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會是人販子吧!”宋雨夢拼命忍住笑意。
“對呀,我就看著唄,小女孩一直哭,大媽也不管,后面我聽到那小女孩說話了,你猜她說什么?”
“這我哪知道。”宋雨夢將頭靠得更近了。
“小女孩居然喊著要找媽媽!這不就是人販子么!”
“對呀,那怎么辦?”
“我聽說有些人販子抓走小孩,要么賣到山區,要么打折腿做乞丐,我這不也急了么。”
宋雨夢聽完一個激靈,想想后背冒冷汗。
“我一飛腳,踹在大媽腿上,倒地一瞬間,我拉著小女孩就跑!”
“你們跑掉了?”
“當然...沒有,誰知道電話亭打電話的那人是大媽的同伙,我倆都被抓了,我還挨了一頓毒打。”
“那后來?”宋雨夢眼圈有些紅。
“那兩人犯了一個致命錯誤,居然連我都想抓走,那可是我的地盤,一開始我說他們是人販子肯定沒人信,但我被抓了,都不用我吱聲,整條街都知道他倆是人販子!你說他們傻不傻!”
“后來呢?”
“我們每天只有一班車來回縣里,第二天早上我送小女孩去縣城。
到了縣城后,她不知道東南西北,繞了一圈沒找著熟悉的地,她應該是從更遠的地方來的。小女孩也真可憐,嚇傻了,抓著我,哪里也不敢去,我買了個娃娃,帶她逛了逛縣城就坐光頭叔的車回家了。
那段時間真的很難忘,一開始小丫頭還有小性子,但我是何許人也,她最后乖巧地不得了。
小丫頭開支有些大,趕場的時候我去幫別人賣東西,沒想到小丫頭太可愛了,我兩組P,賣東西那叫一個快!每場能有十來塊,三天一場,改善改善小丫頭生活。真不知她現在怎么樣了...”墨仙沉陷入了回憶中。
“你都說了她穿得這么好,后來肯定過得更好,說不定早把你忘了!”宋雨夢還是沒忍住,落淚了。
“是呀,接她的人開著很長的車,那排場,生平僅見呀!我也納悶他們怎么找來的,就我們那窮鄉僻壤,我聽鄰居喊著說有人來接她時我真的有些想帶她跑的沖動。哎!”
“后來發生了什么嗎?”宋雨夢有些緊張。
“接她的女人估計是嫌我臟,把我推開,老頭把丫頭抱走了。我不知道那女人為什么這么恨我,我每天都還是精心打扮了丫頭的,也買了新衣服,而且我至少也是丫頭的救命恩人。
那個女人居然掐我,我就和女人打了起來,后來老頭回來拉住了,給了我一千塊。我當時急了,追出小巷子,到了公路上看到車隊了,但車隊就這樣走了,哎,你說有錢人家是不是都這么薄情?你真的是例外,不嫌棄我窮,還幫我這么多。”
“他們居然這么過分!”宋雨夢擦了擦眼角。
墨仙沉也是一愣:“你哭什么!”
“我就是感動,為你鳴不平!你...后悔救她嗎?”
“后悔?不,救人怎么會后悔!”
“那她連道別都沒有,你不認為她很無情嗎?”
“小孩啦,我后面也想了,她以往的生活一定很富有,我這不天天讓她吃剩飯剩菜,對于她來說確實是虧待,說不定人販子能給她的都比我給的好。”
“瞎說,你那樣對她,已經是最好了!”宋雨夢緊咬嘴唇,“你還愿意看到她嗎?”
“不,我只是懷念在那空屋子中有人陪伴的日子,卻不愿再見到她們一家。只是我沒有資格去責怪他們,那一千我一直沒用,直到后來老爸的事,我還是用了他們施舍的錢,我沒法面對自己。”
“那是你救人換來的錢,為何會這樣想!”宋雨夢聲音有些顫抖。
“哎,心中沒有感激,那些錢也就只是打發窮人而已。”
“是呀,她真的很壞。”
“往事已矣,世界那么大,怎么可能會遇到。”
“有些事不一定的,萬一她遇到了你呢?”
“這么多年,現在她也該長大了,見了面我又不認識!”
“如果她出現在你面前,你要怎么辦?”
“你的想象力真豐富!難道她站在我面前說就是被我虐待的那女孩,找我要賠償不成!你想,她這么有錢,真的對我有一絲念想,隨時都可以來看我!”墨仙沉說著眼圈也有些濕潤,“一開始我也經常盼望她會回來看我,放學回家一次,失落一次,連一封信都沒寫。
其實我也恨過,我盡力了,我把她當做親人,哄她睡,陪她玩,我有些接受不了結果。我去縣城讀中學時,我爸說想把老宅賣了。我沒答應,我怕房子賣了,萬一她找來呢,你說好不好笑!后來我爸住院,只有全部賣了。”
這是宋雨夢不知道的,她渾身輕顫,她知道墨仙沉心中應該是恨自己的。自己當初也偷跑過,卻還沒到車站就被抓了回去,后來直接被送到了國外。她一時不知該如何面對墨仙沉,還好自己沒有一時腦熱,告訴墨仙沉真相。
“她真的很對不起你!”宋雨夢極力控制自己情緒。
“我自己的選擇,沒有對錯。哎,我真想見她家人一面。”
“真的!”宋雨夢眼前一亮。
“嗯,一千塊算上貶值,現在就算兩萬,我還真想把錢還給他們。”
宋雨夢一聽,心涼到了谷底。不過她似乎感覺有些不對:“他們怎么能這樣,只給你一千?你會不會記錯!”
“我會記錯?那一千我還從來沒見過這么多錢呢!”
“她們真的是打發叫花子!”
“對呀...咦,居然到了!明天是周六,你不上課吧?”
“怎么,嫌棄我?”
“不是,就問問,我明天一直在家寫文章,現在數據都采集完了,我整理資料,有事叫我就行!”
“這還差不多...”
墨仙沉告別后,宋雨夢再也控制不住,哭出了聲。
當初墨仙沉為了自己,不去上學。自己想吃肉,他就從床下鞋盒子里數出一沓零錢去買肉。
農村灶很高,他踩著板凳炒菜做飯。一開始鬧脾氣,他就喂自己,等自己吃飽了,他才將就自己的碗把剩下的吃得干干凈凈。后來就是想要他喂自己,他從來都先讓自己吃飽,而且把好的都挑給自己。
感冒了,他背自己沿公路走了兩個小時,去更繁華的街上看醫生,那也是他第一次去看醫生。
他一直守著自己,形影不離。記憶中,大部分時間,不是在他懷里,就是趴在他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