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虛境真仙而已,竟在我面前擺譜?
蘇奕心中好笑。
不過,還不等他開口,方寒已搖頭道:“若不讓蘇前輩去,我可不會跟你走。”
余霆一怔,眉頭微皺。
最終,他妥協似的點頭道:“也罷,那就一起前往就是。”
說著,他袖袍一揮,一艘寶船憑空浮現而出,“兩位,請。”
方寒目光看向蘇奕。
蘇奕笑了笑,直接走上了寶船。
方寒這才連忙跟上。
將這一幕盡收眼底,余霆最終沒說什么,當即登上寶船,破空而去。
“前輩,之前我還以為你會動怒,殺了那老家伙。”
寶船上,方寒傳音道。
他見識過蘇奕鎮殺群仙時的手段,那叫一個霸道和利索,根本不會廢話。
蘇奕摸了摸鼻子,道:“在你心中,我就是那種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莽夫?”
方寒訕訕不語。
“不管如何,他也是你姐姐派來接你的人,我還不至于跟他一個跑腿的老奴計較。”
蘇奕拍了拍方寒肩膀。
方寒遲疑了一下,傳音問道:“前輩,按那人所言,三年不見,我姐姐馬上都要成婚了,您怎么看此事?”
蘇奕隨口道:“若你姐姐真的和那梁文羽情投意合,自然是好事,若不是,就問清楚緣由,交給我解決便是。”
方寒連連點頭。
接下來的路上,余霆找到方寒,熱情寒暄起來。
方寒顯得很沉默,要么不說話,要么搖搖頭,偶爾也會嗯一聲。
余霆本打算了解一下方寒過往三年的經歷,順便打探一下蘇奕的來歷。
卻沒想到,方寒竟如此不配合,讓他碰了一鼻子灰。
最終,他不再自討沒趣,決定主動去盤一盤蘇奕的底細!
“閣下如何稱呼?”
余霆拎著一壺酒,笑著問道。
蘇奕正躺在藤椅中閉目養神,心不在焉地報出自己名字。
蘇奕?
余霆在心中琢磨了一下,卻感到很陌生。
他笑了笑,將那一壺酒放在蘇奕身旁案牘上,道:“恕老朽冒昧,想問一問閣下,你和方寒小友究竟是什么關系。”
蘇奕道:“你覺得有問題?”
余霆眉頭微皺。
蘇奕這懶散敷衍的態度,讓他很是不悅。
最終,他也不再拐彎抹角,沉聲道:“世事兇險,人心叵測,方寒小友乃是我家少夫人的弟弟,老朽自然要為他的安危多考慮一些,以免被心懷不軌之輩利用!”
蘇奕笑起來,道:“你這番擔心,真的很蠢。”
很蠢?
余霆一呆,打破腦袋都沒想到,這樣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敢當面罵自己這樣一個虛境真仙蠢!
他臉色一沉,強忍著怒氣,面無表情道,“若閣下不給老朽一個解釋,可別怪老朽翻臉!”
蘇奕揉了揉眉宇,輕嘆道:“你覺得,一個心懷不軌之輩,會跟你一起前往梁氏一族嗎?”
余霆一怔,神色有些不自在。
的確,梁氏一族乃是仙君世家!
這等情況下,哪個心懷鬼胎之輩敢主動上門?
余霆冷哼一聲,眸光深沉地盯著蘇奕,道:“或許,你是想借機攀附我梁家的高枝呢?”
蘇奕嗤地笑出來,調侃道:“梁家有你這么個忠心耿耿的奴才在,怎可能給我攀附的機會?”
一番話,諷刺味道十足。
余霆一張老臉都陰沉下來,一字一頓道,“年輕人,你最好老實點!念在方寒小友的面子上,我不與你計較,可你若真干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我保證第一個饒不了你!”
說罷,他拂袖離開。
不歡而散。
蘇奕撫摸著下巴,陷入思忖。
白蘆洲。
水云仙城。
仙君勢力梁氏一族,就盤踞在這座古老的城池中。
說是一座城,實則和一個小國度沒區別,占地極為廣袤。
一天后。
在余霆帶引下,蘇奕和方寒抵達水云仙城,來到一座占地足有千畝的府邸中。
這里是梁家分布在城中的府邸之一。
“老朽將帶著方寒小友去拜見少主和少夫人,閣下且在此等候便是。”
余霆把蘇奕帶到一座客房前,語氣冷淡道,“等什么時候少主答應召見閣下,我自會前來接引閣下。”
不等蘇奕開口,方寒已搖頭道:“我和蘇前輩就在這里等著,若我姐姐要見我,她自己就會來。”
余霆一呆。
蘇奕笑道:“快去吧。”
說著,他已和方寒走進客房內。
余霆神色一陣陰晴不定,最終冷哼一聲,轉身而去。
“前輩,我剛才……做的對嗎?”
客房中,方寒小聲問道。
蘇奕點頭道:“很不錯。”
方寒咧嘴笑起來,道:“我就想著,他們梁家再厲害又如何,我們又不是來巴結他們的,何須看他們眼色行事?”
蘇奕也笑起來,欣慰道:“身為狴犴靈族后裔,自當有如此骨氣。”
一座大殿中。
正在翻閱一枚玉簡的梁文羽,忽地一陣劇烈咳嗽。
他一襲素色長袍,長發盤髻,文質彬彬,只是周身氣息虛弱,臉上病懨懨的,隨著劇烈咳嗽,眉梢間浮現出抑制不住的痛苦。
“梁大哥,你的傷又重了。”
一側,方有容俏臉上盡是擔憂和疼惜。
她姿容明秀妍麗,靈眸似水,肌膚勝雪,穿著一襲藕色長衣,不施粉黛,似清水芙蓉般美麗。
“無礙,老毛病了。”
梁文羽深呼吸一口氣,笑著擺擺手,“有容,再過些天,咱們就要成婚,更讓我高興的是,你弟弟方寒也終于有消息了,可謂是雙喜臨門,等余霆把方寒接回來,咱們先一起慶賀慶賀。”
方有容星眸明亮,滿臉期待,道:“好!”
三年了,她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弟弟方寒,曾多次和梁文羽一起,借助梁家的力量在查探弟弟的線索。
可終究一無所獲。
可不曾想,就在她和梁文羽成婚之前,卻意外獲得來自弟弟傳遞的“狴犴移星符”,簡直讓她喜出望外。
而今,一想到很快就能和弟弟重聚在一起,方有容心中就感覺似做夢般,激動、忐忑、期待、喜悅,各種情緒混雜。
“老奴余霆,拜見少主和少夫人!”
余霆來了,走進大殿,朝梁文羽和方有容行禮。
方有容俏臉微紅,有些羞赧,雖然再過些天就將和梁文羽成婚,可被稱呼為“少夫人”,依舊讓她有些不自在。
可旋即,她就顧不得這些,急切問道:“余伯,我弟弟呢?”
梁文羽也將目光看向余霆。
余霆連忙道:“方寒小友如今正在客房中等候。”
梁文羽皺眉道:“為何不請過來?”
余霆低聲解釋道:“少主有所不知,方寒小友身邊,還跟著一個救命恩人,那人來歷蹊蹺,老朽擔心他別有用心,故而不敢帶著他前來。”
說著,他將接到方寒之后,這一路上的事情合盤說出。
最后,他發牢騷道:“那蘇奕著實太沒禮貌,年紀輕輕,做派卻極為傲慢……”
一個茶杯被狠狠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梁文羽長身而起,臉色陰沉,喝斥道:“余霆,你也太放肆!明明知道那位蘇奕道友乃是方寒的救命恩人,還敢這般輕慢和詆毀,成何體統?”
余霆噤若寒蟬。
方有容蹙了蹙黛眉,起身道:“梁大哥,我們先去見一見我弟弟吧。”
梁文羽連忙道:“正當如此!”
說著,他一指余霆,道:“你也跟著,到時候去跟那位蘇道友親自賠禮道歉!”
客房中。
方寒和方有容姐弟重逢,闊別三年,姐弟倆皆激動得情緒失控。
方寒眼眶發紅。
方有容早已止不住地留下眼淚。
蘇奕很識趣地離開,把房間留給了這一對苦命的姐弟。
“在下梁文羽,見過蘇道友。”
客房外,草木葳蕤的庭院中,梁文羽抱拳見禮,神色歉然道,“這一路上,余霆對道友多有怠慢,還望道友見諒。”
一側,余霆低著頭,朝蘇奕賠禮,一副惴惴不安的姿態,渾沒有了一絲氣焰。
蘇奕不免意外。
他沒有理會余霆,目光上下打量了梁文羽一番,道:“些許小事,我自不會計較。”
梁文羽頓時笑道:“我聽聞,蘇道友乃是方寒的救命恩人,此等大恩,在下也不勝感激,早已安排宴席,待會還請道友賞臉,容我一盡地主之誼。”
不得不說,此人風度極佳,謙虛有力,溫潤如玉,渾沒有一點架子。
蘇奕點了點頭,道:“也好。”
他也想趁此機會,了解一下梁文羽和方有容之間的事情。
房間中。
姐弟兩人很快都平復了情緒。
方有容柔聲道:“弟弟,你信中所寫的事情,我都已經知曉,你放心,若那蘇道友并非壞人,我定會報答他對你的救命之恩,若他救你是另有目的,我自不會讓他得逞。”
方寒連忙道:“姐姐,我已經能斷定,蘇前輩他絕不會壞人!”
方有容溫聲道:“我也愿意相信他不是壞人,不過,咱們無論如何也要小心一些,你忘了咱們以前的那些慘痛經歷了么,這仙界根本沒多少好人,這世上也從沒有無緣無故的善意。”
方寒張嘴要解釋,方有容已柔聲道:“先不說這些,我們去見一見蘇道友,那可是你救命恩人,可不能讓人家等太久了。”
她牽著弟弟方寒的手,朝房間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