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寒安睜開了眼。
眼中還是空無一物的城樓,沒有味道,沒有聲音,沒有吸引力……
行吧……
看來,不往前,就無法破局了。
冥界那邊,還等著他回去統戰呢!
孔寒安捏了捏手中的短劍。
這是他最后的底牌……
財神告訴過他,這把劍,還能用一次。
這劍,能誅神。
那就,向前!
孔寒安一咬牙,運功于腿上,以極快的速度沖出了前方的門。
這次沒有再返回原來的房間。
喊殺聲突兀的傳來,震耳欲聾。
映入眼簾的,是鋪天蓋地的箭雨……
媽耶!!
大意了!
那個巫神他丫不講武德。
吾命休矣……
孔寒安閉上了眼。
他感覺他被無數的箭矢射中。
他滿耳都是“打鐵聲”。
“叮叮叮……”
這個聲音……很有點像上輩子玩只狼時的格擋聲。
就,離譜……
孔寒安晉升都尉時,曾獲得凡鐵不侵的能力,他一直覺得這個被動有些雞肋。
但此刻,竟然用上了?
巫神的埋伏,只是凡鐵?
孔寒安疑惑的睜開了眼。
無數箭矢在他身旁散落一地,附近有很多傷員在哀嚎,還有人堵在城垛上,往下投著石塊或者熱湯。
孔寒安打量起四周。
身后,還是那個城樓。
有很多赤手空拳或穿著單薄布衣的人從城樓里沖出,而后又被箭雨擊倒。
城樓上,有許多弓箭手正往下射箭。
城樓左邊,是一段沿著山體向外延展的城墻。
看著那群人手里的長兵器,應該是孔寒安認為的第二安全區。
事實上也確實是,因為左邊的山壁形成了天然的掩護,陡峭高聳的城墻讓他們得以居高臨下,用長兵器直接威脅到孔寒安所在區域。
他們吃不到箭雨,但又能直接攻擊攀上城墻的敵人。
城樓右邊,也是一段沿著山體建起的城墻,但右邊的山體比較平緩,所以城墻出于被威脅狀態,也有許多敵人架著云梯往那邊攀爬。
那邊都是重甲近戰,真正體現了什么是以一當十。
而后,孔寒安打量起自己所在的“趕死區”。
趕著送死的區域,果然非同一般。
這一塊區域,雖然也有城墻掩護,但卻正處兩山之間的隘口,直面敵人威脅。
這一段城墻不算高,簡直是敵人攀爬的重災區。
孔寒安一眼看去,黑壓壓的人頭,向城上擠來。
云梯,蟻覆,還有很多人帶著沙袋石塊在城墻下壘土。
城墻已有些殘破,這里真的是在拿命擋住敵人。
“那邊那個新來的,別發呆!向前,殺敵!”
一道渾厚的聲音響起。
孔寒安側頭看去,是之前那個在他身后推了他一把的絡腮胡子漢子。
絡腮胡子在他不遠處。
他渾身是血,身上的麻衣已經被血色浸透,喘著粗氣,一邊瞪著孔寒安,一邊從身上拔下箭矢。
“新兵?別發呆,殺敵才能活下去!”
這回看他,倒順眼多了,沒有滿臉鐵青,像個活人。
然后很快他便不是活人了……
他身后的城垛爬上來了一個骨瘦如柴身穿皮甲扎著發髻的漢子,一把將他的頭顱割下。
骨瘦如柴的漢子對著孔寒安邪魅一笑。
然后被身后的箭矢射中,掉了下去。
這是……在干什么?
孔寒安茫然了。
這是在打仗么?
或許算得上是隊友的人,就這么突兀的死在眼前,這也就算了,戰爭是殘酷的。
但敵人為什么連自己人都射?
“嗡!”
一陣弓弦響動。
又是一陣箭雨,城墻上再度充滿了哀嚎。
一批又一批的敵人,冒著前后兩面的箭雨,勉力的登上城墻,然后又死在墻上。
一批又一批的“隊友”,從身后沖出,和沖上城墻的敵人纏斗,然后死在箭雨下。
偶爾有漏網之魚,也有左面城墻的長戈長槍捅來。
這里就像絞肉機,收割著無數的生命。
可孔寒安,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這里聽不到鼓聲,他不用往前了。
箭雨對他沒有傷害,身邊的人換了一茬又一茬。
如果一定要說這是個角色扮演的游戲……
除了腳下的布履已被血水浸濕,身上的布衣已被射得千瘡百孔。
孔寒安感覺自己毫無參與感。
要殺么?他覺得沒必要,因為他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關某人。
能偷懶,干嘛要拼命?
不殺么?
可是這么干站著,著實有些尷尬。
孔寒安閉上了眼,開始感應胡路的位置。
孔寒安表情又一次怪異了起來。
胡路,在他身后……
可我能回頭么?
孔寒安轉過身,看向身后的城樓,城樓的門一片漆黑。
而后,泛起了亮光。
“鐺鐺鐺!”
伴隨著光芒亮起,耳旁傳來了一陣聲響。
左邊城墻有許多槍兵跳了過來,幫忙扶起傷員,往城樓撤去。
還有一些人在收拾尸體。
這應該是鳴金了。
孔寒安眨了眨眼。
這么巧么?
“關兄弟,關兄弟,我在這……”
一陣虛弱的呼喊聲在耳邊響起。
孔寒安一時沒有反應,直到四周的人都怪異的看著自己,孔寒安才想起來,自己現在是關某人。
偏過頭看去……
倉滿身是箭,虛弱的躺在尸堆里,沖孔寒安抻著手。
孔寒安打量了一下四周。
這群“友軍”,又變成了之前那樣,無聲無息,要么面色鐵青,要么面色蒼白。
他們停下了手里的事情。
扶人的,被人扶的,收尸的,補刀的,哀嚎的。
所有人,都停了下來,看向孔寒安。
每個人都瞪著眼睛,看著孔寒安。
有些滲人。
“關兄弟,來扶我一把。”
倉虛弱的喊道。
孔寒安有些恍然。
所以現在該我進行場景互動了?
總算有些參與感了。
孔寒安伸出了手,拉起了倉。
四周的“友軍”又開始各行其是,場間恢復了喧鬧。
“說真的,你們這么搞有點假。”
孔寒安嘆了口氣,學著別人的動作,將倉背起。
他是面對箭雨,衣衫殘破的位置是正面,背面還好。
“關兄弟,你的武藝真厲害,我就沒見過像你這么勇武的人。”
倉在身后答非所問。
得了……這是個NPC。
孔寒安心中微嘆。
倉在劍門關這么多人里,表現算是正常的,可沒想到,原來也是個既定程序。
“對了,關兄弟,你這回一定斬首不少吧?可否升官了?”
倉在身后問道。
隨即,他又像想起了什么,連忙解釋道。
“嗨,瞧我這記性,你之前被傷了頭,不記得了。”
“斬首十人,你便可升一階,成為伍長,斬首百人,你就可以成為什長,斬首千人,你便能成為百夫長,斬首萬人,你就是劍門關的守將。”
“關兄弟,我瞧你方才勇武非凡,斬獲幾何?”
孔寒安語氣隨意道。
“嗨,我就一旁看看,沒斬獲。”
四周的聲音又停下了,所有人的目光,再度集中在孔寒安身上。
倉在他身后,語氣深寒:“你居然無斬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