見了。
如果說這只是巧合的話,橘涼介是怎么也不相信的。
更何況……
橘涼介淺淺地吸了口氣。
他有一種莫名的感覺……
剛才站在這里的那個人,一定就是栗原蒼介。
星野拓哉東拐西轉的混在人群中走出了很遠,在確定已經甩掉了橘涼介以后,他才慢下了腳步。
星野拓哉手里的脆皮甜筒不知道是在什么時候,蹭到了哪個倒霉蛋的身上。
此時只剩下半個殘破的冰激凌球了,看起來讓人毫無食欲。
融化的冰淇淋順著脆皮甜筒的邊緣流淌了下來,讓星野拓哉的右手里滿是粘膩的觸感。
星野拓哉就著附贈的紙巾微微蹭了蹭手指,他隨手將已經不成樣子的冰淇淋甜筒扔進了路邊的垃圾箱里。
不能回去了。
星野拓哉從口袋里抽出來了一包紙巾,仔細地擦拭著融化在指縫間的冰淇淋液。
今井翔太那小子既然能從家里跑到便利店,把他領到游樂園來,那他一定記得回家的路。
游樂園的工作人員是不可能放任一個小孩子,自己乘坐娛樂設施的。
在今井翔太試圖乘坐旋轉木馬的時候,工作人員應該會攔下來他,并且要求他等著家長回來。
如果遲遲等不到自己,要么就是今井翔太自己找回家去,要么就是聯系警方把這孩子送回家去。
總之……
星野拓哉面色冷淡地將紙巾順手丟進了垃圾箱里,今井翔太用不著他操心。
他將紙巾隨手塞進了兜里,摘下了在大夏天看起來有點顯眼的外套兜帽。
星野拓哉看了一眼腕表,三點二十分。
算算時間,他也差不多該去目標家里守株待兔了。
盡快解決,盡早返回東京吧。
星野拓哉想起來了剛才偶遇的橘涼介,他忍不住嘆了口氣,京都不是久留之地。
下次……
如果還有京都的任務的話,他還是找理由婉拒掉吧……
“哥……?你怎么了?”
橘良從橘涼介手里接過來了草莓冰淇淋,他有些疑惑地觀察著橘涼介的神色。
“你看起來……好像不太對勁?”
橘涼介沉默了一下,“沒什么,可能天氣太熱有點中暑了吧。”
橘良也不是什么魔鬼,他見橘涼介臉色不對,也沒了再捉弄哥哥的心情。
“那我們回去吧。”
“啊?”
原本還在思考有關星野拓哉的事情的橘涼介,猝然抬頭看向了橘良。
“你不是還想去玩過山……”
“算了吧,哥哥。”
橘良滿足地舔了口草莓冰淇淋,草莓味果然是永遠的神。
“我可不是那種能夠對中暑的哥哥置之不理,沒心沒肺地去自己玩樂的混蛋。”
橘良在橘涼介驚訝又欣慰的目光里理所當然地繼續道,“反正我相信一向公正守信的橘警視,一定會找時間,把沒來的及好好玩的下午再補給我的。”
橘涼介心情復雜地看著呲溜呲溜地吃得正歡的橘良,他就知道自己不能對這個狗崽子報什么多余的幻象。
“當然可以,那我們就先回去吧,我確實想好好休息一下。”
橘涼介到底沒有拒絕橘良有償的好意。
在碰巧偶遇了那個神似栗原蒼介的年輕男人之后,橘涼介確實沒了什么玩樂的心情。
心里的種種猜想和念頭迭起紛飛,紛雜的思緒擾地橘涼介根本靜不下心來。
栗原蒼介……
橘涼介想起來過往里那個張揚恣意的后輩,那個看起來冷漠又年長了些許的男子……
真的是他嗎……
他……還活著的嗎……?
“嗒、嗒、嗒。”
星野拓哉安靜地坐在目標人物的臥室的沙發上,他靜靜地看了一眼腕表等待著目標任務的到來按照情報這位法務課長的作息一直相當的規律。
還有十分鐘。
“咔嚓——”
就在此時,星野拓哉卻突然聽到了客廳里傳來了房門被打開的響動,
“我回來啦。”
對于自己即將面臨的命運一無所知的法務科長將手里拎著的生日蛋糕隨手放在了一旁。
他一邊奇怪家里今天怎么這樣安靜,一邊彎腰換著鞋,“美惠子?你們在家嗎?”
星野拓哉看了眼仰面倒在臥室床邊早就沒了聲息的年輕女人,雖然星野拓哉帶著口罩,但是看到了他的今井美惠子還是被他出于謹慎地滅口了。
女人身下滲出的鮮血涓涓地染紅了米黃色的地毯,星野拓哉聽著客廳里的動靜,恍惚間他又想起來了今天在游樂場偶遇的橘涼介。
栗原蒼介?我不是他了。
星野拓哉無聲地咧了咧嘴。
他早已不是正義,他早已面目全非。
現在的他不過只是為了一己私欲,因仇恨而回來的惡鬼。
他早就不再是那個為了正義而對著徽章上的櫻花,熱血澎湃地起誓,要為之獻出生命的年輕警官了。
星野拓哉的神色說不上哀傷或者是悲戚,他只是毫無感情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