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桃花林。
皓月當空,那片桃花開得鮮艷。
桃花林前的小酒館亮著燈,那是四只大燈籠,朦朧的月色下營造出了一種溫馨而又神秘的氣氛。
青年俠客在小酒館的門前停下了腳步,猶豫了一下,伸手推開門,提著劍走了進去。
小酒館里有兩個女人,一個二十七八歲,坐在桌前,兩只手放在桌上,輕輕敲擊,發出一種韻律感很強的聲音。另一個二十四五歲,側躺在一只長凳上睡覺,身材曼妙,一看就是個俏堂倌。而那坐著的女人,無疑就是這小酒館的老板娘。
青年俠客走到一張方桌前坐了下去,把手中的長劍放在了桌腿邊,然后說了一句:“老板娘,來兩只大肉包子,一條蒸魚,再來一壺酒。”
老板娘只是看了青年俠客一眼,并沒有搭理。
俏堂倌從上凳是哪個爬了起來,迎了上來,卻背對著青年俠客,那背影修長勻稱,一只滿月尤為圓潤。
青年俠客心中一動,這小酒館不正常,這兩個女子也不正常。他提起放在桌腿邊的長劍,用劍鞘的末端輕輕戳了那俏堂倌一下。
俏堂倌的身子輕輕顫了一下,看上去很緊張的樣子,但還是沒有轉身過來。
青年俠客心中起疑,運真氣于長劍之中,然后又戳了戳那背對著他的俏堂倌。
那俏堂倌始終不轉身過來,羞于見人的樣子。
青年俠客用眼角的余光看向了那坐在旁邊的老板娘,讓他奇怪的是,那老板娘就連看都沒有看這邊一眼。
這小酒館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地方?
這兩個女子又是怎么回事?
青年俠客初出江湖,涉世不深,還是一個純潔的青年,這種情況讓他緊張。這一緊張,他拿在手里去戳那俏堂倌的長劍的頻率就更快了,力氣也比剛才大了一些。
那俏堂倌終于還是忍不住了,轉身過來,面對著青年,用手抓住了他的長劍。
四目相對,有火花迸射。
“你戳我干什么?”俏堂倌臉頰生暈,羞羞答答的樣子。
青年俠客說道:“我跟你說話你沒有聽見嗎?”
“你說了什么?”
青年俠客說道:“給我來兩只大肉包子,一條清蒸魚,一壺酒。”
“你當真要吃這么多?”
“我胃口一直這么好,廢話少說,上包子!”青年俠客豪橫。
那俏堂倌探手一招,一只白色的瓷盤就憑空出現在了她的手中,那盤子上放著兩只大包子。
果真是兩只大肉包子,又白又大,肉香四溢。那包子上還帶了朱砂嵌了紅豆,一看就很好吃的樣子。
俏堂倌將兩只包子拿到青年俠客的眼前晃了晃,然后放在了青年俠客的面前。
青年俠客湊到包子前嗅了嗅,撲鼻一股芬芳,那香味誘人,他的食指大動,下嘴咬住了一只,紅豆入嘴,入口化渣,美味得很。
俏堂倌看著青年俠客吃包子,臉上的表情很是復雜,她嫌棄青年俠客吃包子的吃相,那吃相就跟豬拱白菜似的,一點都不講究,可她又感到高興,因為這說明她的包子好吃。
青年俠客吃了一只包子又去吃另一只,可詭異的是剛剛被他吃過的包子又從盤子里冒了出來,還是好端端的,連一個缺口都沒有。
這小酒館有問題!
這兩個女子也有問題!
青年俠客不信邪,他又去吃第一只包子,吃了又去吃第二只,可盤子里的包子始終不少,吃了兩只兩只都還在。
青年俠客用眼角的余光瞅了一眼俏堂倌。
俏堂倌抿著嘴唇,臉紅紅的,很是緊張的樣子。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坐在旁桌的老板娘抬頭看了這邊一眼。
俏堂倌點了一下頭,將一只手伸向了青年俠客放在桌腿旁邊的長劍。
青年俠客瞧見了,他也緊張了起來,但面上卻不動聲色的說了一句:“我的魚呢?”
“你吃包子還不夠嗎?”俏堂倌說,她的手已經抓住了青年俠客的長劍。
青年俠客回了一句:“老是吃包子沒意思,我要吃清蒸魚,廢話少說,上魚!”
“魚來!”俏堂倌探手一招,又是一只盤子出現在了她的手中,那盤子上放著一條清蒸魚。
魚個頭不大卻肥,還有須,左右各有一片魚鰭,也小小的。
這是一條蝴蝶魚。
青年俠客低頭嗅了一下,魚香入鼻,滿肺清香,又使得他食指大動。
青年俠客愛吃魚,無魚不歡。
青年俠客就著那條清蒸的蝴蝶魚大快朵頤。
俏堂倌又伸手抓住了青年俠客的劍,一點點往劍柄移動。
坐在旁桌的老板娘又偷偷看了一眼。
青年俠客忽然說了一句:“有魚豈能沒酒,上酒!”
“酒來!”俏堂倌清喝了一聲,探手一招一只酒壺便出現在了她的手中,她傾斜壺口,一股精釀美酒便從壺口里澆向了青年俠客。
青年俠客猝不及防,被酒淋了一臉,可那酒的味道卻是甘洌淳厚,好喝極了。
青年俠客從未這樣喝過久,也從來沒有喝過這樣的酒,頓時有點找不到北了。
這酒……
好像有毒!
這時坐在旁桌的老板娘輕輕咳了一聲。
這似乎是一個暗號。
俏堂倌趁著青年俠客發懵,忽然伸手抓向了那把放在桌腿旁邊的長劍。
青年俠客突然清醒,一把抓住劍柄,往上一提,長劍出鞘,一劍扎向了俏堂倌的肚子。
俏堂倌緊張得很,慌忙往后退了一步,探手一招,那只裝著清蒸蝴蝶魚的盤子一閃,擋在了她的身前。
長劍扎在了清蒸蝴蝶魚上,料汁飛濺。
“不要!”俏堂倌一聲驚呼,花容失色。
青年俠客一聲冷哼,下手不留情,長劍長驅直入,穿透魚身,劍尖刺在了那白色的盤子上。
俏堂倌雙手發力抵著,怕得要死的樣子,說話的聲音也顫顫的:“大俠饒命呀!”
“哼!現在求饒已經遲了,拿命來!”青年俠客真氣灌入長劍,往前一下猛刺,劍尖瞬間突破盤心,帶著凌厲的氣勢,一劍扎進了俏堂倌的肚子。
鮮血飛濺!
這一劍好狠!
“啊!”俏堂倌痛呼了一聲,渾身顫抖。
青年俠客攪動長劍。
俏堂倌雙眼翻白,抓住劍柄,往青年俠客的懷里傾倒過來。
青年俠客拔劍,又捅了下去,接連捅了幾十劍!
殺人如殺魚,一個字,狠!
詭異的是,那個老板娘居然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這邊在殺人,她居然都能睡著!
這事詭異,有詐!
青年俠客準備拔劍,忽然身子一僵,動彈不得了。
俏堂倌的嘴角浮出了一絲笑意,雙手抓著青年俠客的劍身,紅唇間吐出了一句軟綿綿的狠話來:“你以為你能殺我,你錯了,你才是注定要死的那個人,拿命來吧。”
她的話音剛剛落下,青年俠客的雙腿顫抖,口吐白沫,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那酒真的有毒!
不只是那酒有毒,那包子,那清蒸魚都下了毒!
青年俠客倒地抽搐,雙眼怒睜。
他終究是初入江湖,涉世未深,不知道江湖的險惡,以為煉成了絕世劍法,絕學傍身便可在江湖上行俠仗義,卻沒想到陰溝里翻船,栽在了這桃花谷的小酒店里。
長劍從俏堂倌的肚子里滑落了出來,劍身染血,可那俏堂倌的肚子上卻不見一條傷口,一如之前那般完好,也就沾了點血而已,而即便是血也少得可憐,如血色櫻花一般絢麗。
青年俠客顫聲問了一句:“你……是人是妖?”
俏堂倌咯咯一聲嬌笑:“人家是狐貍精,你這傻子怎么殺得了我,你我相殺,終究是我取你人命。”
青年俠客脖子一歪,死翹翹了。
熱血少年仗劍江湖游,快意恩仇,最終抱得美人歸,那不過是武俠小說里的通話故事。真正的江湖,稍不注意就會掉進坑里,然后死翹翹的。
寒江孤影,江湖故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青年俠客死了,可是他身后還有很多個和他一模一樣的熱血青年……
這是一個奇怪的夢。
有做夢的時候,就有夢醒的時候。
一個時間里李子安睜開了眼睛,湯晴和余美琳各壓著他的一只胳膊,兩人都睡得很香。
他回味著剛才做的那個夢,心里舒坦,嘴角也忍不住浮出了一絲笑意。
這小日子是真幸福,往前四年,他做夢都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會過上這樣的日子。
懷里的湯晴動了一下,嘟囔了一句:“壞了、壞了呀……”
李子安心里猜她一定是在做夢,而且是個噩夢。
他又閉上了眼睛。
耳邊卻傳來了一個聲音:“今天的早飯我去做,你多陪陪人家。”
李子安嗯了一聲,輕聲說道:“老婆,是你讓小湯……”
“噓。”余美琳將一只手捂在了李子安的嘴巴上。
李子安不說話了,閉上了眼睛繼續睡覺。
這一次他又做了一個夢。
夢里他變成了一條魚,伏在水草里一動不動,看水草飄搖,左邊搖,右邊搖。
后來,不知道為什么,夢境又切換到了另一個世界,天空中飛行著一艘艘巨大的太空飛船,宇宙戰艦,街道上行走著奇奇怪怪的外星人,還有武裝機器人。一個廣場上,一個穿白色衣服的女人正在發表演講,說著他聽不懂的話,但她講話的樣子讓他想起了希特勒。
他從人群之中擠了進去,好不容易擠到了講臺下,看清楚那個女人的臉,他頓時驚呆了。
那個女人是姑師大月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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