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涌來，身體被拉長和壓扁的感覺非常的真實。
“輪回圖賦予了你改變身體狀態的力量，但肯定不只這個，你比我更了解它，還有沒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意識里傳來了姑師大月兒的聲音。
李子安有些無語。
還有完沒完了？
每次進入萬物互聯的狀態，這個有偷窺癖好的女神就來引導他的思維，想要竊取他心中的秘密。
這種可恥的行為必須要扼殺在萌芽狀態。
李子安的腦海之中浮現出了他給董媳婦深入元氣電療法的畫面。
董媳婦跪在泉池里，雙手緊緊的抓著全池邊上的巖石，滿頭大汗，臉上的表情和心理活動就連莎士比亞都描述不清楚。
“啐！”意識里傳來了姑師大月兒的聲音。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以后只要每次姑師大月兒用這種方式來竊取他心中的秘密，他就把董媳婦這張動態圖掛在腦海之中。
羞愧死你！
果然，姑師大月兒老實了。
黑暗退去，有光線灑落下來，氤氳的光霾中漸漸顯現出了景物。
李子安松開了姑師大月兒的手，從地上站了起來，也就在這個時候，模糊的景物變得清晰了起來。
那是一堵幾十米高的灰褐色的城墻，無論是從左到右，還是從右到左都看不見盡頭。一部分城墻上還蒙上了鋼板，早已經銹跡斑斑，一些鋼板上還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彈坑，給人一種觸目驚心的既視感。
因為城墻太高的原因，看不見墻后有什么建筑。
這就是24.9999億年的大馬士革，更為準確的是數字是24.9999億年6月1日，中午12點。
阿拉伯一本古書里說，如果寵愛一個人，上帝就會把他放在大馬士革。
大馬士革在后世被譽為人間的天堂，世界上最著名的歷史古城之一，與耶路撒冷齊名，城里的古建筑之多堪稱世界之最。
可是眼前這景象，李子安怎么也沒法將它與印象中的大馬士革聯系在一起。
不過這也正常，24.9999億年前，地球上都才只有一塊古大陸，誰知道這塊土地上會建造起什么樣的城市。無論在什么時間點，在什么地點，未來都充滿了無數種可能。
姑師大月兒也從地上站了起來，與李子安并肩而立，看著大約一公里外的用鋼筋混泥土和鋼板打造的城墻。
李子安收回視線看了姑師大月兒一眼：“你說史前人類文明存在的時期大概是24.95億年至25億年之間，也就是500萬年，這一次你將時間定在了24.9999年，也就是最后一萬年，你如此確定，那你一定知道這是什么地方……”
沒等他把話說完，姑師大月兒就打斷了他的話：“這里是終點城。”
聽了這樣一個名字，再看眼前的滿布彈坑的城墻，李子安還真有一種如見末日城市的感覺。
“這座城市存在于天倉的資料庫里，它是史前人類最后的據點，在它之后地球上的史前人類徹底滅亡。”姑師大月兒說。
“天舟是什么時候返回的？”李子安問。
姑師大月兒沉默了一下才說道：“就在這最后一萬年里，但是天倉的資料庫不全，缺失了很多重要的資料，所以我們只能憑運氣了，如果我們運氣好的話，我們或許能碰見天舟從天外飛回來。”
又憑運氣？
李子安的嘴角浮出了一絲苦笑，聽她這么一說他就不抱希望了。
窺得天機樂淘淘，天罰下來躲不掉。
這卦辭早就預示了結果。
這段時間他正處在霉運期，她帶來他來這里碰運氣，她還真是會挑時候。
一萬年，365萬天，天舟飛來大概用不了一天時間，就按1個小時來計算，再在365萬的基礎上乘以24，那就是8760萬分之一幾率。他就是去買彩票中頭獎，人家也不過才1700多萬分之一的機會。而他只能在這里待半個小時，那就得再在8760萬的基礎上乘以2，也就是1億7200萬分之一的幾率遇見天舟從天外飛回來。這還是正常情況下，真實的情況是還需要加上霉運這種人力不可抗因素……
懶得計算了。
“你在想什么？”姑師大月兒盯著李子安，眼神里帶著一絲猜疑。
李子安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沒什么，我就只是計算一下我們遇見天舟飛回來的幾率而已，我在天倉之中學習之后，我的數學成績提高了。”
“那你算出了什么結果？”
李子安：“我們這次來，我們正好碰見天舟從天外飛回來的幾率很大，大概五億分之一。”
姑師大月兒：“……”
“走吧，我們去城里看看。”李子安往終點城走去。
他沒有看見城門在哪里，不過這個不需要運氣，他已經瞅準了一截彈坑多的城墻，就算沒有大惰隨身爐，他估摸著他大概也能爬上去。
姑師大月兒跟了上來，與他一起沿著一條滿是彈坑的公路往終點城走去。
李子安繞過一個起碼十幾米深的巨大彈坑，干脆小跑著前進。
只有半個小時，如果將時間浪費在路上，那就有可能沒等他爬上城墻看一眼終點城內部的情況，時間就到了，然后又不知道是什么樣的死亡降臨在身上。
姑師大月兒本來在李子安的身后，可一轉眼她就跑到了李子安的前面，長腿風快，白衣飄飄。
李子安奮力追趕，可是距離卻越拉越遠。
這讓他有點郁悶，在真實世界他的速度不如她，到了這里居然也跑不贏她。
城墻越來越近。
突然，一團陰影籠罩了下來。
奔跑中的李子安抬頭看了一眼，頓時驚呆了。
一只巨大的鳥從天空中俯沖了下來，黃黑相間的羽毛，二三十米寬的翼展，一團陰影籠罩下來就跟一架小型戰斗機俯沖下來一樣。
李子安看清楚了，也傻眼了。
那是……
麻雀！
他忽然想起了他做過的一個夢，一只巨大的麻雀要吃了他，他跑呀跑呀，結果爬到了姑師大月兒的身上，碰到了不該碰到的地方還挨了一耳光。
卻沒想到已經快被他忘記的荒誕的夢，如今卻成為了現實。
姑師大月兒也發現了那只巨大的毛雀，她猛地停下了腳步。
巨大的麻雀轉眼就近了。
“小心！”李子安一聲吼，一個前傾把身體扔了出去，抱住姑師大月兒的腰，借著慣性的作用力與她一起跌進了城墻腳下的一個彈坑之中。
那彈坑好幾米深，不知道是什么東西死在了這里，留下了一大堆白骨。
李子安摟著姑師大月兒往坑底墜落，他還是發揮了一下男士的風度，在即將砸在白骨上的時候，手上帶了一點力，將姑師大月兒摟入了他的懷里，他用身體給姑師大月兒充當減震，他的后背則直接砸在了白骨上。
原以為已經風化得差不多了的白骨會很脆弱，一砸就斷，卻沒想到那白骨竟跟鋼鐵似的堅硬，他的后背砸在上面，立刻被彈開了，本來是摟在懷里的姑師大月兒變成了在他的下面。
兩人墜落在了坑底。
李子安的身體重重地壓在了姑師大月兒的身上，雙螺旋形減震瞬間發揮出了應有的作用，讓他有一種比較好的落地感。可這才是一個糟糕的開頭，在慣性力的作用下，他的頭撞向了姑師大月兒的頭，他本來已經硬起了脖子，盡最大的努力避免撞擊，可是姑師大月兒的頭卻在地面反作用力的推動下彈了起來。
兩人的嘴唇毫無征兆地觸碰在了一起。
兩人同時僵住了。
空氣在這一剎那間也仿佛停止了流動。
李子安親吻過不少女人的唇，可姑師大月兒的不一樣，他感覺他是親吻在天堂的門檻石上，只要他伸一下舌頭，他就能品嘗到天堂的味道。
可是他不敢，因為他覺得他要是伸了舌頭的話，天堂十有八九就變地獄了。
姑師大月兒的眼神從驚愕轉為冰冷，用了差不多三秒鐘的時間。
李子安忽然意識到了什么，慌忙將脖子往后仰，雙手也撐著地面撐了起來：“那個，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沒等他把話說完，背上突然一痛，然后他的視線就飛快拔升。
是那只巨大的麻雀抓住了他，正帶著他急速升空。
“我草，這是什么鬼運氣？”李子安完全忽略了痛感，還有即將死亡的命運，心里最強烈的感受卻是郁悶和無語。
他看見了麻雀的爪子，麻雀的一雙爪子，一只抓住了他大腿，一只抓住了他的腰，抓住他腰部的那只爪子，有一只鳥爪已經扎進了他的小腹，鮮血正牽著線的往外流。
他抬頭看了一眼麻雀的頭部，可惜被麻雀的胸膛擋住了，看不見，但料想也是一只猙獰的鳥頭。
下面突然傳來了姑師大月兒的聲音：“看看城里面！”
李子安這才醒悟過來，慌忙移目看向了城墻方向。
居高臨下，他看見了終點城里的景象，幾十米高的城墻后面矗立著一座座黑褐色的方塊建筑，全是鋼筋混凝土結構，屋頂和墻壁上還焊接著堅厚的鋼板，陽光下全身褐色的鐵銹。
隱約看見有人在活動，但都是從道路上往近處的建筑里逃跑。
一聲異響。
一道灼眼的光束閃現。
天空中多了一團血霧。
那是大師羽化飛升留下的俗物。
還有半只往地面墜落的鳥。
可惜，李子安已經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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