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下,城市的上空籠罩著一層厚厚的霧霾,根本就看不見星月。
一輛路虎越野車從小區的路上開到了一幢別墅前,又開進了車庫。
“我的神,我們到了。”尼婭雅度說,臉上滿滿都是幸福的笑容,那眼神兒也是標準的望夫眼。
莎爾娜說的沒錯,這個女人雖然夠壞,也夠爛,可是對李子安卻是愛的死心塌地。就這深情脈脈的眼神,他都有點兒不忍心傷害她了。
“帶我去見你的父母和弟弟吧。”李子安說。
尼婭雅度下了車,領著李子安來到了一樓的客廳里。
他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阿山雅度和愛園雅度。
阿山雅度穿著傳統服飾,頭上還戴了一頂小鳥帽子,有鳥頭,還有羽毛,很是特別。愛園雅度也精心打扮過,穿著一條淡黃色的裙子,鼻子上還戴了鼻環,渾身金光閃閃,貴氣逼人。
“爸、媽,神僧來了。”尼婭雅度說。
阿山雅度和愛園雅度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李子安向夫妻倆走去,他不但是空著手來的,還是光著腳來的,可就那走路的氣勢,那神韻,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帶著真理來的。
也就那么一兩步間,大惰隨身爐蘇醒,真氣真氣傾爐而下,大師身上的一僧袍無風自動,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他的對面有一臺風扇正對著他吹一樣。可事實上,這客廳就連空調都沒有開,更不存在什么風扇。
阿山雅度本來還穩得住,見了這場面就穩不住了。他以為尼婭雅度說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僧侶,與他女兒有緣,本著敬神的心,他這邊也給個面子見一見。卻不料,這僧人不但俊美無雙,擁有純血的雅利安眼瞳,更更重要的是,這僧人還是如此的天氣飄飄!
愛園雅度也看呆了。
她見過的僧人不知道有多少,可長這么好看,還仙氣飄飄的,這卻才是第一回見。
李子安來到夫妻倆的身前,雙掌合十:“眾生皆苦。”
阿山雅度這才回過神來,慌忙也將雙掌合十,微微鞠了一躬,客客氣氣地道:“神僧好。”
李子安保持著雙手合十的姿勢,微微頷首,算是回應。
愛園雅度也客客氣氣的說了一句:“神僧在哪座寺廟里修行?”
李子安淡淡地道:“我從來處來。”
愛園雅度微微愣了一下,隨即肅然起敬。
神僧不愧是神僧,隨隨便便一句話都帶著禪味,引人深思。
“你們聊吧,我去泡茶。”尼婭雅度去廚房泡茶,走兩步又回頭看了一眼李子安,那眼神里滿滿都是情意。
愛園雅度瞅見了,有點詫異的反應。
她也是女人,尼婭雅度是她生的,女兒看這神僧的眼神意味著什么,她這個當媽的心里很清楚。
李子安坐在了沙發上,不言也不語,寶相端莊。
其實,他的心里在復盤著今天下午制定的行動計劃。
愛園雅度湊到了阿山雅度的耳邊嘀嘀咕咕的說了一句什么,阿山雅度移目去看了一眼剛剛走到廚房門口的尼婭雅度,然后又移目過來看著李子安。
夫妻倆的一舉一動都在李子安的眼角余光里,但他依舊穩起。阿山雅度猶豫了一下才說道:“神僧,你跟我女兒……是什么關系?”
李子安面帶微笑:“很久很久以前,我們是夫妻。”
阿山雅度頓時愣在了當場,頭上的鳥頭帽子上的那只鳥好像也驚呆了,兩只眼睛瞪得圓鼓鼓的。
愛園雅度的臉上也露出了一個奇怪的表情。
“她是我的燈,我找了她三生三世,直到這一世才相見。”李子安說。
阿山雅度和愛園雅度忍不住對視了一眼,夫妻倆都從對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困惑和不解,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本來,夫妻倆以為這只是一次與高僧的見面,卻沒想到是女兒帶情郎回來見家長。
雖說天竺有些僧侶可以結婚,享用圣女什么的,可自家的女婿才死兩天,你這禿驢就上門來了,你有必要這么著急嗎?
這事敗壞門風,不光彩,家族的榮譽喪失,更會被人詬病。
阿山雅度和愛園雅度對大師的感覺由好轉壞了,連帶尼婭雅度也被怨上了,如果尼婭雅度事先說明情況,夫妻倆恐怕連面都不會見。
這事還好是他們家,換作是別的家族,恐怕都開始執行榮譽謀殺了,叫上家族里的精神小伙,把這禿驢和尼婭雅度綁起來,然后用石頭砸死!
夫妻倆的反應都在大師的眼里。
李子安淡然一笑:“兩位施主,我和你們的女兒是真愛。”
阿山雅度有點控制不住情緒了,冷哼了一聲:“你這僧人還真是夠直接的,我們都婆羅門,你不該這樣對我們!你走吧,我是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的。”
愛園雅度補了一句:“永遠不可能。”
李子安淡然一下:“我不是凡僧,我是燈神轉世,你們的女兒是我的燈。凡人皆有一死,凡人皆需侍奉,而我在輪回之外。”
這些話,今兒下午都演練了好幾遍了。
為了增加逼格和神秘感,那神秘電話里的電影臺詞也被搬了過來。
阿山雅度和愛園雅度又忍不住對視了一眼。
這禿驢怕不是又病吧?
這時尼婭雅度端了三杯茶過來,還好不是天竺奶茶,而是紅茶,剛剛泡好,熱氣氤氳還帶著點茶香。
“神僧,這是采自喜馬拉雅山腳下的大吉嶺紅茶,我爸平時都舍不得喝,你嘗嘗。”尼婭雅度還給李子安介紹了一下。
李子安微微頷首,接過一杯紅茶,一仰脖子就喝了一大口。
尼婭雅度驚訝地道:“小心燙!”
阿山雅度和愛園雅度也驚呆了,那可是開水泡的茶啊,這禿驢就這么喝啦?
不過,驚訝是短暫的,夫妻倆跟著就幸災樂禍了。這禿驢這下肯定被燙傷了嘴,這下他肯定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李子安卻只是平靜的把那口滾燙的茶湯吞下肚,接著又喝了一口,連吹都不帶吹一下。
他有真氣護體,大惰隨身爐吸能,他一個經常把手放進開水鍋里打湯底的狠人,喝兩口滾茶算什么?
“神僧,你……不覺得燙嗎?”尼婭雅度緊張兮兮的看著李子安的嘴,生怕李子安一張嘴就露出潰爛的舌頭。
李子安淡然一笑:“我的燈,你去把燒水的壺拿來。”
尼婭雅度不解地道:“你要燒開水的壺干什么?”
“去吧。”李子安說。
尼婭雅度心中固然還是困惑不解,但燈神說話她肯定是要聽的,跟著就去廚房拿她燒開水的壺去了。
阿山雅度和尼婭雅度卻還愣愣的看著李子安,夫妻倆的眼神就像是看著怪物的眼神。
兩三秒鐘之后,阿山雅度回過了神來,看了一眼放在茶幾上的紅茶,伸手去碰了一下被子,結果手指就被燙到了,那感覺就像是被什么東西咬了一口一樣。他慌忙把手縮回去,拿到嘴邊吹了吹。
愛園雅度終究沒有她丈夫那樣的勇氣,而且她覺得她丈夫的舉動有點傻,但是她不敢說出來。
尼婭雅度拿著一只鋁壺走了過來,那壺里還裝著半壺開水,不斷有熱氣從壺嘴里冒出來。
李子安從尼婭雅度的手里接過了那只鋁壺,放在了茶幾上,拿掉壺蓋,然后把右手伸進了鋁壺的開水里。
“我的神呀!”尼婭雅度驚呼出聲。
她真的沒想到李子安讓她把壺拿過來是干這個的,她還以為李子安是因為喝了兩口茶,要水壺添水,哪里想得到他是往水壺里添手。
阿山雅度和愛園雅度這次是真的被嚇到了,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剛才夫妻倆的心里還視李子安為禿驢,可是現在不敢去想這個詞了。
李子安將手從鋁壺之中拿了出來,甩了甩手上的水,淡淡的說了一句:“我是燈神轉世,滾油我都不怕,這點開水算什么。阿山雅度施主,我看你印堂發黑,近日必有災禍。”
“啊?”阿山雅度有點猝不及防的感受,也有點慌。
這禿驢的言行舉止怎么處處都讓人意想不到?
李子安站了起來,似乎是嫌身前的茶幾礙事,雙掌隔空一推,真氣噴涌,他的雙手并沒有觸碰到茶幾,可那百十來斤的茶幾嘩啦一下就順著他的雙掌滑出了好幾米遠。
一家三口都驚呆了。
如果說這禿驢將手放進開水壺里有可能是什么戲法的話,那眼前這隔空推茶幾怎么也不可能是戲法,因為茶幾是他們家的,地上有沒有裝軌道或者牽繩子他們心里很清楚。
李子安向阿山雅度走去。
推開茶幾就是為了這個。
繞過茶幾走過去太普通了,推開茶幾走過去,那就有逼格了。
他要讓阿山雅度相信他就是燈神轉世,這樣的裝神弄鬼的事情,不展現實力怎么行?
阿山雅度頓時緊張了起來:“你、你要干什么?”
李子安伸出右手抓住了阿山雅度的一只手:“你罪孽深重,我為你指點迷津,你只有贖罪才能消災解難。”
阿山雅度想要掙開李子安的手,可是根本就掙不開,一股真氣突然進入從他的手掌進入身體,所過之處暖烘烘的,說不出的一種舒服感受,他那繃緊的神經也放松了下來。
李子安的左手繞到阿山雅度的后頸,拇指的指甲從食指的指甲之中撬出了一點黑色的藥膏,然后將那米粒大小的藥膏抹在了阿山雅度的后頸上。
那是化身膏。
前面演的那些戲,為的就是這會兒的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