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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房中。
張湯看著兩邊臉都已經高高腫起來的慕風流,想著這樣一個人,應該也不會再風流了吧。
看起來四十歲左右,依然有著很好的氣質,儒雅且俊逸,哪怕已經不再年輕,可應該也很能吸引人。
況且還是個多金之人,整個冀州的暗道錢莊,也許都在這個人手里。
當初呂無瞞可以隨隨便便控制一城的經濟,這個慕風流當然也能。
之所以寧王還沒有說殺他,而是把他交給張湯處置,張湯自然明白寧王殿下的心意。
寧王最大的樂趣啊......
搞錢。
慕風流掌控的暗道錢莊,如果能挖出來的話,那可能就是一筆大到誰都想象不出來的數字。
這次他們在蘆縣遇襲,確實損失慘重,卻也不是一無所獲。
蘆縣周掌柜名下的錢莊,起獲的銀兩足夠裝備三萬軍隊,還是滿配的那種裝備。
以寧軍裝備之精良齊全,可想而知這是多大一筆銀子。
“想到了。”
慕風流看著張湯的眼睛就猜到了他在想什么,當然這也不是多難猜的事。
于是他自信的笑了笑:“你在想,我手中握著那么大一筆財富,若是能都搶走的話,寧王就能用這筆錢武裝無數軍隊。”
張湯道:“好人一生平安。”
慕風流:“?????”
張湯道:“不然呢,難道你真的想試試廷尉軍的刑具?”
他起身,走到那些刑具前邊停下來,有些淡淡得意的說道:“我勸你不要想,雖然我確實很想試試的。”
慕風流道:“你這樣的人,應該明白,如此數目的金銀,怎么可能會掌握在一人手中,這是大忌,你就算把你的刑具都用壞,也不會有所獲。”
張湯道:“那就......最起碼可以檢測出,我設計出的這些刑具優缺何處,結實不結實。”
慕風流回頭看向張湯:“我突然發現,寧王手下的人,也包括寧王,還包括你們的那位都廷尉大人,正常人似乎不多,你算一個。”
張湯嘆道:“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我倒是有些擔心了。”
他回到慕風流對面坐下來。
“我們認真談談吧。”
慕風流問:“談什么?”
張湯道:“談談收買拉攏的事。”
慕風流道:“你是在羞辱我?”
張湯道:“你以為我說的是,讓你繼續收買拉攏我?如果我是這個意思的話,確實像是在羞辱你。”
慕風流:“不然?”
張湯道:“我的意思是,我可以試著收買拉攏你,以你知道的山河印的內幕消息,若愿意成為寧王的人,根據你的證詞,我就能將山河印挖出來的更多。”
慕風流道:“你果然是在羞辱我。”
張湯道:“你可以試著提一些條件。”
慕風流冷哼,不再說話。
張湯倒是不怪他不說話,畢竟兩邊臉都腫成了那個樣子,說話的時候應該會有些疼。
張湯道:“確定不說嗎?”
慕風流道:“那些刑具都是張大人親自設計的?”
“是。”
“那就請張大人也親自檢驗一下,你的刑具到底好用不好用。”
慕風流閉上眼睛:“如果我忍不住的話,到時候再說應該也來得及。”
張湯嗯了一聲,起身吩咐道:“給慕先生都試試,不要急,循序漸進,用那些不見血的。”
說完后轉身出門:“我該去換藥了,若是他扛不住,你們就來喊我。”
“是。”
手下廷尉應了一聲,然后過去把掛在墻上的刑具一件一件摘下來。
張湯回到自己的書房里,廷尉軍中的醫官已經在等著了。
給他傷口換了藥,張湯問了一句:“早云間的傷勢怎么樣?你去換過藥了嗎?”
醫官回答道:“之前來過千辦大人這邊,說千辦大人在刑房,所以屬下就去了早云間大人那邊,已經換好了藥,傷勢無大礙,小腿上的貫穿傷,沒有傷到筋骨,來之前,寧王和都廷尉大人去看望他了。”
張湯緩緩吐出一口氣。
有這樣的主公,心里怎么會不暖和?
早云間的住處。
李叱問過早云間的傷勢后,點了點頭:“好好歇著,好好休養,我剛剛問過,說你這兩日胃口都不好,吃的不多?”
早云間連忙回答道:“確實胃口不是很好,殿下不用擔心,只是......”
李叱一擺手:“吃的不多怎么行,這樣,以后每天吳嬸做好飯后,我安排人推你過去,你和我們一起吃,我吃多少你吃多少。”
早云間的眼睛驟然睜大。
高希寧道:“不許嚇唬人,不許威脅人。”
李叱:“呃?”
這算威脅人?
高希寧道:“不過好好休養盡快康復是必要的,我已經想過,你傷好之后,升為廷尉軍千辦,以后你要管的事更多。”
早云間的眼睛再次睜大,連忙說道:“屬下不敢,屬下這次有失職之責,不敢......”
高希寧道:“我說了算。”
早云間怔住。
“行了,歇著吧,我們倆先回去,你若有什么需求,只管找人說就是。”
李叱在早云間的肩膀上拍了拍:“關于吃飯的事......”
早云間立刻肅然道:“臣下會好好吃飯,就,就不用每天過去與殿下同吃了。”
李叱道:“好像很堅決。”
早云間更加肅然道:“臣下堅決!”
李叱搖了搖頭:“吃飯有什么可怕的。”
兩個人離開早云間的住處,李叱抬起頭看了看天色,已經到了下午,他覺得還有時間出去辦件事。
于是問高希寧道:“咱倆也去做咱們該做的事吧。”
高希寧嚇得抬起雙手環抱自己:“你想干嘛?!”
李叱看著她,一開始沒明白,后來醒悟過來,然后哈哈大笑:“你這小腦袋瓜子里,整天想的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
說完邁步走了:“我是說要出辦點正事。”
高希寧看著李叱轉身走了,哼了一聲。
她一邊走一邊自己小聲嘟嘟囔囔的說道:“這些亂七八糟的難道不該是你腦子里想的嗎?還說我......你但凡要是多想一點,至于輪到我想么。”
李叱一回頭:“你說什么?”
高希寧肅然道:“我說正事要緊。”
東原鏢局。
諸葛無屠坐在院子里看著天空,藍的沒有一絲雜質。
這么好的天氣,無風無云,已經送走了冬天所有的冷,還沒有迎接夏天所有的熱。
這氣候,讓人覺得無比舒服。
“報。”
手下人從外邊快步進來,是東原鏢局的老板衛東青。
他俯身道:“司座,事情已經成了。”
諸葛無屠的眼睛微微一亮。
他問:“慕風流進去了?”
衛東青俯身道:“回司座,剛剛得到消息,已經被抓進廷尉軍衙門里了。”
諸葛無屠點了點頭,似乎是放松下來,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你們都要記住,慕先生以身赴險,是為了保住所有
人。”
衛東青連忙道:“是,屬下等人都知道慕先生的大義。”
諸葛無屠道:“所以你們都要記住,在這段時間,不要有任何的動作,各司其職,但不可離開屬地。”
衛東青道:“屬下已經再三交代過,絕對不會有人違抗司座的命令。”
諸葛無屠點了點頭:“蘆縣那邊死傷了那么多人,寧王一定會勃然大怒,大家最近都小心些,免得成為寧王泄憤的目標。”
他起身,在院子里一邊走動一邊說道:“不過,咱們損失巨大,那么多人需要撫恤,既然要撫恤,就要動用大筆銀子。”
他看向衛東青:“你這邊賬目上能動的,有多少?”
衛東青俯身:“回司座,鏢局的生意太難,賬目上已經沒有什么錢,若是走鏢局的賬目,很容易就被查到。”
諸葛無屠想了想:“冀州內的錢莊,你多久沒有聯絡過了?”
衛東青道:“大概已有一年半。”
諸葛無屠道:“過幾日你去跑一趟,從錢莊里取銀子出來,那里的銀子不用擔心會被追查,把撫恤的事安排好,不然寒了人心,以后就會沒人可用。”
衛東青俯身:“屬下遵命。”
諸葛無屠長嘆一聲:“冀州的日子不好過,大家都熬一熬。”
兩個時辰后,廷尉軍衙門。
有廷尉快步走到張湯的書房外邊,俯身道:“千辦大人,慕風流已經昏死過去三次,但還是不肯說。”
張湯抬起頭看了看他,自言自語道:“居然真的能扛住,很了不起的一個人。”
他起身往外走,走了幾步后停下來:“去稟告都廷尉大人,我想跟她接一件東西。”
不久之后,刑房里,張湯在慕風流面前坐下來,看了看這個已經渾身濕透了的人,卻不是被水潑濕了的,而是因為劇痛之下出的汗,已經把衣服都泡濕了。
“張大人的刑具,果然很了不起。”
慕風流喘息著說道:“不過,我也很了不起。”
張湯聳了聳肩膀:“又沒有都試完,可不要太自信。”
慕風流道:“那就把你更強的本事,讓我見識一下?”
張湯道:“很快就來了。”
正說著,外邊傳來哼哼唧唧的聲音,慕風流艱難側頭往門外看了看,于是看到了一頭巨大的野豬。
神雕哼唧唧的走到門口,狗子在它后背上站著,依然高傲。
余九齡進來,笑著問道:“都廷尉大人說,你需要幫忙?”
張湯起身道:“余將軍,確實是需要。”
余九齡一伸手,狗子飛到了他的胳膊上,他胳膊上纏著厚厚的皮子,以防被狗子的利爪抓破。
余九齡在慕風流對面坐下來,同情的說道:“這事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張湯,是他想出來的,所以一會兒罵街的時候,你罵他。”
慕風流冷笑:“我又怕的什么?”
余九齡道:“竟吹牛皮......”
他讓人把慕風流的胳膊拉起來,然后用小刀片下來一塊肉,慕風流疼的臉都扭曲了一下。
余九齡把這一小塊肉遞給狗子,狗子叼在嘴里抖了幾下,然后吞了下去。
慕風流的眼睛驟然睜大。
余九齡下第二刀,慕風流立刻就想把胳膊抽回來,奈何根本做不到。
第二刀又片下來一小塊肉,再次喂給了狗子。
余九齡想了想說道:“好像有點麻煩。”
他把胳膊往前伸:“狗子,你自己吃吧,我嫌麻煩。”
胳膊靠近慕風流,慕風流就看到了,那只隼的眼睛,在看著他的眼睛。
“不要!”
慕風流嘶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