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身后那恐怖的威壓和氣勢,林北辰頓時渾身肌肉緊繃,一身修為催發到了巔峰,身后的神力雙翼直接張開,大笑一聲,氣沉丹田,吼道:“快跑啊……”
跟在他身后飛奔的柳飛絮等人,差點兒一個趔趄倒在地上。
這句話,也太泄氣勢了吧。
跑不跑,還用你說?
躲在玄紋煉金大盾后面的龍嘯天,頓時面露狂喜之色,朝著天空大聲地道:“師父,那瞎子把崔顥這個逆賊就走了……”
“叫我大人。”
那道恐怖流光飛馳而過,怒聲喝道。
龍嘯天仿佛是意識到自己犯了巨大的錯誤一樣,連忙大聲地道:“是,陳大人……”
那流光速度快到了極點,朝著林北辰等人方向追去,攜裹云層,卷起狂風,道:“狗賊哪里……”
一個‘走’字還沒有出口。
身前一團能量爆炸響起。
仿佛是滾雷一般的聲音,炸響在刑場上空。
這流光身形一頓,周身的恐怖玄氣爆炸散裂開來,旋即歪歪斜斜地朝后墜落下去……
三千米之外。
一座小山上,蕭丙甘從碎石堆里爬出來,呸地一聲,涂掉口中的石屑,鄙夷輕蔑地道:“還以為是一位天人呢,原來只不過是一個武道大宗師而已……”
站在一邊的崔顥,瞠目結舌。
他親眼目睹了,這個清秀的白胖子,以一個奇怪的姿勢,施展了某種古怪的秘術,隔著三千米的距離,將武道大宗師程東陽從半空之中轟下來,同時也將他自己崩飛到了一片碎石中,差點兒活埋。
崔顥認得這個胖子。
一個一直跟隨在林北辰的身邊,混吃混喝的吃貨。
當初在天驕爭霸賽中,表現出色的蕭家少年。
當時也就是武師境的修為吧。
這才隔了多久的時間,竟然可以隔著三千米,將一位武道大宗師打落地面?
就算是天天吃玄石,也秀連不到這種程度吧。
太驚悚了。
而且聽聽他的話。
什么叫做‘原來只不過是一個武道大宗師而已’?
什么時候,武道大宗師竟然要受這種歧視了嗎?
自己戰敗被俘,然后被移交關押到朝暉城的這段時間里,這個世界到底發生了什么?
說話之間,就看蕭丙甘雙手再度捏出一個奇怪的劍訣手勢。
崔顥眼皮子狂跳。
就是這個姿勢。
又來了。
剛才聚集武道大宗師程東陽的神秘戰技。
就要再現了嗎?
崔顥睜大了眼睛,仔細地看著。
下一瞬間——
一個毛茸茸的爪子,拍在了蕭丙甘的后腦勺。
卻是一只一米多高的肥碩銀色老鼠,騎在一直長著翅膀的雷光虎背上,也不知道怎么出現的,一爪子把蕭丙甘的腦袋拍歪,道:“吱吱,吱吱吱……”
蕭丙甘立刻賠笑道:“呃,別著急嘛,哈哈,我這不是見獵心喜,好不容易找到試試開槍的機會嘛。”
肌肉發達的銀色大老鼠:“吱吱,吱吱吱吱!”
蕭丙甘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這就走。”
崔顥:
這一人一鼠是怎么交流的?
蕭丙甘懂鼠語?
“崔城主,注意了,我們走。”
蕭丙甘說了一聲,立刻就像是夾蘿卜一樣,將崔顥夾在腋下,朝著城外的方向飛迸。
崔顥還想要說什么,但這白胖子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一張嘴空氣就灌了一嘴,他如今修為盡失,被夾在腋下絲毫掙扎不得,也說不出來話,轉眼之間,就感覺呼吸急促,雙眼翻白,快要窒息了……
流光身影落在刑場上。
化作一個身材瘦小的老者。
這老者一身寬大的錦衣,并不合身,面色潮紅,呼吸急促,一頭灰白色的亂發,根根發絲朝天豎起,仿佛是一窩長勢狂傲放肆的干枯野草一樣,臉上的五官擠在一起,看起來滑稽而又搞笑。
“好厲害。”
他看著蕭丙甘的方向,一臉吃驚的樣子,道:“竟然可以隔空擊飛我,不得了不得了,對方也有高手埋伏。”
龍嘯天表情忐忑地從玄紋煉金大盾之后奔出來,道:“師父,我們……”
瘦小老者反手一巴掌,就將龍嘯天拍飛出去,怒道道:“說了多少次了,在外人面前,叫我大人!”
龍嘯天捂著腮幫子又沖過來,道:“大人,崔顥這個賊子跑了,不可不追啊。”
“你這個廢物。”
瘦小老者捶胸頓足地道:“非要自作聰明公開宣刑,把人放跑了吧,這事情都怪你,老夫不背這個鍋。”
他的模樣,和說話的語氣,竟是如一個小孩子一樣。
龍嘯天也不敢反駁,小心翼翼地哄勸道:“師……大人,那也得追啊,不能讓這些禍國殃民的敗類,就這么跑了,否則的話,我們兩個人的官位,也算是到頭了。”
“什么?”
瘦小老者一臉震驚的樣子,道:“崔顥這幾個孽徒跑了,我們要丟官?”
龍嘯天道:“千真萬確,師父。”
瘦小老者懊悔頓足道:“那還愣著干什么,快追啊,我這輩子唯一的愿望,就是當官,就算是死,也絕對不能丟官位啊,快追快追。”
他身形騰空而起,又朝著林北辰等人逃命方向狂追而去。
龍嘯天捂著臉上的巴掌印字,又急又恨。
這個老瘋子。
若不是看他修為驚人,于自己大有幫助,早就將他剁了。
“追。”
他一揮手。
周圍的警務亭高手,還有軍隊士兵,頓時紛紛也都追了下去。
“來人。”
他又對身邊一位副官道:“立刻就稟告軍部,林北辰劫持折重犯崔顥,朝著第二城區奔逃了,請求派出戰部,圍剿云夢營地,追緝逃犯。”
“是,大人。”
副官立刻飛馳而去。
龍嘯天并沒有親自追下去。
他轉身看了看周圍鬧哄哄的圍觀群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大聲地道:“諸位市民,大家都看到了,這個叫做林北辰的賊子,竟敢如此大膽妄為,包庇背叛帝國的重犯,實在是罪無可恕,希望大家能夠踴躍提供線索,幫助追緝這些逆賊的下落……本官多謝了。”
周圍一片亂哄哄的回應聲。
“龍大人辛苦啦。”
“林北辰竟敢營救叛國重犯,實在是罪無可恕。”
“我們一定會全力幫忙的。”
一群人高聲大喊道。
龍嘯天又道:“大家都是我北海帝國的好公民,本官在這里多謝了,這個林北辰,乃是第二城區難民營云夢營地中的痞子,欺行霸市,沾花惹草,胡作非為,大家還是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去云夢營地中鬧事,否則的話,會有性命之憂啊。”
“什么?原來是個難民?”
“反了天了。”
“大家一起去,燒了云夢營地。”
“我早就說了,這些個難民,都是土匪,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就不該收留他們。”
“驅逐難民。”
“讓他們滾出朝暉城。”
人群之中,又是一片山呼海嘯一樣的喧嘩咒罵聲。
龍嘯天臉上,浮現出一絲隱蔽的笑意。
第三城區。
警種聲不斷地響起。
第三城墻的各大城門,都開始緩緩地關閉。
原本無精打采的守城士兵們,也都嚴肅了起來。
“快關城門。”
有人大喊道。
西面城區,第六號城門,此時也正在緩緩地閉合。
這時,遠處突然一道龍卷風掠地而來。
“不要關,不要關,等一等……”
就看一個胳膊底下夾著一個棍狀生物的又白又喧的清秀胖子,兩條腿甩的好像是風火輪一樣,老遠就扯著嗓子高聲大喊。
守門的小隊長一看,立刻尖叫道:“快關……”
話音未落。
一條長鞭,突然就抽在他的身上。
小隊長在空中旋轉著廢了出去。
一頭騎著插翅虎的銀色大老鼠,憑空出現。
啪啪啪。
長鞭甩動。
試圖關閉城門的士兵,還有操控玄紋陣法的陣師,全部都被打昏在地。
“吱吱吱!”
光醬大聲地叫著。
“明白。”
蕭丙甘似是一陣疾風,從半閉合的城門中沖出去,頭也不回地跑了。
光醬騎在自己的干兒子背上,悠閑地等了起來。
片刻之后。
林北辰左手拖著倩倩,右手拖著柳勝男,屁股后面揚起一道龍卷般的煙塵,飛馳而來。
“吱吱吱。”
光醬看到主人,頓時興奮地大叫了起來。
而她胯下的插翅虎,看到林北辰,卻是嗚嗚咽咽地低吼,一副又怒又怕的樣子。
“吱吱吱……吱吱!!”
光醬朝著林北辰招手。
“你在說什么啊?下次用寫字板啊魂淡。”
林北辰拖著兩個少女,像是疾馳的列車一樣,呼嘯而過,留下尾音:“后面那個幾個人也放過來呀。”
光醬:()
十多息之后。
就見柳飛絮、鄭鬼等人黑衣人,滿臉滿頭滿身的塵土,帶著一對雙胞胎男孩和中年婦人,大口大口地喘氣,奔馳而來,從城門縫隙之中飛奔了出去。
光醬又等了等,見再無人來,才懶洋洋地騎著干兒子從走到城門下,在門板上寫道:“我知道你醒了,別裝死,我幫你關門,不用謝我……”
寫完,吱吱吱地笑了笑,才走到外面,把城門緩緩地關上。
躺在地上裝死的城門小隊長,看到這一幕,腿腳抽搐了一下,表情古怪,連忙爬起來,一陣后怕地將門板上的字擦掉,立刻催促著其他裝死的同伴們,起來列隊。
他一陣后怕,又有些好奇。
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一個聽得懂鼠語的胖子。
一個看起來像是搶奪少女的瞎子。
一群跟在瞎子屁股后面吃灰的傻子。
還有這個騎著老虎的白鼠。
一個比一個奇葩。
而且,好像也不是很兇殘啊。
起碼沒有殺人。
片刻后。
追兵趕至。
同一時間。
城頭上。
兩個身影,站在城門敵樓之下,完整地目睹了整個事情的經過。
“這個林北辰,還真的是個變數禍胎。”
身穿白袍的中年人臉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他身形不高,中等身量,面容也頗為普通,屬于那種放進人群里根本不會有人看他第二眼的相貌。
但說話的語氣,卻自有一股雍容氣度,顯然是久居上位之人。
另一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也點點頭,道:“少年人,品性不錯,就是跳脫了一點,但不得不承認,絕對是一把鋒利的好劍,用得好,可以克敵制勝,用不好,傷敵傷己。”
白袍中年人道:“這些日子,千草的人跳的太歡了,讓林北辰這把劍,砍出幾滴血來,他們才會疼。”
中年文士道:“大人,龍嘯天必定會借此機會,向城中軍部施壓,屬下很好奇,您到底要不要出手呢?”
白袍中年人淡淡地道:“讓巍山部的寇中正去應付一下吧。”
中年文士一聽,心中立刻就明白過來,大人這是并不想出手。
他就松了一口氣。
以他的立場而言,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身邊這位大人出手,那樣的話,林北辰將沒有一絲一毫轉圜的機會。
“對了,你那個女婿……”
白袍中年人似是想起什么,道:“真的可以打造出天馬流星臂?”
得到圖紙已經有幾日時間了。
但軍部的能工巧匠,煉金大師,一時之間,竟是無法完全還原打造出天馬流星臂,這才是白袍中年人關心的事情。
他手指輕輕地扣著城墻的女墻,道:“讓他去天工部報到吧,領中隊長之銜,若是打造出天馬流星臂成品,我許他一衛指揮使之職,若是可以實現標準化大量生產,一營之主的位置等著他。”
中年文士點點頭,道:“楊沉舟的確是一個煉金鍛造的天才,可惜……唉,好,我明日就讓他去天工部報到。”
云夢營地。
“爹,真的是您?”
終于見到了父親的小崔城主,噗通一聲跪在崔顥面前,抱住雙腿,喜極而泣,淚如雨下。
崔顥何等風度卓絕,英姿不凡的美男子?
此時根本顧不上自己的兒子,反而是胸膛劇烈地起伏,在大口大口地喘氣。
好半天,翻白的眼睛才緩過神來。
如果蕭丙甘不是他知根知底的人物,又是林北辰派來救他的人,崔顥絕對有一萬個理由懷疑,這個少年要殺了自己。
他摸了摸自己的肋骨。
已經被夾斷了兩根。
這個白胖子是傻子嗎?
他帶人走能不能不要用夾在腋下的方式,而且能不能不要用那么大的蠻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