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娜靜靜地坐在真皮卡座上，面前放著一本書。她的形象氣質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從古希臘神話里走出來的女神，不管她是坐在咖啡廳里，還是坐在荒蕪的沙漠里，她的身上都散發著一種特殊的氣息，自帶女神光輝，是那么的與眾不同。
雅娜也從書本上抬起了頭來，移目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
虛空中好像有兩支箭矢碰撞在了一起，濺起了一團看不見的火星。
雅娜的嘴角浮出了一絲笑意。
李子安走了過去，說了一句：“我可要坐下嗎？”
“這本來就是為你留的位置，請坐。”雅娜有點客氣，標準的漢語，不帶任何口音，聲音也非常的清脆好聽。
李子安在她的對面坐了下去，一個服務員過來點餐，他點了一杯卡布基諾。
服務員下去了。
李子安移目看了一眼放在咖啡桌上的書，看到書名，他微微愣了一下。
她看的居然是《三國演義》。
《三國演義》他也看過，那個時候他才是一個讀初中的孩子，有一年語文老師布置書架作業是閱讀四大名著之一，然后寫讀書心得，他就選了《三國演義》。那書雖然是白話文，但也摻雜了一些古言，還有詩詞什么的，他當年都讀得懵里懵懂，更別說是一個外國人了。
“這書很好看。”雅娜打破了短暫的沉默。
李子安說道：“你怎么會看這本書？”
雅娜說道：“我最近在研究華夏文明，華夏文明的四大名著肯定是要閱讀的。剛好最近我也在研究你，所以就選擇了這本《三國演義》。”
“你通過《三國演義》來研究我？”李子安心里很是奇怪。
“你不覺得你像是三國里的兩個人的結合體嗎？”
“哪兩個人？”李子安隨口問了一句。
這時一個服務員端來了一杯卡布基諾，說了一句請慢用又離開了。
“諸葛亮和趙云。”雅娜說。
李子安的嘴角浮出了一絲笑意，三國時期諸葛亮和趙云都是最閃亮的人物之一，她拿著兩個人物來比喻他，這屬于很高層次的贊美了。
“說說，在你的眼里，我怎么成了諸葛亮和趙云的結合體了？”
雅娜說道：“你很聰明、狡猾，善于制定計劃達到你的目的，你是大師，醫卜星相都是你的本行，諸葛亮也很擅長奇門八卦，星相命學，所以我說你像他。至于趙云，趙云是三國時期的名將，400多年前，你們這邊的明朝有個叫張萱的人說過一句點評，我印象深刻。他說，趙云，文鴦，出入萬眾，單槍匹馬，所向無前。我記得不錯的話，文鴛是魏末晉初的名將，他們兩人也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英俊。你很勇猛，精于戰斗，你也很帥，所以你跟趙云也有些相似。”
李子安有點懵逼的反應。
就這么一點時間的相處，給他的感覺不是在跟什么圣地的圣女在喝咖啡，而是跟一個漢語言文學系的女學霸在聊天。
這不正常。
你說你一個外國人，你知道諸葛亮和趙云也就算了，畢竟那兩人是人類歷史上的兩顆閃亮的星，知道的人很多，可你連明朝的張萱都知道，還引用他說過的話，這就有點過分了。
你這樣秀，你讓一個高中生情何以堪？
李子安其實也可以信手拈來，說一些西方歷史，他在天倉里接收了整個人類的文化知識，都儲存在大惰隨身爐里，只要他想獲取哪方面的信息，他都能輕輕松松地得到。可是沒有必要，跟人拼文化，這從來就不是他的風格。
“你這些知識，其實都是圣地灌入你的大腦的，對嗎？”他試探地問了一句。
雅娜的藍寶石一般的眸子里閃過了一抹異樣的神光：“你對圣地了解多少？”
李子安看著她的眼睛：“我只知道它存在，并不了解，但我知道你是從圣地來的。”
雅娜也看著李子安的眼睛：“灌入的知識沒有靈魂，不受觸發，你甚至都不知道它的存在，不是嗎？歷史文化，科技知識，還是要自己去學習和掌握，那個過程充滿了快樂。”
李子安的跟漢語言文學系女學霸交流的感覺更強烈了，另外他也獲得了一個信息，那就是她知道知識是可以通過某種手段灌入的，不然也不會說灌入的知識沒有靈魂。
“你怎么看我？”雅娜問了一句。
“為什么問我這么奇怪的問題？”李子安反問她。
雅娜淡淡地道：“我們是敵人，我很了解你，所以很想知道你了不了解我，對我有什么看法。”
李子安沉默了。
這雖然只是平平淡淡的聊天，可從他過來開始，雅娜就占據了主動，他這邊顯得有些被動，思維也有點被牽著走的感覺。
這其實也是一種爭斗，現在看來，他已經輸了三分氣勢。
不過，他并不在乎這個。
你強任你強，清風拂山崗。
跟家里的女人斗嘴他也沒贏過，多輸一次也不少塊肉。
“嗯。”李子安想了一下，“你有點像希臘神話里的雅典娜，你的音譯的名字跟雅典娜只有一字之差，你的樣子也很像一些藝術作品里刻畫的雅典娜，所以……”
“所以什么？”雅娜很感興趣的樣子。
李子安略微沉默了一下：“所以，你像是被塑造出來的人物。”
他直盯盯地看著她的眼睛，她的臉龐。
他是故意這么說的，他想刺激她，然后看她的反應，可是她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眼神里也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你的意思是我是被制造出來的機器人嗎？”雅娜說。
李子安點了一下頭。
他也這樣懷疑過姑師大月兒，但是他不可能跟姑師大月兒這樣說。
雅娜忽然笑了：“你還真是奇思妙想，我真沒想到字在你的眼里，我居然是一個機器人。”
“你敢讓我摸一下嗎？”李子安說。
雅娜：“……”
可能，這是她這一輩子遇到過的最直白的請求。
而眼前這個男人也是她遇見過的最不要臉的男人。
她的眉宇間多了一絲寒意。
這對她來說已經是很嚴重的冒犯了。
李子安卻是一點都不在乎她的感受：“你別誤會，我就是想摸一下你的手，如果你是機器人，你的手骨應該是金屬的，一摸就能摸出來。”
“你知道你的要求很過分嗎？”雅娜眉宇間的寒意更重了，“你就不怕我現在就出手殺了你？”
李子安笑了笑：“你試試？”
雅娜的聲音也轉冷了：“你不要以為對面樓頂上的狙擊手能威脅到我，也別指望這個酒店周圍的你的人能阻止我。”
李子安的心中吃了一驚，她一直在跟他說話，都沒有看對面的大樓一眼，也沒有去酒店四周溜達，她就坐在這里卻對四周的情況如此了解！
雅娜的嘴角浮出了一絲冷笑：“大師，我要告訴你的是，我要殺你會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容易。”
李子安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出山以來，他還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威脅過，這才是第一次。
坎大哈空軍基地被炸之后，CIA果然提高了針對他的人頭懸賞金，高達殺20億美金。另外，五角形大樓也開出了一筆10億美元的懸賞金。兩筆懸賞金加起來高達30億美金，雖然距離他期望的100億美金還相差甚遠，但也絕對是人類歷史上有史以來最高懸賞金的人了。
那么問題來了，他這么牛逼的一個人物，這個女人是哪里來的底氣這樣大言不慚的跟他說話，肆無忌憚地威脅他？
“你有這樣的實力嗎？你真的可以試一試。”李子安說，他的語氣很平靜。
雅娜不說話了，只是看著李子安，那眼神如刀。
李子安也看著她，眼神出奇的平靜。
雖然她把話說得夠狠，可是這里是他的地盤，如果在自己的地盤上他都害怕了，那他就不用跟這個女人斗了。
四目相對。
氣氛驟然緊張了起來，空氣中的火藥味也越來越重了，似乎只要一點火星就能炸掉這里。
如果這個時候雅娜突然出手，李子安一點都不會奇怪。
不過他早就做好了準備。
只要她一動，他就動用元氣能量場的絕招，他只要一秒鐘，一秒鐘內他就能用插在腰間的天杠劍扎她一個窟窿。
這個時候，他其實非常希望對面大樓上的孫麗對著雅娜開一槍，只要她開槍，不管雅娜出不出手，他這邊都會出手，趁她躲子彈，或者子彈給她造成傷害的時候給她致命一擊。
可惜，孫麗不會開槍。
而他也沒可能突然拔出兇器，在這樣的場合里公然去刺殺一個女人。
大師雖然牛逼，但絕對不是法外之徒，他也一直都是遵紀守法的人，從小到大就連一個交通違規的記錄都沒有，駕照到現在一分都沒有扣過。
依舊四目對視。
雅娜似乎是在權衡動手需要付出的代價，以及可能出現的結果。至少到現在為止，她并沒有放棄出手，這點從她那凌厲且具有侵略性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來。
李子安這邊也一點都不懷疑她想殺他的決心。
拋開他殺了那么多掘金者的仇不談，僅僅是天書和羅盤在他的手中這一條，她就有足夠的動機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