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夢飛先是輕嘆了一聲,然后說道:“賈師憲此人,出身官宦世家,其父乃是抗金名將賈涉,其姐則被選入后宮,成為了貴妃娘娘。像這樣的家世背景,不說生出個什么了不起的后代吧,至少也應該飽讀詩書,正身明理才對。可是,賈似道卻自幼頑劣,不僅為非作歹,而且心機重、膽子大。他才十三歲,就因為犯法而被人扭送官府,誰知這家伙到了公堂之上,不但沒有絲毫畏懼之色,反而還喧賓奪主,先扇了知府兩記耳光,并通過如簧巧舌,硬是把知府唬得心驚膽戰,最后挨了打還要恭恭敬敬把他送出衙門。”
“賈似道后來蒙蔭他父親的職銜,二十一歲時便當上了嘉興司倉、籍田令,又于嘉熙二年,也就是他二十五歲的時候,科舉高中登進士,被當今圣上所看重,擢為太常丞、軍器監。但那時的賈似道,仍舊沒改變他一身的紈绔之氣。仗著自己有官職在身,又深受皇帝寵愛,舉止毫不檢點,常常大白天就跑去找娼妓,晚上又徹夜游湖玩樂。據說有一次,陛下在皇城登高望遠,結果看見西湖上燈火通明,便問隨從怎么回事。隨從張口便答:“此必師憲也。”皇帝第二天派人去核實,果真如此。于是圣上便讓京尹史巖之去告誡賈似道。結果沒想到,也不知賈似道是如何對付史巖之的,這位史大人回來竟然對皇帝說:“似道雖有少年氣習,然其材可大用也。”于是,皇帝不僅沒有斥責賈似道,反而又派他去了澧州磨煉。”
“我靠,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啊,”趙亮忍不住吐槽:“官二代都混得這么輕松嗎?”
章夢飛苦笑了一下:“不僅如此,賈似道才赴任三年,便被朝廷升遷為湖廣統領,開始執掌軍事,接著又一路平步青云,直到今天,剛剛而立之年就成為了江南西路安撫使兼江州知州,坐上了封疆大吏的位置。像這樣一個在朝中所向披靡的角色,上有帝君照拂,下有百官攀附,自己也頗具才華,只要其心稍有不正,必成當世之禍害。”
說到這兒,章夢飛搖了搖頭:“唉,這也是我大宋不幸,偏偏那家伙還真的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壞種。”
小明道長眉頭緊鎖,焦急道:“會不會正是因為他身上的妖孽作祟呢?倘若我驅魔成功,降服了那妖孽,或許還能有挽救局面的機會。”
“在下還是那句話,人好人壞,全在一念本心。”章夢飛正色道:“賈似道此子其心不正,有沒有妖孽冤魂附在他身上都一樣。”
趙亮不想他倆為這個事再做爭辯,于是說道:“章公子說的有道理,心中之賊,全都是自己養的,走正道還是走邪道,怪不得外界因素。不過,也希望你能理解,我們道家也有自己的本分,既然發現賈似道身上有問題,就不能置之不理。至于說驅魔除妖之后,他會不會稍微變好一點,則不是我們能掌控的了。”
章夢飛點點頭:“在下明白三位的意思。說實話,我現在只是一個小小的武舉人,評論這種大人物也沒啥意義。唯有考取功名,才能有機會為國效力,通過堂堂正正的手段,去抵制賈似道這類昏官對大宋的侵蝕。既然你們打算利用道門法術除妖,那么我也不妨在旁邊幫幫手,既算
是替依娜絲出口惡氣,也能順便看看賈似道的笑話。”
說罷,他扶著旁邊的樹干站起身來,伸手指著遠處的江州城笑道:“諸位,咱們酒足飯飽,這便一起去尋尋賈大人的晦氣吧。”
為了避免引起城中官差的注意,他們五人分為兩組,趙亮和小雅仍舊搭伴同行,而小明道長則與依娜絲陪著章夢飛一起走。他們這兩撥人前后相距大約百十來步,跟隨著行腳的商旅百姓,風平浪靜的進了城。
一入城門,趙亮就立刻察覺到,這江州城里處處都透露著一種不對勁的味道。
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是遍布全城的標語口號:
“江州是我家,衛生靠大家!”
“塑潯陽精神,造江州風采!”
“百姓素質高一分,城市形象美十分!”
“你給小草一點愛,小草還你一片綠。”
“創建文明城市,家家受益,人人有責。”
“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窮不能窮教育!”
“打擊違法商業經營,創建公平市場秩序!”
“要想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種樹!”
這些醒目的標語,統一都是用紅色綢布做底,以黃色顏料工工整整的書寫在布條上面,掛滿了各條街道和店鋪門口。
趙亮和小雅看得是一臉懵逼,感覺自己仿佛來到了現實世界的某個五線小城鎮一般。
在眾多的紅布標語之中,出現次數最多,也最吸引他倆眼球的一條是:熱烈慶祝第一屆江州商業大會勝利召開暨江州官營錢莊揭牌開業!
小雅忍不住吐吐舌頭:“我的老天,這貨也太夸張了吧?明目張膽的照搬照抄啊!”
趙亮微微頷首:“是呀,看樣子這個穿越者其志不小,是打算建設現代化那一套的。”
“他現在還只是一個地方官吏而已,”小雅嘆道:“等再過幾年當上了宰相,非得把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在整個南宋都復制一遍不可。到那個時候,恐怕歷史記載就很難再抹除干凈了。”
趙亮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點點頭,然后伸手指了指旁邊的一個地方。
小雅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好奇的抬眼觀瞧,發現離他們不遠處有一座頗具規模、裝飾豪華的大客棧。
客棧門口掛著一塊醒目的牌子,上面寫著:江州商業大會指定接待酒店。
“走,去看看那邊又在搞什么花樣!”趙亮牽著小雅的衣袖,朝那家“成福客棧”走去。
離著店門還有七八步的距離,門口負責招呼賓客的伙計便迎了上來,語帶歉意道:“二位,實在不好意思,鄙店已經被官府包了,這幾日只接待前來參會的代表,對外不做其他買賣,您……”
不待他把話講完,趙亮大大咧咧的說道:“我們就是來參加大會的客商代表。”
“啊?您是代表?”店小二聞言一愣,上下打量了他二人一番,看著趙亮和小雅一身鄉村粗布衣衫,顯然有些不信:“您老莫不是在跟小的開玩笑吧?”
小雅冷哼了一聲:“這有什么可開玩笑的?你不要以貌取人,我們是從臨安府來的糧商,兼做漕運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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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涉及茶葉、絲綢、木材、藥品十幾種門類的貨運代理,同時還經營一些外銷番邦的出海業務。怎么著?你難道看不起我們是嗎?”
店小二被她忽悠的暈頭轉向,一時間也不敢質疑,正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忽聽旁邊有人說道:“哦?原來二位是皇城來的大商家,失敬失敬!”
趙亮和小雅聞言轉頭,瞧見旁邊說話的,是一位二十來歲的青年,衣著考究、文質彬彬,不僅人長的精神帥氣,而且態度親和,笑容可掬。
店小二一看是他,立馬也賠上笑臉,殷勤招呼道:“柴大官人來啦,小的給您見禮。正好,這二位貴客剛才說,他們自臨安而來,是專程參加商業大會的。”
說著,他又給趙亮和小雅介紹道:“這位是我們江州首富,柴斌柴大官人,也是本界大會的秘……哦,秘書長。柴大官人受賈知州的委派,專門負責籌辦本屆大會。另外,他也是江州官營錢莊里最大的民間……民間啥來著?哦對,民間資本股東!您二位既然來此參會,那自然是應該跟我們柴大官人見見禮的。”
趙亮和小雅一聽“秘書長”三個字,立馬就都猜到,這保準又是那個穿越者才能想出來的新名詞。
只見柴斌微微一笑,插手施禮道:“在下柴斌柴思齊,見過二位朋友。不知尊駕高姓大名?貴寶號怎么稱呼?”
趙亮連忙抱拳還禮:“在下臨安趙亮,這是拙荊鄭氏。我們夫妻買賣做的很多,所以名號也多,嘿嘿嘿……”
柴斌雖然年紀不大,但顯然久經商場,頗通人情世故,見趙亮這個語焉不詳的樣子,淡淡一笑:“看趙兄這個意思,之前應該并未收到我們商業大會的請帖吧?”
“實不相瞞,確實沒有,”趙亮臉皮也厚,繼續忽悠道:“我們倆是來這邊進貨談生意的,恰逢其會,聽聞江州舉辦商界盛事,而且還有官營錢莊揭牌開業,不禁感到萬分仰慕、欣喜不已,于是便冒昧前來,想一睹風采。柴大官人,不會不歡迎吧?”
雖然趙亮衣著非常普通,甚至看上去還有點寒酸,但是在柴斌的眼里,對方氣度從容、談吐疏闊,自有一番雍華自若的派頭,顯然絕非尋常之輩。
所以他也不敢有絲毫怠慢,忙拱手說道:“哎呀,趙兄言重了。您和尊夫人能蒞臨江州,共襄盛舉,我們豈有不歡迎的道理?要怪,就只怪我們這屆大會辦的實在倉促,很多商界的好朋友們事先都未能一一照顧到,以至于怠慢了趙兄和貴寶號。失禮之處,還請原諒則個。來來來,咱們里面喝茶敘話,來,里面請!”
說罷,柴斌熱情的招呼趙亮和小雅,一起走進了成福客棧的大堂。
有了本地首富、商業大會秘書長柴斌的引領,在店里招呼各地參會代表的會務人員,自然都把趙亮二人奉作上賓。連成福客棧的老板牛大有都親自跑來打招呼,并將他們請到了后院的精致雅間,端上香茗果品,殷勤款待。
趙亮和小雅都是見慣大場面的人,對于此情此景,當然是泰然自若,絲毫沒有任何局促的感覺。光是他倆言談舉止間所體現出的那種尊貴架勢,就不禁令柴斌和牛大有暗暗心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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