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璟琰疑惑道:“他的身世能有什么問題?”
在當今蒼青大陸,蘇奕是一個極耀眼的逆天人物,關于他的傳奇過往,至今還在世間傳頌。
這自然早已引起了他們這些孟婆殿強者的注意。
可無論從哪方面看,蘇奕的出身和來歷都稱得上平平無奇。
他來自偏遠小國中的一個宗族,父親蘇弘禮只是一個先天武宗,母親葉雨妃早已去世。
一切看起來,都沒有任何問題。
并且,世間都早已確定,蘇奕既非被老怪物占據體魄的奪舍者,也不是從三萬年暗古之禁中活下來的古代妖孽。
他的身世,根本沒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正因如此,當九祭祀和雪葉認為,是蘇奕的身世引起了自家老祖宗的注意時,崔璟琰才會無比疑惑。
九祭祀穩了穩心神,眼神微妙,道:“越是尋常的來歷,出現在蘇奕這等年輕一代的曠世人物身上,就越意味著反常。”
他開始抽絲剝繭地分析,“別忘了,早在去年之前,他只不過是其宗族中一個不受重視的子弟,修為還曾被廢,淪為一個人人譏笑的贅婿……”
“但是,在去年二月初二開始,蘇奕就像徹底變了一個人,開始強勢崛起于蒼青大陸之上!”
“過去那一年,他先后稱尊于大周年輕一代,劍壓大魏第一修行勢力月輪宗,威懾大秦三大宗門……”
“之后,他來到了大夏……”
九祭祀低沉的聲音在密室中回蕩,幾乎把蘇奕過往所經歷的一場場堪稱傳奇的事跡,一一陳述出來。
崔璟琰和雪葉雖然早了解過不少類似的消息,可此時都聽得很認真,沒有露出一絲不耐。
“到如今,他雖是化靈境修為,可放眼這蒼青大陸上,足堪稱是此境中的第一人!”
“就是當世那些靈輪境角色,都快要被他壓得抬不起頭來!”
說到這,九祭祀總結道,“而這些變化,從去年二月初二開始,到如今才僅僅只一年有余的時間而已!”
一年有余,一個偏遠小地方修為盡失的少年,卻如一顆彗星般,閃耀在蒼青大陸上空,成為名震天下的蘇謫仙。
這簡直就是一樁奇跡!
擱在幽冥之地,遍觀古今歲月,都找不出一個相似的例子!
“在如此多如若奇跡般不可思議的事實面前,誰還敢認為蘇奕的來歷很尋常?”
九祭祀反問。
崔璟琰和雪葉皆默然。
“更何況,你們別忘了,鬼燈挑石棺一脈的傳人,出現在了蘇奕身邊。”
九祭祀再次說道,“在咱們幽冥之地,鬼燈挑石棺一脈的祖師‘抬棺老鬼’可是一位神秘無比的大能者,論實力和手段,絕不弱于裁決冥尊大人。”
“抬棺老鬼門下的傳人,非但出現在蒼青大陸上,還來到了蘇奕身邊,這又是一個反常之處!”
聽罷,崔璟琰再忍不住內心的震驚和惘然,道:“難道說這家伙的身世……和我們幽冥之地有關?”
“定然如此。”
雪葉忽地說道,“別忘了,他對咱們孟婆殿的傳承和秘法還了如指掌,連裁決冥尊大人,都似乎早已注意到他,否則,哪可能會讓璟琰你帶著那一塊玉佩和我們一起前來這蒼青大陸?”
“再加上鬼燈挑石棺一脈的傳人,同樣也來自幽冥之地,這些線索都在正面,這蘇奕的來歷,和咱們幽冥之地有著極大的牽扯!”
談論至此,掩藏在重重反常中的謎團,似乎已經漸漸已經有了一些眉目。
可無論是九祭祀,還是雪葉,卻都愈發疑惑。
就好像發現了一樁隱藏在重重黑霧中的秘密,秘密的各種線索雖然皆指向了幽冥,可秘密的真相,卻已經不是他們能夠推斷出來。
“幽冥之地可沒有姓蘇的宗族。”
崔璟琰蹙著秀眉,努力思索,道,“而能讓我家那老祖宗留意的家伙,并且還姓蘇……”
說到這,崔璟琰一對美眸瞪大,呆呆道:“難道是蘇玄鈞!?”
蘇玄鈞!
這個名字似如若禁忌般,刺激得九祭祀和雪葉渾身一哆嗦,似受到莫大的驚嚇一樣。
旋即,兩者齊齊搖頭,毫不猶豫給予否定。
九祭祀斬釘截鐵:“不可能!”
雪葉則苦笑道:“璟琰,可千萬莫要開這等玩笑,說實話,這不像是玩笑,簡直是驚嚇。”
蘇玄鈞。
這個名字本身就代表著一個宛如無上般的神話。
他是大荒獨尊于世的玄鈞劍主。
是壓蓋諸天的萬道之師。
是世間修士眼中的眾皇之尊。
更是幽冥之地各大巨頭眼中如若無敵的劍道第一人!
很久以前,蘇玄鈞曾獨闖幽冥,一人一劍,壓得各大巨頭斂眉低目,一點脾氣都沒有!
到如今,幽冥界還在流傳著有關蘇玄鈞的傳奇事跡。
“這怎么叫驚嚇?”
崔璟琰不悅道,“能被我家老祖宗重視的,也只有蘇玄鈞這等神
話般的人物,能讓鬼燈挑石棺一脈傳人奉若神明的,也只有蘇玄鈞,能對孟婆殿的傳承和秘法了如指掌的,蘇玄鈞同樣可以辦到!”
“更何況,這天下間姓蘇的雖多,可能夠滿足以上那些條件的,只有蘇玄鈞!”
九祭祀和雪葉聽罷,愈發苦笑。
九祭祀耐心解釋道:“璟琰,玄鈞劍主早在五百年前就逝去了,這是幽冥之地人所皆知的事情。更何況,蘇奕和玄鈞劍主相比,差的可不止是一兩個境界,連地位和身份,皆判若云泥。”
崔璟琰搖頭道:“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懷疑,蘇奕極可能是蘇玄鈞的轉世之身!”
輪回轉世!
九祭祀和雪葉眼皮皆狠狠一跳。
旋即,雪葉就搖頭道:“不可能,輪回轉世之秘,擱在我們幽冥之地,也是宛如傳說般縹緲,古來至今的歲月中,幾乎無人能做到的。”
“玄鈞劍主在數萬年前,曾在幽冥之地闖蕩,為的同樣是尋找輪回之秘,可最終,他也沒能如愿以償。”
九祭祀也開口道:“傳聞中,誰能抵達苦海彼岸,誰就能尋找到輪回之秘,但世人皆清楚,苦海無邊!強大如皇境人物,都很難從苦海深處活著回來,更別說抵達苦海彼岸了。”
頓了頓,九祭祀目光看向崔璟琰,道:“最關鍵的是,玄鈞劍主是在五百年前離世,他即便真的輪回轉世,到如今也都有五百歲了,怎可能會成為蘇奕這樣一個十八歲的少年?”
聽到這,崔璟琰頓時意識到,自己的推斷出了問題,看似合理,實則經不起推敲。
她愁眉苦臉,喃喃道:“他若不是蘇玄鈞,又該有怎樣的來歷?”
“這個答案,或許只有裁決冥尊大人最清楚。”
九祭祀道,“等以后返回幽冥之地時,璟琰你親自去問一問,必可以真相大白。”
崔璟琰撇嘴道:“也只能如此了。”
雪葉忽地說道:“或許,我們也可以去接觸一下蘇奕,若能打探到一些消息,足可知曉其來歷。”
崔璟琰秀眸一亮,道:“這主意不錯。”
九祭祀沉吟道:“此子來歷蹊蹺,身上盡是謎團,無論如何,我們也斷不能與之為敵,若要接觸,斷不能懷揣惡意。”
崔璟琰沒好氣道:“九祭祀,那你說我被他勒索六顆黃泉凝神丹的事情,就這么算了?”
九祭祀笑起來,道:“我們可以把此事當做一個契機,用來接觸蘇奕,更何況,他既能認得裁決冥尊大人所煉制的玉佩,極可能正是裁決冥尊大人所要找的人,自然不會和璟琰你為敵。”
崔璟琰美眸閃動,半響才說道:“這倒也是啊……”
“三天后,這蒼青大陸的璀璨大世必將來臨,等把‘蒼青之種’搶奪到手,我們就去拜會一下蘇奕!”
九祭祀做出決斷。
第九星墟。
那扎根在虛無之中,枝椏掛滿星骸的巨大神樹,已盡是凋零殘敗的跡象。
連神樹的軀干上,都出現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裂痕,似乎隨時都會折斷,就此傾塌毀滅。
“小雀,我們該離開了。”
阿蒼立在一道枝椏上,神色傷感。
少女一襲云霓裙裳,雪白長發柔順披散,裸露出著一對如軟玉似的赤足,其背后映現著一輪皎潔渾圓的冰輪神影,襯得她綽約的身影空靈而神秘。
枝椏一側,一只羽毛灰撲撲的鳥雀沉默許久,道:“我去把小猴子的尸骨收走了。”
說著,它飛掠而起,來到遠處那塊懸浮在虛空中的廣袤陸地上。
一座孤零零的墳冢矗立在那,石碑上鐫刻著“袁摩天之墓”的字樣。
這座墓,是當初蘇奕離開此地時,為須彌妖皇袁摩天所修。
而此時,灰雀振翅,輕而易舉將墳墓破開,以秘法將袁摩天的尸骸取出,封印于一個石盒中帶走。
“阿蒼,我們去哪里?”
灰雀問道。
“我想去見一見蘇道友。”
阿蒼輕聲道。
她早有如此打算。
灰雀道:“是要去跟他索要蒼青之種嗎?”
阿蒼搖頭道:“只有蘇道友那等存在,才能保住蒼青之種,我這次去見她,只是想請教一些問題罷了。”
“走吧。”
說著,她已邁步離開。
那只灰雀連忙閃身,飛落在她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