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秦主祭點了點頭,道:“那就天亮了再進城……”她看向那羞澀又單純的年輕人,道:“你叫什么名字?”
年輕人一怔,下意識地撓了撓后腦勺,臉上難掩羞澀,連忙低下頭,道:“謝婷玉,我的名字叫做謝婷玉。”
林北辰仔細看了看他的喉結和胸部,確定他不是女人,忍不住吐槽道:“怎么像是個娘們的名字。”
謝婷玉一下子羞的像是鴕鳥一樣,恨不得把腦袋埋進自己的褲襠里面。
對于這個名字,他自己也很苦惱。
但是沒有辦法,當初老父親就給他取了這樣一個名字,后來的多次抗議也無效,再后來父親死在了動.亂之中,這個名字似乎就成為了紀念父親的唯一念想,所以就沒有改名了。
“我們是來自于銀塵星路的過客,”秦主祭看向絡腮胡首領夜天凌,道:“實不相瞞,我修煉的是二十四血脈道中的第二十一血脈‘博士道’,對鳥洲市發生的事情很好奇,可以坐下來聊一聊嗎?”
“不行。”
夜天凌不假思索地一口拒絕,道:“夜晚的船塢港口大門區,是禁地,你們必須離開,這里不允許任何來歷不明的人滯留。”
秦主祭略微沉默,再度努力地嘗試溝通,解釋道:“了解這個世界,探索身邊發生的一切,是我的修煉之法,我們并無惡意,也愿意付出報酬。”
“任何報酬都不行。”
夜天凌腦子一根筋,堅持絕對的原則。
他心里清楚,自己必須要為生存在船塢港口之中的數十萬普通孤弱平民的安全負責,不能心存任何的僥幸。
秦主祭臉上浮現出一絲無奈之色。
而這個時候,林北辰的心中非常清楚一件事情——輪到自己出場了。
身為一個男人,如果不能在自己的女人遇到困難時,及時挺身而出地裝逼,解決問題,那還算是什么男人呢?
“如果是這樣的報酬呢?”
林北辰從百度網盤之中,取出一些之前戰場上淘汰下來、掛在‘閑魚’APP上也沒有人買的甲胄和武器裝備,如同小山一般稀里嘩啦地堆在自己的面前。
“什么都不……”
夜天凌下意識地就要拒絕,但話還沒有說完,眼睛瞄到林北辰面前堆積如山的甲胄和刀劍武器,最后一個‘行’字硬生生地卡在喉嚨里沒有發出來,最終變成了‘不是不可以談。’
這真的是沒有辦法拒絕的報酬。
夜天凌畢竟是領主級,眼睛毒的很,那些甲胄和刀劍,雖然有破損,但絕對是如假包換的珍貴煉金裝備。
對于船塢港口的眾人來說,這樣的裝備和武器,絕對是稀缺資源。
這個笑瞇瞇看著不像是好人的小白臉,一下子就捏住了他們的命門。
“夜大哥,姐姐他們是好人,不如就讓他們留下來吧……”謝婷玉也在一邊不失時機地敲邊鼓。
羞澀年輕人的心理就簡單很多,他在意的不是甲胄和刀劍,就如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謝婷玉最大的愿望就是欽慕的人可以在自己的視線之中多停留一些時間。
“這……好吧。”
夜天凌妥協了。
他為自己的變臉感到可恥。
但卻控制不住對于武器和裝備的渴求。
最近整個‘北落師門’界星越發的混亂,鳥洲市也連續出現了數十場的暴動和騷亂,船塢港口這處底層避風港的處境也變得岌岌可危,夜晚襲擊大門的魔獸變多,有那些煉金裝備支撐的話,也許他們可以多守住這里一些時間。
“明智的選擇,它們是你們的了。”
林北辰笑瞇瞇地拿出兩個白色板凳,擺在篝火邊,然后和秦主祭都坐了下來。
火焰噼里啪啦地燃燒。
夜天凌對于這兩個陌生來客,始終保持著警惕,帶著十幾名巡邏武士,隱隱將兩人圍了起來。
“你想知道什么?”
他表情嚴肅地搬了一塊巖石當做凳子,也坐在了篝火旁邊。
“呵呵,不著急。”
林北辰又像是變戲法一樣,取出桌子,擺上各種美食美酒,道:“還未請教這位大哥高姓大名?不如我們一邊吃喝,一邊聊,如何?”
無數道火熱的目光,貪婪地聚焦在了桌子上的美酒佳肴。
黑暗中響起一片吞口水的聲音。
夜天凌也不例外。
天知道他們有多久沒有聞到過酒香,沒有嘗到過葷腥了。
狠狠地吞下一口口水,夜天凌最終克服了自己的欲望,搖頭,道:“酒,不能喝。”
喝酒誤事。
林北辰點點頭,也不勉強,道:“這樣,酒我們自己喝,肉大家一起吃,如何?”
夜天凌沒有再反對。
林北辰笑著對謝婷玉招了招手,道:“來,幫個忙,給大家伙分開來,人人有份。”
羞澀年輕人扭頭看了一眼夜天凌,得到后者的眼神允許之后,這才紅著臉走過來,接了肉,分給周圍眾人。
城墻上巡視的武士們,也分到了肉食。
氣氛漸漸融洽了起來。
林北辰躺在自己的太師椅上,翹起二郎腿,優哉游哉地品著紅酒。
功成身退。
他將接下來場面和話題的掌控權,交給了秦主祭。
撩妹裝逼,必須掌握尺度和主次。
后者果然是心有靈犀。
“請問夜大哥,‘北落師門’界星發生了什么事情?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作為天狼星路的北大門,‘北落師門’是紫微星區最大的交通樞紐和貿易集散地,被稱之為‘黃金界星’。”
秦主祭好奇地問道。
夜天凌嘆了一口氣,道:“此事,說來話長,災難的源頭,是因為一件‘暖金凰鳥’信物,整個紫微星區都有關于它的傳聞,誰得到它,就有資格參加五個月之后的‘升龍大會’,有希望迎娶天狼王的女兒,得到天狼王的寶藏,成為紫微星區的主宰者。”
林北辰聞言,心中一動。
‘暖金凰鳥’信物,他的手中,似乎正好有一件。
這只鳥,這么值錢嗎?
夜天凌頓了頓,繼續道:“這半年多時間以來,紫微星區各大星路上,無數強者、豪門、世家為了爭奪‘暖金凰鳥’信物,掀起了無數腥風血雨的戰斗,有無數人死于爭斗,就連獸人、魔族都參與了進來……而其中一件‘暖金凰鳥’,機緣巧合之下,恰好落在了‘北落師門’界星上的一名年輕天才手中。”
秦主祭用沉默示意夜天凌繼續說下去。
后者繼續道:“得到‘暖金凰鳥’的年輕天才,名叫蘇小七,是一個極為有名的浪子,天生英俊不凡,據說有著‘破限級’的血脈強度……”
“等等。”
林北辰突然插嘴,道:“英俊不凡?比我還英俊嗎?”
夜天凌認認真真地打量了林北辰幾眼,道:“整個‘北落師門’界星的人族,都公認一件事情,紫微星區不會有比蘇小七還要英俊的男人……對此我亦深信不疑。”
林北辰頓時就不服了。
把那個什么小七,叫過來比一比。
然而這時,夜天凌卻又補充了一句,道:“但是在見到公子之后,我才發現,原來‘北落師門’的所有人,都錯了,大錯特錯。”
林北辰眉開眼笑。
50米的長刀終于重新回到了刀鞘里。
“夜大哥,請繼續。”
秦主祭對于林北辰在意的點,有些哭笑不得,但也已經是習以為常。
夜天凌吃完了一只烤巨沼鱷,滿嘴油光,才繼續道:“王小七的師承來歷未知,但實力很強,二十歲的時候,就已經是18階大領主級修為了,走的是第六血脈‘召喚道’的修煉方向,可以召喚出一頭‘上古蒼龍’為自己作戰,而且,他的運氣一只都很好,被‘北落師門’界星上的各大宗門、家族所看好,當然準確一點來說的話,是被這些家族和宗門的小姐夫人們看好,其中就有我們‘北落師門’界星的秩序掌控者王霸膽議員的獨女王流霜大小姐……”
“噗……”
林北辰沒有忍住,將一口價值一兩紅黃金的紅酒噴出來,道:“什么?你剛才說,‘北落師門’界星的秩序掌控者,叫什么名字?王八蛋?什么人會起這樣的名字?這要比謝婷玉還離譜。”
一邊被CUE到的羞澀年輕人謝婷玉,原本在悄悄地偷看秦主祭,聞言頓時又將自己的腦袋,埋到了胸前,幾乎戳到褲襠里。
夜天凌呼啦一下站起來,盯著林北辰,一字一句地道:“王霸膽,王者的王,霸道的霸,膽量的膽……王霸膽!”
林北辰簡直無力吐槽。
即便是這樣,也很離譜啊。
這個世界上的人,這么不重視諧音梗的嗎?
秦主祭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示意小男人不要鬧,才追問道:“后來呢?”
“蘇小七得到了‘暖金凰鳥’信物,原本是極為隱蔽的事情,但不知道為什么,消息還是走漏了出去,毫無意外地引起了各方的覬覦和爭奪,蘇小七頓時成為了眾矢之的,陷入了腥風血雨的陰謀算計和爭斗之中,數次險死還生,處境極為危險,但誰讓‘北落師門’的大小姐喜歡他呢,不顧一切地要保護心上人,于是心疼女兒的王霸膽大人出面,直接平息了這場爭奪,并且放話出去,他要保王小七……也算是可憐天下父母心了,因為王大人的表態,風波終于過去了,可是誰知道,后面卻發生了誰也沒有想到的事情。”
夜天凌繼續講述。
林北辰忍不住再度插嘴,道:“誰也沒有想到的事情?哈哈,是不是那位王霸膽議員,表面上道貌岸然,暗地里卻算計了蘇小七,奪了他的‘暖金凰鳥’信物?”
這種事情,影視劇里太多了。
誰知道夜天凌搖搖頭,看向林北辰的眼神中,帶著強烈的不滿,斥責道:“這位公子,請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去度側一位曾經帶給‘北落師門’數百年安定的人族英雄,如今依舊有很多的‘北落師門’底層民眾,都在懷念王議員主宰這顆界星秩序的美好時代。”
林北辰:“……”
叫這樣奇葩名字的人,竟然是個好人,這個設定就很離譜,不會是專門為了打我臉吧?
“夜大哥,請繼續。”
秦主祭道。
夜天凌重新坐回去,道:“后來,災難降臨,有來自于‘北落師門’界星之外的強大勢力插手,為了得到‘暖金凰鳥’,這些外人數次施壓,限期讓王霸膽大人交出蘇小七,卻被大人嚴詞拒絕,并放話要保住‘別落師門’界星自己的人族天才……最終,六個月之前的一個月圓之夜,一夜之間,王霸膽大人的家族,王家的嫡系族人,一共三千九百八十二人,被活生生地吊在了宗祠中吊死,其中就包括王霸膽大人,和他的女兒王流霜……據說,他們死前都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林北辰聞言,面色一變。
秦主祭的眉毛,也輕輕地跳了跳。
夜天凌的語氣中,充滿了憤怒,語氣變得尖銳了起來,道:“那些人在王家并未找到蘇小七,也沒有得到‘暖金凰鳥’,于是封鎖了整個‘北落師門’,四處緝拿追殺,寧可錯殺一萬,絕不放過一個,短短半月時間,就讓界星秩序大亂,尸橫遍野,血流成河……他們瘋狂地殺戮,好像是野狗一樣,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被懷疑者!”
說到怒處,夜天凌直接砸碎了身邊一塊巖石。
他繼續道:“在這些外人的禍亂之下,‘北落師門’徹底毀了,失去了秩序,變得混亂,成為了一片罪惡之地,更多的人借機劫掠,魔族,獸人,還有洪荒后裔等等各方勢力都加入進來,才短短半年時間而已,就變成了如今這幅樣子,一頭‘吞星者’已經潛入到了‘北落師門’界星的大地之下,正在吞食這顆星球的生機,自然環境變得惡劣,水源和食物流逝……”
夜天凌的語氣,變得低沉而又哀傷了起來,于絕望之中淡淡地道:“‘北落師門’在哭泣,在哀嚎,在熊熊燃燒,而我們這些中低層的普通人,能做的也只是在混亂中茍延殘喘,期待著那也許永遠都不會出現的希望降臨而已。”
周圍原本還在大口吃肉的漢子們,這時也都停下了咀嚼的動作,篝火的照應之下,一張張不滿污漬的臉上,布滿了絕望和不甘。
就連謝婷玉,也都緊緊地咬牙,羞澀之意一掃而空,眼神充滿了仇恨,又無比地迷茫。
他們無法理解,自己這些人根本什么都沒有做,卻要在這么短的時間里經歷妻離子散失去父母家人和家園的痛苦,突然被剝奪了活下去的資格……
林北辰也有些沉默了。
混亂,失序,帶給普通人的苦難,遠遠超乎想象。
而這一切災難的源頭,僅僅只是一枚所謂的‘暖金凰鳥’信物嗎?
還有某些人心中的貪婪和欲望。
氣氛突然有些沉默。
就連秦主祭,也似乎是在緩慢地消化和思考著什么。
林北辰打破了這樣的沉默,道:“你們在這處大門區域,到底在守衛著什么?石墻和大門,能夠擋得住那些可以凌空虛度的強者嗎?”
夜天凌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看在肉食的份上,才勉為其難地解釋,道:“我們只需要擋住夜晚血月刺激之下的魔獸,不讓他們越過石墻沖入船塢港口就可以,至于那些可以凌空虛度的強者,會有鄒天運大人去對付。”
“鄒天運?”
林北辰好奇地追問:“那又是何方神圣?”
夜天凌臉上,浮現出一抹崇敬之色。
他看向船塢港口的高處,緩緩地道:“混亂的‘北落師門’界星,如今已經進入了大割據時代,不同的強者占據不同的區域,比如外面的鳥洲市,是昔日的界星軍部元帥龍炫的地盤,而這座船塢港口,則是鄒天運大人的地盤,不過與兇狠殘暴的龍炫不同,鄒天運大人收留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殘,是我們這些只要離開這里就活不下去的廢物們……他像是守護神一樣,收留和保護弱者。”
秦主祭的眼睛里,有一絲光芒在閃爍。
林北辰也大為訝異。
這個混亂的界星上,還有這種崇高偉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