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哥!”
“佐哥!”
“佐哥好!”
初春的午后,原本萬里無云,可不知怎么就變得烏云密布起來,看樣子一場春雨很快就會到來。
而此時安三監的操場上,似乎更加的陰霾。
柳江自然知道今天是桑佐結束禁閉的日子。
講道理,他根本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遠處緩緩走來一人,人群因為這個人的出現隱隱分成兩列,而他們打招呼的樣子似乎還帶著畏懼。
可這個人沒有理會身旁那些人,他只是死死盯著柳江,腳步緩慢卻有力。
他個子不高,精瘦,但看得出渾身都是腱子肉。
臉上有一條刀疤,從額頭劃到鬢角,硬生生將左邊眉毛都切成了兩道,以至于一只眼睛只能睜開一半,看起來極為瘆人。
正當柳江認為對方會直接過來跟他打一架的時候,桑佐卻停住了腳步,看了看天。
柳江有些不明所以,而他身邊那些小弟,有些已經跑到了桑佐身邊,壓根不用聽,從他們那種提眉順眼的樣子,也能大致明白在說什么。
陸竹一直堅定的跟著柳江,擺出一副凌然的姿態,可微微顫抖的雙腿卻已經暴露了他內心的恐懼。
就在此時,忽然有兩名獄警走到柳江身邊。
柳江皺眉,不明白這兩人的來意,而獄警二話沒說,直接就要把柳江帶走。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所有人都為之一愣,不是要打一場嗎?怎么忽然就被帶走了?
“我干了什么就帶我走?總要給個說法啊!”
柳江嘴上這么說著,心里隱隱覺得這會不會是監獄長想要保護自己?
可轉念一想,不應該啊,監獄長知道他沒有被封印靈力與功法,腳鐐也是假的,而且對方也說了,不擔心自己的安全,那這又是怎么回事?
只聽獄警冷冷的說道:“有人舉報你的腳鐐故障,現在帶你去做設備維護。”
柳江心里一驚,心說難道是自己暴露了?那自己的任務是不是得提前結束?
就在此時,桑佐開口了:“我知道你是漏子,少在我這買弄什么小聰明!”
他的聲音很輕,也很沙啞,不過還是被周圍的人聽到了。
“臥槽,漏子?原來他以前都是裝的!”
“我說他這么平平無奇一個人,還這么能打,原來是漏子!”
“其實我早就猜到了,只是一直不敢說!”
此時所有人好像恍然大悟,原來這個王某不是因為能打,而是因為封印的不徹底,加上設備故障!
其實這種事,之前監獄中也出現過幾起,這種人被他們稱之為“漏子”!
其中最嚴重的一次,監獄里同時出現了三個“漏子”,還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差點就逃出去一個犯人。
實際上會出現這種紕漏也是沒有辦法,靈氣復蘇這才十幾年,技術和設備還都在初級階段,偶發性的故障都是不可避免的。
然而柳江卻一臉懵逼,什么漏子?他可是聽都沒聽過。不過他還是從眾人口中分析出了個大概。
這是要給自己重新封印一遍,順便再換個腳鐐?哪個缺德鬼舉報的?
等會,對方是怎么知道的?他明明在關禁閉,且不說剛出來直接就認出了自己,就連之前監獄發生的事情似乎也很清楚,難道他在禁閉室里也能知道外面的風聲?
應該不太可能,要是真這么猖獗監獄長不可能不知道。
如此一來,就是他出禁閉室以后有人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
柳江覺得這個可能性才是最高的。
忽然,他看到遠處圖書室的窗子旁,有個人正透過玻璃看著他。
柳江因為沒有被封印靈力,所以他現在的視力還是極好,他能清楚看到那個帶著高度老花鏡的老者,嘴角略微勾起了一絲弧度。
他這才恍然,看來一切都很清楚了,肯定是這個喬教授搞的鬼。
至于自己到底是不是“漏子”,估計對方多半也是基于情況下的判斷,他才不相信自己這么出神入化的潛入還會被人發現!
這是想捆住自己的手腳,再放最兇的狗出來咬人啊,柳江在心中暗罵這只老狐貍實在太精了。
這種突發情況,監獄長肯定始料未及,估計等他知道的時候自己早就被封印了。
現在擺在柳江面前的有兩條路。
第一條,是說出自己的身份,讓監獄長出面來保他,這是最安全的做法,不過這也意味著行動失敗。
第二條路,是將計就計,讓對方封印自己的靈力和功法。
當然,這會很危險,但自己的系統屬性應該封印不了,力量、身法、體質全都來源于系統,根本不是功法帶來的,所以到時候他還是監獄里的土霸王。
只不過萬一情況有變,要對付修行者,那可能會吃大虧!
柳江考慮了很久,算了,賭一賭!
最終他還是決定實施第二套方案,反正要是真的被他找到那個所謂的“鐵觀音”,那直接告訴監獄長就好了,壓根不需要自己動手。
封印功法的方法柳江從資料里了解過,就是用特殊的銀針扎某幾個穴位,這些穴位會封住體內氣穴。
柳江當時還想,自己以后是不是也可以學一學,等到那天打架的時候直接來個什么菊花點穴手?
想多了,他發現這個過程還是需要本人配合才行,實戰根本就發揮不了!
隨著最后一針扎下,柳江感覺自己全身綿軟無力,意識都有些恍惚,身體也變沉重了許多。
原來習慣了有靈力,一旦又變回普通人,是這么的難受。
不過好在這種感覺很快又重新適應了,帶上新的腳鐐以后,柳江就又被送回監區之中。
然而當他再次出現在眾人面前時,原本那些畏懼、討好、順從的目光忽然變得猙獰和鄙夷起來,就好像狼群中出現了一頭肥羊一般。
柳江冷笑,自己竟然被看扁了啊。
其實他先前幾次出手壓根也沒有動用靈力,完全是強大的肉身。
剛才他也試了一下,系統所提供的屬性的確沒有被封印,看來自己的系統才是真的牛逼!
“小子,你騙了我們這么久,是不是該說點什么了?”
說話的是一個叫趙俊的人,他原本就是桑佐最忠誠的手下,肩膀上還留有為桑佐擋子彈所受的傷痕,那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勛章!
即便在柳江統治“工程隊”的時候,他也只是屈服于柳江的淫威,一直沒有真的順從過。
然而此刻柳江并沒有理會他,因為他看到桑佐身后幾個高大的壯漢正圍成一個圈。
中間時不時有嗚咽聲發出,似乎是什么人想要叫喊卻被捂住了嘴巴,柳江隱約還能聽到“老大快跑”四個字。
而縫隙中,隱約能看到一條滿是紋身的手臂,柳江心中已然有了決斷。
操場不小,這里又剛好是警備視野的盲區,他們做這種事早已經是熟門熟路了。
“俊哥,削他!”
“我早看他不爽了,俊哥揍他!”
“死漏子,看你死不死,哈哈哈!”
柳江一路走去,嘲弄的聲音此起彼伏,然而他就好像沒聽見似的,徑直走向桑佐。
“老子特么叫你說話!你丫耳朵聾了是不是?”
因為動手怕被獄警發現,所以趙俊并沒有直接動手,而是直接面對這柳江越走越近,直至腦門都快撞到柳江的額頭。
他斷定柳江只是個“漏子”,而他也不需要出手,只要擋住對方的去路就行。
然而柳江并沒有停下,他的表情十分平淡,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只是默默注視著前方,向前繼續邁進。
趙俊可以說跟他是人貼著人,在趙俊想來,他完全可以擋住對方,等他們教訓完陸竹,下一個自然就是面前這個“漏子”。
然而讓趙俊沒有想到的是,柳江根本就擋不住,此時他感覺面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輛緩慢行進的卡車,自己不但擋不住對方,甚至連減緩一下速度都做不到。
他險些失去平衡,踉蹌了兩步,重新用手推著柳江的肩膀,而他一條腿已經向后踩出一個弓步。
可即便如此,柳江前進的步伐依舊沒有一絲停頓,地面被趙俊的雙腳劃出兩道長長的拖痕,趙俊已經使上吃奶得勁了,卻完全無法推動一絲一毫。
此時周圍那些說風涼話的人都張大了嘴,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來,他們都隱隱感到了一絲不安。
柳江用余光瞥了一眼圖書室的玻璃窗,發現那個老狐貍也在看這里。
不急,不急,一個一個來!他在心里冷冷自語。
終于把趙俊推到了桑佐面前。
“看來還有兩下子,我說小子,跪下磕頭認錯,我允許你當我小弟。”桑佐先是給趙俊使了個眼色,隨后冷冷的說道。
趙俊明白了他的意思,剛想離開,卻發現自己根本走不動。
柳江此時一只手壓在趙俊肩頭,而眼睛卻看向桑佐身后。
此刻他們已經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而中間的陸竹似乎已經昏死過去,發不出一點聲響。
“佐哥跟你講話呢,你特么到底是聾子還是啞巴?”
他們所引發的騷動終于吸引了獄警的注意。
其中一名獄警高聲喊到:“你們干什么呢?全都分開!”
聽到他的叫喊,其他幾名獄警也正往這里趕來。
“啪嗒!”此時一滴雨點滴落在柳江肩膀上,隨后更多的雨點開始“噼噼啪啪”砸落下來。
沒多久,大雨就傾盆而下,操場地上的草坪立刻就變得泥濘起來。
“姓桑的,禁閉室里的飯好吃嗎?”
哈?趙俊和桑佐聞言均是一愣,而他們身后的幾人因為雨聲太大,根本沒聽到。
桑佐皺起了眉頭,雨水順著他額頭的川字流了下來,他沒想到柳江開口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
“沒聽清楚是嗎?我說,禁閉室的飯,味道如何?”
“你特么傻了吧!想吃你自己吃……”還沒等趙俊說完,只見柳江的手掌直接死死掐住了他的兩頰。
而此后去勢依舊不減,愣是將趙俊連腦袋帶人直接砸向了桑佐的面門。
桑佐已經在戒備對方出手了,可柳江這突如其來的一擊來勢太快,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無法躲避。
趙俊的后腦勺直至的砸在桑佐的正臉之上,也不知道是牙磕破了腦殼,還是腦殼砸斷了牙。
一時間,雨水與血花在空中碰撞,而同時飛濺出來的還有好幾顆牙。
所有人都沒想到柳江竟然敢在獄警面前出手,而且一出手就這么狠,這看起來比桑佐都要狠的多啊!
可他不是“漏子”嗎?難道弄錯了?也只有這個結果了,看來大魔王還是那個大魔王。
一時間剛剛出演嘲諷的那些人都躲入雨幕之中,祈求大魔王沒有注意到他先前的行徑。
而其他人則是在慶幸,還好自己沒有招惹對方。
此時周圍的獄警已經趕來,柳江則舉起手站在原地,雨水順著他的手掌往下流淌。
而他口中則嘆息著說道:“哎,不知道禁閉室的飯,好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