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問題照常理去思考,想不通,拋開常理反著來想,或許就想通了。
眼前這個情況似乎就是這樣。
李子安有些激動地道:“劉警官,那你更要去調查一下了,我們退出去,然后繞到這戶人家的門口,應該不遠。”
劉軍卻搖了搖頭。
李子安訝然道:“你搖頭是什么意思,是想從這里翻進去嗎?”
“不,我們走。”劉軍說,然后轉身就走。
怎么就走了?
李子安心中郁悶,他看了看圍墻,心中不甘,可劉軍卻越走越遠,他只得追上去。
“劉警官,疑點是你發現的,你現在就這么走了,你什么意思啊?”他是真看不透劉軍的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劉軍回頭看了一眼小巷盡頭的墻壁,似乎是覺得夠遠了,這才開口說道:“如果那個白衣女子是故意把你引到這里來,那么她可能是在向你傳遞什么信息,且與那屋子里的女人有關,我們直接上門的話就打草驚蛇了。”
李子安略微想了一下,秒懂,然后他笑了笑:“這個我倒沒有想過,我是太想把事情弄清楚了,我沒有你這么專業,那你說我們下一步該怎么辦?”
他想給劉軍卜一卦,可話到嘴邊又吞了下去。
就這樣劉軍都懷疑他喝醉了,如果他再提出給劉軍卜一卦,恐怕劉軍就是不把他當酒瘋子處理,也會把他當神經病處理。
“不是我們,你回去吧。”劉軍說。
李子安微微愣了一下:“你讓我回去,什么意思?”
劉軍說道:“就是讓你回家的意思。”
李子安:“……”
“情況我已經了解了,謝謝你的合作,接下來怎么調查是我們警察的事,你就不要參與了。”劉軍說。
“你這不是過河拆橋嗎?”李子安不滿地道。
“李先生,請問你是警務人員嗎?”劉軍反問了一句。
“我當然不是警察。”
“這不就對了嘛,這是兇殺案,相關的調查和抓捕兇手都是我們警察的事,你一個人民群眾,你摻合什么?”劉軍直盯盯地看著李子安,眼神銳利,“或者,你還有什么事情瞞著我,有想摻合進來的動機。”
李子安舉起了手:“行了行了,別說了,不就是想讓我走嗎,我走就是了,扯什么動機,你怎么不去寫劇本啊。”
李子安沒好氣地道:“你的臉皮還真厚,你們搞刑偵的都這樣嗎?”
劉軍淡淡的說了一句:“知情不報,包庇兇手,那也是違法行為。”
李子安:“……”
這還說個錘子。
出了小巷,劉軍打了一個電話,李子安故意放慢腳步聽了一下,結果什么都沒有聽到,卻被劉軍兇巴巴地瞪了好幾眼。他也不想當厚臉皮,自己穿過馬路,爬上江堤,然后往回走。
沒走多遠李子安便看見那兩個警員趕來跟劉軍會合,劉軍那個電話估計也是打給其中一個警員的。接下來三個警察會怎么調查,那就不得而知了。
“早知道我就不給那貨打電話了,好不容易查到一點線索就把我撇開,沒義氣。”李子安心里不爽,卻也拿劉軍沒轍。
畢竟人家是警察,警察查案抓捕兇手也是天經地義的事,跟你一個人民群眾講什么義氣,你跟他講義氣,他跟你律,就問你服不服?
沿著江堤走了一段路,李子安停下了腳步,心里暗暗地道:“我不是警察,我不能查案,可我有自己的手段啊!”
這么一想,他跟著左手作筆,右手作紙,閉上雙眼,用左手的手指在右手的掌心之中隨意畫畫。
大惰隨身爐蘇醒,青煙裊裊。
毫無規律的“線團”之中浮現出了一幅畫,畫的是一個梳著丸子頭的絡腮胡子,濃眉大眼,大鼻子大嘴巴,活脫脫一丑逼。
這卦象好清奇。
卦辭浮現:莫把李鬼當李逵,當追之人不可追,無骨墳冢冒新芽,洪姓姘頭把路引。
李子安開始解卦。
莫把李鬼當李逵,這說的是那白衣女子不是兇手,李鬼沒有李逵那樣的本事,卻假冒了李逵的名號攔路打劫。換句話說,如果那個白衣女子就是真兇,那就不可能出現這樣的卦辭。
當追之人不可追,這是在提醒他,那個白衣女子不能追。這句卦詞給他帶來了一點困惑,不能追,那還怎么調查大惰隨身爐的秘密?
無骨墳冢冒新芽,墳里都應該有尸骨,如果無骨,那就說明這個人并沒有死。
洪姓姘頭把路引,這句最好解,那只要跟著姓洪的女人,就能找到李鬼。
四句卦辭,再結合著心中所求來解,那就更明了了。
那個白衣女子不是兇手,她是刻意把他引誘到那個女人的家里,不出意外的話,那個女人應該姓洪。跟她相好的就是殺害馬局長的兇手,而她知道兇手的住處。
卦辭之中雖然沒有提到兇手是誰,可一句“無骨墳冢發新芽”卻給出了提示。康海川和馬福全兩人都說過黃波失蹤了,并懷疑黃波已經死了。馬福全最后一個電話說他發現了什么,然后就離奇的被人殺死了。劉軍在馬福全的家里還做出過專業的判斷,說殺馬福全的很有可能是熟人,而他卻帶了一波節奏把劉軍的視線引到了白衣女子的身上,如此種種,真相極有可能是“死而復生”的黃波殺了馬福全!
當然,凡事無絕對,只是根據卦象和卦辭去推,十有是黃波,但也有十之一二的可能是另外一個人。
兇手究竟是誰,只要跟著那個洪姓女人就能找到。
李子安回頭看了一眼,劉軍帶著兩個警員正從小巷旁邊的一條人行道上行走,劉軍一邊走一邊打電話。雖然不知道他在跟誰打電話,又說了些什么,但是也能大概猜到他正在動用警方的力量調查那個女人的信息。
那個女人是誰,根據住址查一下戶籍信息就知道了,這對于警察來說根本就不是事。
李子安心中一動,飛快的往回跑,進小區上樓,快到家門口的時候他停了一下腳步,看了一個隔壁的門。
沐家的門緊閉著,并沒有“留著門”。
他的門倒是留著,門與門框之間的縫隙還很明顯。
“她不會真溜進我的房間里去了吧?”李子安的心里想著,他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客廳沒開燈,也沒人。
他離開的時候他來不及關門,這個時候門卻關著了。
他頓時愣了一下。
湯晴不可能半夜過來把他的房門關上,余美琳就更不可能了,她喝醉了,現在應該在她的床上呼呼大睡。除了湯晴和余美琳,那就只有沐春桃了。
“她還真是色膽包天啊,真溜過來了。”李子安有些上頭了,他悄聲走到門邊,伸手抓住門把將門打開。
房門緩緩打開。
李子安的心里既激動又緊張,他憧憬著門開的那一剎那那火熱的身體就迎面撲過來,卻又害怕弄出什么聲響被湯晴或者余美琳聽見。還有老太君,老年人睡眠差,一點聲音都有可能將她吵醒。如果沐春桃跟他在他的房間里跟他辦事,聲音又被聽到了,做奸在床,那可就鬧大了。
然而,房間里空蕩蕩的。
沐春桃并沒有在他的房間中。
他熟悉她的味道,但房間中也沒有留下她的味道。
一股風從窗口吹進來,窗簾蕩漾了起來。
李子安苦笑了一下,他找到關門的真兇了,是風。
其實,他心里還是想人家過來的,發現是風關了門的時候,他的心里就像是少了點什么一樣,空落落的。
不過現在可不是想那種事情的時候。
李子安快步走到床頭柜前,打開抽屜,從一包檀香中抽出了兩根香,把點香的打火機也拿上,然后又出了門。
他急著跑回來的目的就是拿檀香。
劉軍和那兩個警員繞道去那個女人的家調查,肯定會談話,他在小巷里的墻下肯定聽不見,但又不能冒險翻墻進入小院,那樣的話被發現的幾率太大了。有了檀香,吸兩口,他就進入大惰隨身爐的“焚香狀態”,不用翻墻潛入那個女人的家里也能聽到聲音。那個時候,他不僅能知道劉軍的目的,也能掌握到那個女人的信息。
出小區,上江堤,李子安跑出了百米沖刺的速度。
他得趕在劉軍和那個兩個警員找到那個女人的家門,采取行動之前趕到那條小巷里。
卻就在他在江堤上飛奔的時候,隔壁家的房門打開了,一個女人從門口探出頭來張望了一下,然后躡手躡腳的從門里溜了出來。
沐春桃出來了。
如果李子安再在屋里多停留幾分鐘,沐春桃就能與他相遇。
那個時候十有便是沐素貞與李仙的斷橋會,可是他跑了。
沐春桃靜悄悄的來到了房門口,伸手推了一下門,門沒動,她的嘴頓時癟了起來:“膽小鬼,還說給我留著門,桃子都給你洗好了,不給你吃了!”
她的手里拿著一只桃子,水漬未干。
她還真的是給李子安洗好了桃子,但李子安顯然是沒這口福了。
小巷里黑黢黢的。
李子安來到了小巷盡頭的墻壁下,他取出一根檀香,用打火機點燃,也不等那香煙飄起來,直接湊到香頭上深吸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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