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本一直昏暗低沉。
自從有了冥月和三足金烏,才有了些光亮。
但與人間的青天不同,冥界的天空依然是漆黑一片,宛若深淵。
這也是有許多亡靈選擇轉世的原因。
冥界的天,太壓抑了。
但此刻,天空中卻泛起了一陣紫光。
這紫光初時不顯,只是一絲,卻越來越亮,乃至最后充斥了整個冥界的天空。
孟婆莊內,平心笑盈盈的端起了茶杯。
“你可聽說過一招從天而降的槍法?”
閻美下意識的捂住了嘴,她從那紫色的天空后面感受到了一股極強的威勢。
那人的本體,居然這么強!?
殘破不堪的鬼門關后,本已重傷不治,宛若尸體的牛頭突然跳了起來,聲若洪鐘。
“俺們家君上肥來啦!”
本該躺在他身旁的黎覓海早已融入風中。
“咱們都被君上復原了,需要你來喊?你嘴還歪著呢,別吵了!”
牛斗激動道。
“那俺可不激動么,終于可以肥酆都陪小婉了。”
馬勉踹了他一腳。
“別廢話了,短時間你也回不去!準備攻勢,君上回來了,咱們這回要一統地界!”
茍啟在一旁淚流滿面。
“我的蠟燭之前被錘斷了,我去不了了。”
胡路翅膀彈了彈,繼續假裝躺尸。
夜乞嗣打趣胡路道。
“你的寶貝不準備給君上看了?”
修羅舞在一旁接過了話頭。
“某只蜂的大寶貝,之前好像也斷了……”
姬霸伸出翅膀拍了拍茍啟。
“你看,同樣是斷,這么一對比,你心里好受些了吧?”
鬼門關城頭,秦廣呼出了一口氣,對一旁的仵官和余勤苦笑道。
“你們得多努力啊,只我一個爵位,壓力太大了。”
王者總是惺惺相惜,在秦廣眼里,只有他們二人能和他比肩。
仵官嬴駟聳了聳肩。
“我有櫟陽城,有地獄,積累功勛不慢,倒是姜小白老弟,怕是有些難了……”
余勤白了他一眼。
“我已經徹底與大齊割裂了,贏兄日后喚我余勤便可,至于那城……”
“以后有機會,讓君上去我寢宮看看?”
這一次沒有觸發“與地府有緣”,簡直讓余勤難受壞了。
蜀王秦王倆都是連帶著王陵搬下來的,以此形成了櫟陽城和秦廣城,城內有鬼口有買賣,釣魚執法都能捉住不少犯鬼。
他的可是帝陵,怎么會比他們差了?
地府一眾歡欣雀躍,佛門部隊則茫然無措。
“他們在那開心什么呢?”
“或許是誰過生日了?”
“都是鬼了,還過什么生日?不是應該過祭日么?”
一群鬼怪們正討論著,一只羅剎妖女拿著長鞭出現,喝止了它們。
“都別吵都別吵,肅靜,等大師們吩咐即可!”
講究等階的社會,軍營當然是分開的。
妖魔鬼怪們,怎么可能和羅漢金剛住一起。
羅剎女作為投誠的冥妖,被賦予了督軍的職責。
讓一群怨婦督軍,其效果可想而知。
鬼怪亡靈們瞬間安靜了下來。
眾所周知,怨婦的啰嗦,和她們折磨人的手段都是齊名的……
它們看向了內營,等待著羅漢金剛的命令。
殊不知,內營此刻也炸了鍋。
鬼怪們等級偏低,感應不到,但他們這些超脫仙境的人,卻能從冥界天空中察覺到駭人的威壓。
孔寒安要回來了!
地府部隊的韌勁與各種稀奇古怪的招式,已經給了他們當頭棒擊。
這段時間的拉鋸,也讓他們精疲力竭,心生退意。
從身毒到中土的時候,佛門的任務,是趁著孔寒安還未歸來之時,拿下地府。
如今,孔寒安已然要回來了,等于他們的任務失敗了。
“我們撤吧?”
一個羅漢開口提議道。
一位信仰虔誠的金剛對他怒目而視。
“地府已唾手可得,撤什么撤!”
另一個態度中立的金剛開口說道。
“天庭的玉帝并不能拖住酆都大帝,我們已經滿足撤退條件了,一切還是看大鵬明王做主。”
于是,羅漢金剛們又將目光投向了營地中心的大鵬明王身上。
現在不是戰時,大鵬當然不用顯露出本相。
可即便是縮小之后的樣子,也一樣十五六米高。
它正臥在一個精美的毛毯上。
感覺到羅漢金剛們的目光,他心下暗罵。
平時不讓我決定,現在倒要我來背鍋?
可它顧不得這些了。
大鵬看著天空,面色凝重。
那天空之外的威壓,鎖定了它。
佛門的行營,一時陷入了詭異的安靜里。
外營看向內營,內營看向大鵬。
這般等了許久……
一個金剛終于忍不住了,破口大罵。
“戰又不戰,退又不退,是何道理!”
這一聲暴呵,仿佛按下了開關,激起了一連串的反應。
天上本萎靡不振的三足金烏,突然發出了一聲嘹亮的鳴叫,仿佛回應起那金剛的暴呵,翅膀一抖,降下無盡的陰火。
陰火圍繞之中,有一道身影若隱若現。
于此同時,冥界的天,好似塌下來一般。
那股紫氣仿佛在追隨著那道若隱若現的身影,宛若雷霆蓋頂,壓了下來。
這一刻,不光是金剛羅漢,便是嘆息之墻里所有的鬼怪都感覺到了壓力。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那金烏的陽剛之火變成了陰火,但屢屢被三足金烏折磨的鬼怪們很快給出了反應。
“防御,防御!”
“敵襲!敵襲!”
大鵬面色一變。
“快撤!”
此時,羅漢金剛們才看出來。
那些紫氣哪里是氣,是無數浮動的雷光。
這不是宛若雷霆蓋頂,是真的雷霆蓋頂!
“轟隆隆!”
冥界的大地開始顫動,行營附近的地面好似頂不住壓力一般下陷。
大鵬和羅漢們想要騰空,卻意外發現,他們飛不起來。
“撤?”
天空中的人影還在下墜,其速度更快,漫天的紫色的雷光已追不上他。
大鵬一聲怒吼,恢復了龐大的身軀,宛若母雞展翅,將行營保護在身下。
可須臾之間,它的后背便宛若爆炸一般,血肉夾雜著羽毛形成血浪,滔天四濺。
大鵬哪稀世珍獸,其脊背本就刀槍不入。
趙元帥一身法寶,和他纏斗那么久都沒有傷它分毫,可見其皮膚與羽毛的堅硬。
可孔寒安是從最高的中央鈞天開始的沖鋒,它當然擋不住。
大鵬來不及慘叫,孔寒安已透體而過,撞擊到了身下的地面。
“我準你們撤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