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亮同意道:“嗯,好吧。那咱們就分分工,姚大人帶著蘋果,繼續追查跟三河幫應天分舵有關的線索,尤其是當初參與偷換軍糧的那些幫眾,統統抓起來問話。這方面,可以請應天府衙派人協助。二白暗中尋找并保護薛進家人,只要有機會,就把他們都帶回官署保護。”
他看了鄭盧雅一眼:“我和穆靈姑娘,負責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姚能好奇道:“額……什么重要的事?”
“擒賊先擒王,”趙亮道:“我猜上官雪明應該還躲在此處,暗中觀察事情的進展,所以我們去把他揪出來。”
姚能兀自有些不放心:“就你們二人?侯爺,這樣會不會太冒險了,還是帶幾個提刑司的人在身邊吧。”
趙亮微微一笑:“姚大人多慮了。別忘了,我可是二白道長的師叔,功夫究竟如何,他和蘋果心里都有數,對吧?”
李二白連連點頭,蘋果也說道:“姚大人,上千遼兵都奈何不了臨安侯,更別說樞密院那幫慫包了。況且我們少將軍以前提起過,說穆姑娘的武功也同樣非常了得,甚至可能還在少將軍之上。所以,我覺得不必擔心。”
姚能聞言放下心來,不再糾結趙亮二人的安危,遂又針對軍糧案情和薛進的狀況,與趙亮仔細商議一番,然后才各自回房歇息。
第二天天一亮,眾人起床梳洗完畢,姚能和蘋果押著薛進前往應天府衙,李二白則出門打聽薛進家人的下落,只有趙亮不太著急,跟鄭盧雅慢悠悠的用完早餐,這才信步出門,跑到大街上閑逛。
趙亮看著這位昔日戰友,如今變得懵懵懂懂,完全不記得之前發生的種種,甚至連自己身世都忘了個干凈,心里不禁有些難過。
他有話沒話跟鄭盧雅不住聊天,嘗試著在不經意間說起一些當初的事情,希望能幫小雅記起點什么。
然而,這些努力都顯得徒勞。不管趙亮怎么出招,小雅仍舊是沒有絲毫變化,根本就像是成了另外一個人。他見這個辦法不起作用,索性暫時不去想失憶的問題了,還是讓這可憐的姑娘先緩一緩。
趙亮知道,小雅此時因為惦記父母的身體,以及楊宗保的境況,所以有些悶悶不樂,便打定主意逗她開心開心。
于是,他領著小雅在應天府四處亂逛,一會兒買個糖葫蘆,一會兒買個泥人兒,一會兒又送她個翡翠頭花,一會兒又拉著她鉆進人群里看雜耍。時不時的,趙亮還搞怪裝傻,說說笑話給她聽。
起先,小雅還有些不習慣不自在,畢竟是跟著一個陌生男子一起逛街,難免會有尷尬別扭的感覺。可是沒想到,這一上午玩下來,兩人居然漸漸混熟了,而她的心情也變得順坦了許多。
中午在酒樓
吃飯時,鄭盧雅忽然對趙亮說道:“侯爺,不知道為什么,我覺得跟你好像認識了很久似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親近感。”
趙亮聞言微微一愣,旋即驚喜的盯著小雅說不出話來。
誰知鄭盧雅會錯了意,忽然一下臉頰通紅,羞的趕緊垂首,心中暗罵自己:一個姑娘家家的,怎么能跟男子說出這種不害臊的話來,真是太丟臉啦。
“蒼天有眼啊!”趙亮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感慨道:“你知道嗎,我一直有件事想跟你說,可是又怕你接受不了,故而只能憋在心里。現在既然你也覺得咱倆之間有種神秘的親近感,那就說明時機還是對的,所以我決定跟你講出來,請你仔細聽好……”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小雅忽然用手堵住耳朵,滿臉通紅的說道:“請侯爺莫要講出來,我……我……我已經有心上人了。”
啊?有心上人了?我靠,這他媽是什么鬼?趙亮突然明白過來:我的天,小雅她誤會我剛才那番話的意思了!
正在趙亮原地愣怔的功夫,鄭盧雅秀眉微蹙,轉而一本正經的說道:“侯爺,穆靈是跟您出來辦案的。眼看晃了一上午的功夫,什么正事都沒干,所以我決定先回去了。”
說著,她騰的一下站起身,打算立刻拂袖而去。
趙亮一時情急,連忙拉住鄭盧雅的小手,說道:“哎,你別走啊,聽我解釋。”
啪的一聲!小雅下意識的反手一個小擒拿,緊接著就給了趙亮一記清脆的耳光。
剎那之間,打人的和被打的,都愣在當場,說不出話來。
“哎呀,對不起,傷到你了嗎?”鄭盧雅反應過來,頓時驚愕不已。不管怎么說,臨安侯趙亮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現在穆家的冤情還要靠人家出力洗脫呢,就算他方才有點輕薄,可也不能當眾掌摑啊。
趙亮揉揉自己疼痛的臉頰,心道:娘的,這一巴掌算是白挨了。
可是嘴里還得寬慰小雅:“沒事沒事,小場面,不疼的。你別在意啊,剛才都是誤會。”他生怕鄭盧雅真的走掉,連忙解釋:“剛才的那番話,暫時不提也罷。至于查案之事,我之所以領著你在大街上閑逛,主要想看看你忽然現身應天府,會不會招來什么人跟蹤。另外,也給掏窩留出點準備時間。”
鄭盧雅聞言奇道:“掏窩?此話怎講?掏誰的窩?”
趙亮道:“我昨晚一直琢磨,上官雪明那家伙到了應天,會不會跟薛進見完面就走呢?答案是肯定不會。他得繼續觀察局勢下一步的走向,好幫陳堯叟出鬼主意。既然上官雪明要留在這里,那么有可能躲在什么地方,就是咱們先要搞清楚的事情了。”
鄭盧雅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只有
鎖定他的位置,才能進行監視,從而了解他們的計劃部署。盡管咱們沒理由抓捕他,但是防范之心不可無。不過,應天這么大,他會藏在哪里呢?”
“我覺得尋常客棧不用考慮,”趙亮分析道:“上官雪明跟咱們不一樣,他得偷偷行事,而客棧那種地方人多眼雜,又一向是官府暗樁常在的地方,肯定不合適他住。”
“那有沒有可能在忠武軍的大營呢?”鄭盧雅問道。
趙亮搖搖頭:“我考慮過了,多半不會。忠武軍駐扎在應天城外,盡管那里守備嚴密,可畢竟離城有點遠。陳堯叟的幕僚住在那個地方,既招搖,又不方便。”
鄭盧雅思索片刻,忽然道:“會不會是那個小院?昨晚你提起過的。”
“嗯,咱倆想到一起去了。”趙亮道:“那個小院是昌隆商號老板韓先慶的,住著他的小妾蕓娘,想必是一處幽靜雅致的地方,否則也不會被選中作為秘密會面的地點。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上官雪明估計很可能在那里落腳,而蕓娘則暫時搬到其他地方。”
“但這也僅僅是猜想啊,”鄭盧雅將信將疑道:“韓先慶那家伙非常懼內,娶了小妾也不敢讓他娘子看見,只能在外面偷偷摸摸的弄個別院。所以,別說是咱們,就是韓家自己人也沒有幾個知道蕓娘的住處,當然更無法查證上官雪明是不是躲在那里。”
趙亮聞言呵呵一笑:“關于這個問題嘛,我倒是已經有個思路了。哎,你在應天的時間也不斷啦,是否知道此地最好的脂粉鋪子是哪一家?最貴的。”
鄭盧雅雖然記憶受損,但是智商卻沒有絲毫影響,特工的意識更是根深蒂固的種在她的大腦里,聽趙亮這么一說,立馬明白過來,笑道:“哦,原來如此,侯爺果然厲害。要說應天府頂級的脂粉店嘛,您可真是問對人了,我正是他家的VIP會員呢。”
趙亮促狹道:“VIP?穆姑娘,這‘危挨批’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聽不太明白呢?”
鄭盧雅聞言一愣,旋即有點奇怪道:“嗯……難道沒有這個說法嗎?其實我也不曉得這‘危挨批’是啥意思,就是那么順嘴講出來的。”
趙亮不愿看到,小雅因為回憶不起過去的事而感到痛苦,于是起身笑道:“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只要好使就行。走吧,咱們去體驗一把VIP。”
兩人結了賬,轉身走出酒樓,繞過兩條街巷之后,便來到了鄭盧雅所說的應天府頂級胭脂水粉鋪——紅妝齋。
趙亮囑咐小雅留在外面等候,畢竟穆靈是老主顧,進去行事反而不方便,只他獨自一人進去即可。
紅妝齋的柜面伙計一見趙亮進來,僅憑那身華貴的服飾行頭,便知道是來大客戶了,趕忙
上前殷勤招呼。
趙亮笑著問:“掌柜的在嗎?”
“在,在,小人這就喊他。”伙計一路小跑去到后面,片刻功夫便領出一個中年老板模樣的人。
那紅妝齋的掌柜未語先笑,對趙亮連連拱手:“哎呀,大官人光臨,小店頓時蓬蓽生輝啊。”
趙亮微微還禮:“掌柜的客氣了。”
“不知大官人今日想進點什么?給尊夫人用嗎?還是閨中的小姐們使喚。”掌柜的問道。
趙亮掃了一眼貨架,滿不在乎的說道:“貴號最上乘的胭脂是哪些?”
掌柜的聞言一笑:“聽大官人的口音,不是本地吧。您老有所不知,小號鎮店之寶,乃是梅蘭竹菊四色脂粉,融合了四種不同的花草芬芳,材質細膩、香氣襲人,端的是……”
趙亮不待他講完,便道:“哦,那就都各來一份吧。”
“啊?各來一份?全要啊?”掌柜不禁一愣:“大官人,這四套合起來價格可不便宜啊。”
“怎么著?怕我給不起錢?”趙亮冷笑一聲,從懷中取出一個小金錠,扔在了柜臺上。
要這道,宋朝雖然經濟發達,但是金銀的開采量卻并不充足,所以市面上的交易,通常都是以銅錢為主。一千文銅錢計為一貫,夠一戶尋常百姓家一個月的口糧吃食。
像趙亮這種一上來便掏金子的主兒,那可絕不僅僅是有錢這么簡單,身份里都透著異常的尊貴。當然,這些錢都是八千歲小王爺給的,趙亮花著也不心疼。
掌柜的一看見金子,立馬兩眼放光,連忙吩咐伙計趕緊張羅起來,給大官人備辦香貨。自己則親自沏了一杯上等的明前龍井,恭恭敬敬的端到趙亮面前。
伙計動作麻利,轉眼便將梅蘭竹菊四色胭脂打好包,提給掌柜。掌柜雙手捧著彩盒,問趙亮:“大官人,您看您是現在帶走呢?還是由小人送到府上?”
趙亮用杯蓋撇了撇茶葉,吁著熱氣品了一口,然后淡淡的說道:“你們給我送貨吧。不過,具體地址我卻不曉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