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亮,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額……還好吧,就是頭有點暈。”
“你看我的手指,這是幾根?”
“六,六根?”
醫生轉過臉對身旁的張末局長說道:“這位小同志沒什么問題,一切正常。”
“這還叫正常?!”張局長難以置信的問道:“都把兩根手指認成六根了,要么是眼花,要么是嘴瓢,這可都不是什么正常的跡象啊。”
醫生淡淡的說:“半年內,他來來回回魂穿了四次,還沒有瘋掉就算是正常了。”
躺在低溫給養柜里的趙亮也有點不樂意了,抗議道:“我說大夫,好歹您也得給我做個全面身體檢查,然后再療養半年什么的才行吧?合著你拿兩根手指頭在我面前晃了晃,就算完事啦?這……這也有點太草率了吧?”
張末聽他的聲音亮若洪鐘,不僅邏輯縝密,而且還能考慮到療養的事情,轉而也同意醫生道:“嗯,大夫,我看你說的沒錯,趙亮同志身體素質優越,應該……不,肯定完全沒什么問題。”說著,她又轉身對旁邊的助理吩咐道:“給他穿上衣服,來我辦公室報到。”然后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那個房間。
直到此時,趙亮才意識到自己正一絲不掛的泡在低溫柜的營養液中,只有臉部露在水面之上,連忙用手捂住隱秘處,心道:我靠,張末局長怎么如此豪放啊,居然堂而皇之的占我這個小鮮肉的便宜!
在醫生和助理的幫助下,趙亮擦干身子,換上了一套干凈清爽的作訓服,這才離開專門針對穿越人員的給養中心,前往位于地下十八層的局長辦公室。
此刻正好是午餐時間,寬大的地下通道里,來來往往都是去用餐或休息的特工人員,大家看到趙亮,無不偷偷的指點議論,臉上盡是強忍著笑意的痛苦神情。偶爾迎面遇上幾位女性探員,甚至還俏臉緋紅,又好氣又好笑的白他幾眼。
趙亮心中不禁暗自納悶,只是苦于剛剛穿越回來,腦袋還略微有些昏沉,無法展開窺心大法探查原委,故而只能好奇的詢問局長助理,為什么人們會對自己有如此反應。
局長的助理是位年輕小伙兒,估計也是剛來反穿局不久,所以對趙亮非常客氣:“哦,師兄難道還不知道嗎?我們都曾有幸聆聽過您的現場直播呀。”
我尼瑪?!趙亮心中頓時涼了半截,險些就要轉身逃跑:完了完了完了!這回可真是沒臉做人了!敢情整個反穿局上上下下所有特工,現在都知道我趙亮是何許人也啦!我天,以后還怎么在局里抬得起頭啊!
只聽小助理又笑著問道:“哎,師兄,那位跟您聯袂出演的女孩兒是叫思雪吧?她長得很漂亮嗎?比起你們先秦處的鄭師姐如何?”
趙亮正大感窘迫,忽然聽到對方提起鄭盧雅,心中又不禁一沉,瞬間不曉得該如何接話,只好含含混混的嗯了幾聲。
小助理感覺趙亮不太想談這個話題,于是便不再言語,領著他徑直來到了局長辦公室。
看到趙亮進來,張末局長端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前,示意他也坐下。趙亮連忙上前拉開局長桌子對面的小轉椅,規規矩矩的坐好。
張末先遞給趙亮一支煙,然后自己也點上了一支,說道:“這趟任務辛苦你了。碰上這么多意外情況,怎么樣?還能承受的住嗎?”
趙亮接住局長扔過來的打火機,啪嗒一聲點著煙卷,聽到她問話,來不及吸上一口,便趕緊回答:“報告局長,我……我還好的。”
張末點點頭,又問道:“你把鄭盧雅失蹤那晚發生的所有事情,再給我詳細的講一遍。”說著,她取出一支錄音筆,打開放在了趙亮的面前。
趙亮猛嘬了一口煙,一邊回憶,一邊將七寶琉璃塔中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事無巨細的給張末描述了一番。張末聽得非常認真,全程沒有提過任何一個問題,只是專注的接收著趙亮的信息。
等到趙亮全部講完,張末才開口:“能告訴我,你為什么要去營救那個叫玉衡星的古人嗎?”
趙亮知道遲早也繞不開這個關鍵,只好把心一橫,語帶歉意的說道:“對不起,張局長。這件事情純粹是出于我的私心。因為熄燈道長和我們處長有著很深的淵源,所以我不忍心看他自己去冒險救人,才擅自決定,帶著小雅一起參與了行動。”
“你們處長?屠四海?”張末聽得大惑不解:“熄燈道長和屠四海有什么淵源?難道是他祖宗嗎?”
趙亮撓撓頭:“差……差不多吧。熄燈道長是我們處長的祖師爺。”
張末局長聞言愣了一會兒,忽然吃驚道:“你的意思是說這個熄燈道長,就是道家昏暗派的開山祖師?”
趙亮聽她這么說,也不禁有些意外,反問道:“啊?您怎么也知道昏暗派?”
“我當然知道了。”張局長沒好氣的說道:“你們處長出身道家昏暗派,他的那個鬼讀心術就是來源于此。知道屠四海這些藏頭露屁股的事情,對于我這個搞情報的人而言,是很難的問題嗎?”
趙亮頓時大感尷尬,連說“不難不難”。只聽張末又喃喃自語道:“原來熄燈道長竟然身在秦末,這倒是蠻巧的。要照這么說,果然是屠處長指示你們這樣做的嘍?”
“不不不,跟處長沒有任何關系。”趙亮連忙解釋:“這全都是我自己的主意。您想啊,我們處長都被停職了,怎么可能給我們指示。”
張末幽幽的瞥了趙亮一眼,哼道:“小毛孩子,狐貍尾巴露出來了吧?你是怎么知道屠四海被停職了?又怎么曉得他的師門是昏暗派,而祖師爺就是熄燈道長呢?”
趙亮被張末這一連串的質疑當場給問蒙了,眨巴眨巴眼睛,愣是沒能找出妥善應對的說法來。
張末忽然目光一閃,沉聲道:“說老實話,你是不是也加入昏暗派了?千萬別打算對我說謊,否則沒你好果子吃。”
局長的樣子把趙亮嚇了一跳,但他還是反應極快,不答反問道:“您怎么會這么想?”
“那還用說嗎?”張末仍舊緊盯著趙亮:“即便是屠四海讓你協助熄燈,也不可能輕易將昏暗派的事情全告訴你。除非一種可能,那就是他把你拉進去了。”
高,實在是高。趙亮心中暗道:局長不愧是局長,憑著只言片語便聯想到了這么多事情,而且還八九不離十,說起這股精明勁兒,小雅還真跟張末局長有點像呢。
一想起鄭盧雅,趙亮的心忍不住又揪了一下,旋即感到分外沉重,以至于面對局長的追問,他忽然有點興不起任何狡辯的念頭,遂承認道:“是的,屠處長確實親口告訴了我有關昏暗派的事情,而且還傳授了我幾招功夫。”
“我靠!”張末聞言差點從座位上蹦起來,問道:“難道你也學會讀心術了?!”
窺心神魂大法的上半卷是趙亮現在最大的法寶,他可不想跟屠老頭兒一樣,弄得天下皆知、人人畏懼,于是再次堅守自己的底線道:“怎么可能啊?讀心術那么厲害的功夫,豈是說學會就能學會的。局長,您老太抬舉我了,呵呵呵。”
張末身為反穿局一把手,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之人,根本不理會趙亮這套把戲,沉聲道:“我說你怎么能套出王聰的底細呢?原來是深藏不露啊。怎么著?趙亮,還想在我面前耍花腔嗎?”
趙亮心中暗叫厲害,同時又有點著急,自打返回現實世界之后,由于穿越時空所產生的副作用,使自己的靈覺一直處于極度虛弱的狀態,頭痛欲裂、昏昏沉沉,所以這會兒也無法使用讀心術來探查局長的心思,以至于應付起對方的盤問,頗有些進退失據的感覺。
見趙亮一時間沒有答話,反而捂著額頭一臉痛苦,張末也知道他這時還沒有完全從穿越傷害中恢復過來,于是便收起了咄咄逼人的架勢,不再糾結道:“得啦,我知道你也不肯輕易承認。反正呢,技不壓身,我也不會因為你可能掌握了讀心術,就把你怎么怎么樣。只是有一個問題,你必須對我如實回答,這是紀律,也是你身為特工人員的本分,你明白嗎?”
“什么問題?”趙亮見局長這話說得非常鄭重,于是忍了忍頭痛,認真道:“請您放心,我的忠誠經得住考驗。”
張末道:“那你跟我說實話,屠四海是不是聯絡過你們,他都說什么了?”
趙亮沒想到對方又一次提起這件事,知道局長不搞清楚絕不肯善罷甘休,于是斟字酌句的答道:“屠處長確實跟我們通過話。那個時候我和小雅正在井口鎮搜索流星,屠處告訴我們兩人,他懷疑局里出現了內奸,而自己也被莫名其妙的停職,所以冒險給我們提個醒,讓我們注意自身的安全。現在看來,處長之前的警告確實是有先見之明,只可惜我并沒有聽進去,麻痹大意了。”
他這番話講的合情合理,非常巧妙。要知道,世界上最穩妥的謊言,并不是憑空編造出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事實,而是將重要的內容隱藏在真實發生過的情況之中,如此才能掩蓋核心的意圖。趙亮并沒有把屠四海連張末局長都不相信的話講出來,更沒有提及局里有不少同事跟屠四海一樣,都對黃金十二星宮的計劃產生了質疑,所以這不能算是欺騙,而僅僅是有針對性的隱瞞。
張末顯然接受了趙亮的說法,點頭道:“屠處是咱們局里的老前輩,當然對各種異常現象有著更為敏銳的直覺。不過現在因為某些原因,暫時還不能讓他回到崗位上,這既是為了大局,也是為了他好。所以你也不用瞎擔心。”
她略微頓了頓,好像是有感而發的說道:“不過從老屠的種種反應來看,他的確是非常看重你的,由此可見,作為部下,你在先秦處處長心目中的分量,還真不是鄭盧雅和王嘯思能相提并論的。而且,朱顧問也曾對我說起過,覺得你這孩子雖然很年輕,但是絕非尋常之輩,搞不好將來反穿局的命運就要系在你的身上。我和朱顧問相識多年,知道他是那種天資聰穎、心氣高傲的人,從來不肯輕易把誰放在眼里,可是卻唯獨對你另眼相看,這足以說明很多問題啊。”
趙亮聽得一臉蒙圈,不明白張局長為何忽然話鋒一轉,對自己如此夸獎,弄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領導,您這么評價,我實在是……實在是有點飄啊。”
張末沒有理會趙亮的反應,繼續道:“你知道嗎?其實我和朱顧問,與昏暗派也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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