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月光皎潔。
老嫗慈眉善目,精神矍鑠,看向古蒼寧的眼神,帶著疼愛以及一絲敬畏。
古蒼寧轉過身,問道:“婆婆,大周國內,可有從暗古之禁之下遺留的‘福地’?”
老嫗搖頭:“那大周只不過是個彈丸小國,境內只分布一些通往異界的空間裂縫而已。倒是在三萬年前的時候,曾有一個極厲害的佛門道統,分布在大周。”
“哪個道統?”
“般若禪庭。”
老嫗不假思索道,“三萬年前,大周、大魏、大秦等十余個國度,皆屬于蒼青大陸的‘西南蠻疆’,其內分布著諸多妖修、鬼修、巫族等勢力。”
“正因為有般若禪庭的坐鎮,才壓制住了這些勢力。”
“嚴格而言,當初的般若禪庭,稱得上是西南蠻疆第一道統,在整個蒼青大陸,都稱得上一流。”
“不過,當年在暗古之禁力量打擊下,般若禪庭的損失太過嚴重,最終不得不從蒼青大陸撤離,前往未知的星空深處避難。”
說到這,老嫗輕嘆道,“這些都是陳芝麻爛谷子的往事,對如今的我們而言,早已無關緊要,少主問這些作甚?”
“剛才時候,我與一個名叫蘇奕的年輕人對拼了一劍……”
古蒼寧飛快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
聽完,老嫗眉梢浮現一抹驚色,道:“若真如此,那蘇奕來歷注定不尋常了。”
她很清楚,少主的大道底蘊何等厲害,擱在三萬年前各大道統并存于世的時候,也堪稱是年輕一代中的翹楚!
這等情況下,還能隨手一劍將少主逼退,這如何不讓人吃驚?
“我也很不解,這蘇奕究竟是什么來頭,以前時候,根本就不曾聽說過。”
古蒼寧苦笑。
略一思忖,老嫗說道:“少主,在我看來,倒也正常,別忘了,數月之后,在大夏境內將有一場‘蘭臺法會’拉開帷幕,這一場盛會,早吸引天下修行之輩矚目。”
“根本不用想就知道,當這一場盛會真正上演,注定會有許許多多極驚艷強大的天才妖孽參與其中,似那蘇奕這般的角色,也不可能會少了。”
說到這,老嫗目光看向古蒼寧,柔聲道:“除此,這世上還有其他一些和少主一樣,僥幸躲過三萬年暗古之禁力量侵蝕,在如今覺醒活過來的生靈。而能夠辦到這一步的角色,來頭可都不小。”
古蒼寧心中一凜。
持續近三萬年暗古之禁,讓不知多少古老道統都在歲月長河中灰飛煙滅。
而那些如自己這般,從這漫長的三萬年歲月中躲過一劫,僥幸覺醒活下來的家伙,哪一個的來歷會簡單了?哪一個不是妖孽中的妖孽?
“少主之前所說的那個蘇奕,或許無比厲害,堪稱年輕一代的天才,可少主之前動手時,并未揭開體內的血脈封禁力量,若真搏命廝殺,此人……不見得會是少主對手了。”
老嫗神色慈和道,“所以,少主大可不必為此沮喪。”
古蒼寧搖頭道:“我并非是沮喪,而是沒想到,在這大楚境內,會遇到如此了不得的一個家伙。”
老嫗笑了笑,道:“少主,再過數年時間,暗古之禁的力量就會徹底消散,而蒼青大陸則迎來一場極盡空前的璀璨大
世!”
“到那時,天下風起云涌,注定將有數不清的蓋世俊杰橫空出世,似蘇奕這般的角色,也必然不會少了。”
頓了頓,老嫗繼續道:“眼下,少主要做的,就是積蓄力量,一步步淬煉自身道行,為迎接這一場璀璨大世做足準備。如此,才能去和那天下英豪爭雄,謀奪這大世中的氣運和造化!”
古蒼寧眸子逐漸變得明亮,道:“我一定會的!”
同樣的夜色。
大夏。
青乙道宗。
一座云霞縹緲的洞府內。
妙鴻真人盤膝而坐。
他容貌宛如青年,唯有鬢角染上白發,穿著一身風火道袍,隨意坐在那,便有氣吞山河般的迫人威勢。
在他手中,握著一塊秘符,秘符正在燃燒,釋放出的火焰勾勒出一幅幅景象。
那些景象所映現的,赫然是妙華夫人被蘇奕擊殺時的一幕幕。
當看道蘇奕的玄吾劍破空一擊,便鑿穿妙華夫人軀體,妙鴻真人心中都一陣撕裂般的痛苦,臉色鐵青陰沉。
而當看到冥焰魔雀的精魂出現,張嘴將妙華夫人那逃走的神魂一口吞掉時。
妙鴻真人眼前一陣發黑,再按捺不住內心的悲慟和憤懣,唇中發出一陣低沉如野獸嘶吼般的聲音,渾身氣息肆虐狂暴。
許久。
妙鴻真人才稍稍冷靜下來,只是那臉色已冰冷陰沉無比。
“妹妹,安心去吧,這個仇,哥哥來幫了斷!”
妙鴻真人喃喃,語氣低沉而平靜。
他手中的玉符徹底燃燒一空,那一幅幅景象也隨之消散。
可妙鴻真人清楚記住了蘇奕的模樣,也記住了在場其他所有
人的模樣!
“來人。”
妙鴻真人深呼吸一口氣,將蘇奕、元恒、凌云河、清芽四人的模樣,以神念勾勒鐫刻在一塊玉簡中。
“長老有何吩咐?”
一名侍道老仆匆匆而來。
“拿著玉簡,去查一查那四人的來歷。”
妙鴻真人神色淡漠,將玉簡拋了過去。
天瀾河上。
烏篷船順流而下。
蘇奕躺在藤椅中,懶洋洋地閉上眼睛養神。
元恒則在和凌云河、清芽師徒二人交談,氣氛倒也融洽。
“也就是說,此次在那大夏的‘蘭臺法會’上,注定將出現許多和那古蒼寧一樣的厲害家伙?”
交談時,元恒忍不住問。
“不錯。”
凌云河點頭。
元恒不由動容。
之前,他們在談論古蒼寧時,凌云河提起,在當今的蒼青大陸上,有著許多和古蒼寧一樣,來歷同樣陌生神秘,卻極強大可怕的角色。
這些人,或繼承有古老的道統傳承力量,或得到過逆天改命般的曠世造化,或是來自異界的奪舍者。
各有各的際遇,無論底蘊還是道行,皆遠超世俗修行之輩。
凌云河還舉了兩個例子。
一個名叫‘曾濮’的灰衣少年,在一個月前的大宋境內,憑一對雙拳,殺上大宋第一道門“華陽道宗”,他孤身一人,便輕松擊潰一位聚星
境和四位元府境修士的聯手,一舉將華陽道宗踩在腳下。
而據目擊者所言,曾濮自身也只是元府境修為!
此事一出,轟動天下。
可卻沒人知曉這曾濮的來歷。
而在半個月前,在大金境內同樣發生一樁轟動之極的大事。
大金三大宗門一起聯手,在一處名叫“幻月血湖”的大兇之地探尋機緣時,遇到了一個自稱“尺簡素”的少女,雙方為爭奪一株神藥而大打出手。
結果,大金三大宗門的九位元府境修士和十三位辟谷境修士,皆被這名叫尺簡素的少女一一打暈。
更慘的是,這三大宗門的大人物們,皆被扒光了衣服,赤條條懸掛在了一株大樹上示眾。
這一戰,讓大金三大宗門蒙羞之余,也讓“尺簡素”之名,響徹天下。
據說,這少女僅僅只有辟谷境大圓滿修為。
同樣,尺簡素和曾濮一樣,沒有人知曉她的來歷。
了解了這些,再對比今晚所遇到的古蒼寧,元恒心中又焉能不吃驚?
須知,這還僅僅只是凌云河知曉的,而蒼青大陸上足有上百國度,類似尺簡素、曾濮、古蒼寧這般不為人知的妖孽角色,注定不會少了!
而按照凌云河的說法,此次在大夏的“蘭臺法會”上,似這樣的角色,必然會有不少了。
元恒忍不住把目光看向藤椅中的蘇奕,卻見后者懶洋洋躺在那,閉目假寐,無動于衷,似完全都不在意般。
原本,元恒還想問一問蘇奕的看法,見此不禁暗自慚愧,那些堪稱妖孽般的家伙,的確讓人感到吃驚。
可是和主人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如此一想,元恒內心不由涌起一抹驕傲,連帶著內心那吃驚的情緒都變淡許多。
“別說主人了,就是傾綰姑娘,都可稱得上曠世之才,不比那些妖孽之輩差了。”
元恒心中暗道。
“蘇奕哥哥,這次前往大夏,也是要參加蘭臺法會嗎?”
這時候,清芽忍不住問出聲。
這清秀可愛的少女極有意思,僅僅只和蘇奕剛認識不久,便很自然地改變了稱謂,透著親近。
當然,這也和她那不通世事,爛漫天真的性情有關。
內心沒有那般多條條框框,言行舉止,發乎于心,完全沒有尋常人那種事故和客套。
就像現在,無論是元恒,還是凌云河,皆輕易不敢驚擾蘇奕假寐休息。
可清芽明顯沒有想這么多。
蘇奕眼眸兀自閉著,似都懶得睜開,心不在焉回答道:“這倒不是,我只是需要搜集一些修行資源,不得不去大夏走一遭。”
“當然,若蘭臺法會上有能夠讓我感興趣的事物,我倒也不介意參與其中,總之……一切隨緣吧。”
見此,凌云河莫名地松了口氣。
之前,他可很擔心清芽的冒失之舉,會讓蘇奕反感。
可現在看來,蘇奕似乎完全不介意這些。
就連元恒也隱約感覺,蘇奕在對待清芽時,所展露出的態度,似乎和對待其他人有些不一樣。
清芽可沒有意識到這些,她眨巴著清澈剔透的大眼睛,好奇道:“感興趣的事物?那蘇奕哥哥能不能說說,感興趣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