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利轎車來到了大江大廈,好幾十層高,藍色的玻璃墻在陽光下耀耀生輝,現代感十分強烈。
昆麗將車停在了大堂門前,余美琳伸手去開車門,準備下車。
“等等。”李子安說。
余美琳縮回了手,看了李子安一眼:“你想干什么?”
李子安說道:“我剛才算了一卦,我們不能走大門。”
余美琳訝然道:“你什么時候學會算卦了,我怎么不知道?”
李子安淡淡地道:“你一年也難得跟我說幾句話,你當然不知道。”
余美琳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她有些不高興了。
李子安并不在乎她的感受,接著說道:“虎口大張等食來,由北入南自投網,患難夫妻情不合,夫唱婦隨方安泰。這大廈坐南朝北,我們從大門進去就是由北入南,一旦從這大門進去,你我將諸事不順。”
余美琳啞然失笑:“最后兩句是不是說我們感情不合,但我得聽你的?”
李子安點了一下頭。
“呵呵。”余美琳笑了一聲,打開車門下了車。
昆麗從駕駛室里探出了頭來,想跟余美琳說李子安給她算卦的事,可想到那坨狗屎,怎么也開不了口。
“我就要從這正門進去,我倒要看看會怎么個不順法。”余美琳大步向正門走去。
這女人真的太固執了。
李子安嘆了一口氣,也打開車門下了車,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余美琳瞅了李子安一眼:“跟著我走正門,你不怕遭殃嗎?”
李子安說道:“只要我們還是夫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不信我沒關系,但我怎么也得支持你。”
余美琳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但沒有說出來。
她邁步進了門。
李子安跟著走了進去。
“余董好!”前臺幾個工作人員鞠躬致禮。
余美琳只是微微點了一下頭,大步流星往大堂盡頭的電梯間走去。
李子安跟在余美琳后面,他的視線移到了大堂一側的休息區上,那里坐著幾個人。
那幾個人正看著這邊,一個個眼神不善,還有人在低聲說著話。
李子安心中一動,那幾個人顯然早就等著了,那卦象也必然與那幾個人有關。他正要開口提醒余美琳,卻聽見咔嚓一聲響,然后他就看見余美琳的一只高跟鞋斷跟了。
余美琳走得又快又急,突然斷跟,她的身體頓時失去平衡往后仰倒過來。
李子安慌忙上前扶住了她的腰。
觸手一片如絲綢一般的順滑柔軟,鼻孔里也滿是她的誘人芬芳,這個女人強勢歸強勢,可皮膚真是的很好,天然的體香也很好聞。
余美琳站穩之后,李子安的手離開了她的腰。
余美琳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高跟,又看了一眼李子安,她想起了李子安剛才算的那一卦,可嘴上卻不承認:“這不是你算得準,是我不小心,我根本就不信牛鬼蛇神的那一套。”
李子安只當她什么都沒有說。
這時坐在休息區的幾個人往這邊走了過來,一個年齡約莫五十出頭的男子走在最前面,穿了一套藏青色的唐裝,身材高瘦,兩眼黑亮,看人的眼神銳利,給人的感覺他的人生才剛剛進入最佳狀態,一點都不老。
緊跟在唐裝男子身后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與唐裝男子很掛相,身上的精英感很是強烈。
余美琳看了一眼,低聲說道:“那是我二叔余泰安,他身后是他的兒子余家豪,這兩人很難纏,你打個招呼就好,別的不要說。”
李子安淡淡的點了一下頭。
余泰安大步走來,面帶笑容:“美琳,回來啦。”
余美琳的臉上也露出了一個笑容:“二叔、家豪,早安。”
李子安也打了一個招呼:“二叔、家豪,你們好。”
“呵,這位恐怕就是聞名卻不曾見面的侄女婿吧?”余泰安看著李子安說。
余美琳說道:“是的,他就是我老公李子安。”
“真是一表人才。”余泰安說。
余家豪卻哂笑了一聲:“姐夫,你幾年不露面,怕不是在山里俢練吧,現在練到什么境界了?”
他身后幾個跟班忍不住笑了。
李子安也笑了笑:“慚愧,還成不了仙,你要是感興趣的話,都是一家人,我教你幾招。”
余家豪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初來乍到的贅婿居然敢跟他說笑,這不是沒把他這個余家二少放在眼里嗎?
余美琳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斜眼看了李子安一眼,似乎是在提醒他不要亂說話。
李子安假裝沒看見,他又不是啞巴,這災舅子諷刺他,他還不能還嘴了?
氣氛突然就有點僵了。
余美琳說道:“二叔、家豪,我的鞋子壞了,我得上去換一雙鞋,待會兒再聊吧。”
余泰安面帶微笑:“我們是得好好聊聊了。”
這時門口忽然涌進來一群人,有的拿著相機,有的扛著攝像機,有的拿著話筒,一進門邊直奔這邊來。
“你們是什么人,干什么?”一個工作人員上去攔阻。
余家豪呵斥道:“讓他們過來,回去干你的活。”
那個工作人員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跟著就退了回去。
來的是一群記者。
余美琳看了余家豪一眼,聲音轉冷:“家豪,你這是什么意思?”
余家豪笑著說道:“母公司的股票最近有點低迷,需要一點題材來炒作一下,你身為集團董事長,你應該為集團的利益的考慮,就隨便說幾句吧,實在沒什么好說的,我看姐夫倒是一個不錯的題材,贅婿山村修煉數年出山,輔佐總裁嬌妻商海制霸,你看怎么樣?”
余美琳臉色鐵青:“二叔,這也是你的意思嗎?”
余泰安淡淡地道:“美琳啊,現在國際環境不好,生意難做,可手下那些員工得吃飯,你作為集團董事長,你有責任。家豪的話過于玩笑,但你可以說點正面的東西。概念嘛,還不都那樣,你隨便說說,媒體再炒作一下,股票就起來了。”
余美琳將高跟鞋脫了,氣沖沖地道:“子安,我們走。”
卻不等她和李子安離開,那群記者就圍了上來。
“余董事長,當年你父親病重你成了大江集團的董事長,現在你父親康復了,你什么時候辭去董事長職位?”
“余董事長,聽說你雪藏了四年的丈夫回來了,是你身邊這位嗎?”
“我聽說你的丈夫是個農民,學歷也很低,是什么讓你選擇這樣一個丈夫的?”
一大群記者七嘴八舌。
這不是采訪,這是圍攻。
余家豪和余泰安對視了一眼,父子倆的嘴角浮出了一絲冷笑。
李子安一手摟著余美琳的香肩,一手推開擋在身前的記者,護著她往電梯間走去。一大群記者哪肯罷休,很快又包圍了上來。
李子安伸手去推擋在身前的一個女記者,那女記者卻將手里的一倍奶茶潑到了他的西服上。
“你這個人怎么這樣?”那女記者還惡人先告狀。
李子安沒跟她吵,趁著她說話的時候,護著余美琳從她的身邊擠了過去。
有仇不報非君子,擠身過去的時候他踩了一下那個女記者的腳。
“哎喲!”女記者痛呼了一聲,人也蹲了下去。
后面的人擁擠過來,將她掀翻在地,老底都露出來了,場面亂成了一團。
一部電梯的門打開,昆麗領著幾個保安沖了出來,結成人墻將那群記者給攔了下來。
電梯里,李子安伸手拍了拍西服上的奶茶漬,可即便是黑色的西服,那奶茶漬也很明顯。白色的襯衣上也濺了一些,褐色的污漬更加明顯。
“他們實在太欺負人了!”余美琳氣憤地道。
李子安說道:“恐怕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你什么時候學的算命?”
“那不叫算命,那叫卜卦,諸葛亮出兵打仗之前都會卜一卦,軍隊從什么地方走,那都是有講究的。”李子安說。
余美琳訝然道:“你居然自比諸葛亮?”
“我可沒這么說,我只是給你舉個例子,諸葛亮跟我算是同行吧。”
他這其實是謙虛了,因為諸葛亮沒有大惰隨身爐,他有。只是諸葛亮名氣太大,他要是自比諸葛亮的話未免會給人一種吹牛的嫌疑。
可即便是他如此低調謙虛,余美琳卻還是給了他一個白眼:“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什么時候學會的卜卦?”
“我從小就學了,我師父叫姬達,是個高人,不過已經去世了。”李子安說。
“你以前怎么不告訴我?”
“你都不跟我說話,我怎么告訴你?”
“反正,我看你是蒙對的。”
李子安:“……”
他忽然覺得跟老婆說話真的好累啊。
電梯在五十八層停了下來,電梯門一打開,余美琳便氣沖沖的走了出去。
李子安看到她腳上只有一雙已經被踩得臟兮兮的襪子,莫名心疼。
走廊里,一個女職員快步迎了上來:“余董,老董事長在辦公室等你,他……”
余美琳正在氣頭上,當即訓了過去:“有話就說,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老董事長很生氣,讓你馬上過去。”女職員說。
余美琳冷冰冰地道:“你去跟我爸說我馬上就來。”
“是,余董。”女職員快步離開。
余美琳看著李子安:“跟我來,我讓人給你換一身衣服。”
李子安說道:“不必了,我就這樣子去見你爸。”
余美琳皺了一下眉頭:“你就這樣去見我爸?”
“你聽我的,我們現在就去見你爸。”李子安說。
余美琳本來還想堅持讓李子安去換衣服的,可她忽然想起了那句卦辭,夫唱婦隨方安泰,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點了一下頭。
“走吧。”李子安說。
該來的始終要來,躲是躲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