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神情抑郁的海山,一路上,云笑天也不知該怎安慰他,想想只有十二三歲的海山,一連這幾天的遭遇,此時被白衣少女打腫的臉,仍是坑坑洼洼,姹紫嫣紅。
等到云笑天和海山回到山火傭兵團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一路上也見不到幾個人。
只有人家里喂養的各種夜行的寵物,不時發出一兩聲叫聲,白天要討主人的歡心,只有晚上可以自由自在的在外面到處閑逛,順便會會老情人。
“小山回來了……”守門的傭兵,顯然是在等海山,看見回來的兩人,對著院子大聲喊道。
云笑天和海山還沒走進院子,海德團長和一名優雅端莊的女子就走到了大門口,那女子緊張的看著海山,面容憂愁,看起來擔心過度。
“媽,我終于回來了,嗚……嗚嗚……”
海山很喜歡哭,云笑天是知道的,不過此時,云笑天是理解,這小家伙最近的運道,有點出人意料的背,此時終于回到家中,看見父母,再也忍不住了。
雖然海山已經忍不住的哭了好幾次。
海山的母親,抱著海山,輕拍海山的后背,柔聲安慰著他。
“這次全靠你照顧海山了,都是不省心的孩子啊!”海德團長也不知到底在感嘆些什么。
云笑天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合適,稍加思索后,說道:“海山和我是朋友,是隊友,都是相互扶持,互相照顧。”
海山的母親抱怨著海忍冬,居然擅自自作主張的把海山往那么危險的地方帶,看來海德團長和海山的母親事先并不知道海忍冬的計劃。
云笑天很想知道歐陽半夏的情況,問道:“團長,歐陽大哥現在怎么樣了?”
海德團長搖頭,回答道:“斷掉的那只手是廢了,沒辦法,被蟲族身上帶的毒素感染,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沒辦法了,我會想辦法,給他接上一只好一點的機械手臂。”
說到這里,就連本來正在哭泣的海山,也安靜下來,默默地站在母親的身邊。
云笑天也是無奈的低頭輕嘆,強忍著悲意,繼續問道:“他在那里?我明天去看他。”
“我也去。”海山抬頭看著海德團長和云笑天堅定地說道。
“靜心湖軍警第32療養院,離這里很遠,是個很僻靜偏遠的的地方。”海德團長已經去過很多次,對那里也算熟悉。
時間不早了,云笑天想要告別,早點回去,于是對海山說道:“那明天我再來這里,和你一起去。”
“我先回去了。”云笑天看著一家三口,告別離去。
“有空來我家玩啊!”海山見云笑天要走,大聲說道。
“好啊!”云笑天笑著,回頭答道。
乘著夜色離開,街道兩旁昏黃的燈光,把云笑天身上的影子越拉越長。
終于又是一個人了,比起和其他人在一起,云笑天更習慣一個人,一個人睡,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在大街小巷中閑逛。
雖然有時,很渴望能有其他人能融入自己的生活,但真當這種情況發生的時候,又會覺得和自己格格不入,很不自然,很不習慣。
夜色很深,昏黃的燈光就顯得格外明亮,云笑天坐在車站的長椅上,等著空軌列車。
空軌列車采用的是智能自動控制系統,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從不停運,所以星都的人們,從來都不擔心,天太晚了,回不了家。
各個公司集團也知道這點,所以那些倒霉的新職員,往往會被很微妙的加班加到很晚,或者干脆一直上晚班,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權利。
雖然是深夜,但車站里等車的人并不少,甚至比白天大對數時候還要多一些。
混跡在人群中,云笑天并不太起眼,在龐大的星都,人來人往的這么多的人,每個人只能認識很少的人,太多的人,只有一面之緣,然后終生都不會遇見,雖然一直都在一座城市里。
人群中,不會有人關心云笑天此時的心情,更不會理會他此時是在想些什么,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事。
觸手可及的人,卻那么陌生。遠在天涯,星空另一端,卻思念著你。
距離,有的時候會造成很多的不便,但對于真正的情與思,卻又仿佛催化劑,如同酒酵般使得一切更加醇厚。
但只有真正的情思,才經得起時間的考驗,釀成美酒,烤成烤雞,余著只會發霉罷了。
想到這里,云笑天覺得有些好笑,便輕聲笑了出來。
沒有人發現,也不會有人在意。
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來去,坐在長椅上,對來去的列車無動于衷,云笑天就這樣坐著,雜亂的思索著。
云笑天喜歡這樣獨處,喜歡這樣胡亂的思索,但時間久了,卻又會感到孤獨與寂寞。
看著車站里,越來越少的人,在錯過第三輛空軌列車后,云笑天走了上去。
也許是想著歐陽半夏的病情,也許是因為看見海山一家三口,心里有些嫉妒,云笑天的心很亂,心一亂,就胡思亂想。
回到白虎貿易有限公司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已經入睡了,云笑天沒有和誰說過今天會回來,也不想吵醒誰,站在大門口前看了看,就離開。
走在漆黑的街道兩旁,該去哪里呢,云笑天想著。
天氣還算熱,有不少人在街邊的小攤吃夜宵,喝著酒。
在這貧民窟,房屋擁擠,街道臟亂,蟻鼠藏匿,什么樣的人都有,就是沒有有錢的人。
看著專心在幫父母做生意,討價還價的小男孩,買宵夜吃的顧客正開心的都弄著他,弄得他很不開心,小嘴一撅,像是在生氣。
看見盡管貧窮,但生機勃勃的生活景象,云笑天也被感染得開心的笑了起來。
這一片貧民窟,四通八達的,云笑天不知道到底有大,最深處又可以有多深,里面究竟住著多少人。
對于云笑天而言,這里確實很神秘,而越是神秘的東西,往往越是危險。
肚子有點餓,但卻有不太想吃東西。
走進冥河之心,云笑天現在只想要喝酒。
酒吧做的是晚上的生意,今天晚上的生意不太好,喝酒的人不是很多。
這里的酒不便宜,吃的東西既不好吃,還比外面更貴的多,冥王老趙看起來并不舍得花錢,請一個好廚子。
云笑天來的時候,老趙不在,這里只有他的女兒趙雨冰和幾個伙計,趙雨冰正趴在一旁的桌子上睡得正香。
“一杯冥河之心。”
云笑天對一旁的伙計說道,坐到吧臺前,單手托腮,閉目冥思。
“原來是你啊!”被伙計叫醒的趙雨冰,揉著惺忪睡眼,敲醒一旁的云笑天。
趙雨冰今天穿著黑色的制服,扎著馬尾,青春靚麗,不施粉黛,清純的氣質與這里格格不入。
“冥河之心,雖然對身體沒什么壞處。但喝多了,還是會讓人上癮,我估計你還在上學的年紀,還是別喝的好!”趙雨冰勸道。
“還有,我叫趙雨冰,你叫什么,我好像忘了,不好意思。”趙雨冰笑著,一臉歉意的看著云笑天。
“我叫云笑天,很高興認識你……趙雨冰。”云笑天看著趙雨冰,有些臉紅,害羞的回答道。
“還是給我來一杯吧!”云笑天拒絕了趙雨冰的好意。
趙雨冰無奈的看了看云笑天略顯稚嫩的面容,有些好奇,像林虎和云笑天這樣的少年,和他們這里的的酒吧本來并不該有太多的交集。
酒吧雖然就名叫冥河之心,但冥河之心這種酒卻賣得很少,原因無他,太貴了,十金星幣才一小杯,尋常人哪里消費得起。
云笑天要不是有他母親留給他的吊墜里面留下來的星幣晶卡,也不會這樣奢侈,在海鐵城上學當兵的時候,日子一直過得緊巴巴的。
趙雨冰調好了一杯淡藍色的冥河之心,端到云笑天桌上,趴在吧臺前,說道:“你應該還在上學吧?什么學校的?”
云笑天搖搖頭,否認道:“沒有,上完蒙學,一直沒有找學校。在軍營里當廚工,算得上是一個伙頭兵吧!”
云笑天看起來,也不像是因為太窮了才上不了學,這出乎趙雨冰的意料,一時不知說些什么好,兩人面對面看著,有些尷尬。
“為什么不去上學呢?按你的年齡,還是因該去上學不叫好吧!”趙雨冰疑惑的勸道。
“過一段時間,各個學校招生的時候,應該就會去報名,來星都,我本來就是打算來這里上學。”云笑天解釋到。
“那很好啊,祝你好運!”趙雨冰笑道。
“我不打擾你了,有點困,我再睡一會兒”
趙雨冰打著哈欠,趴到一旁的桌子上,很快就睡著了,周圍嘈雜的喧鬧聲一點也影響不到她。
云笑天看著趴在一旁睡覺的趙雨冰,心跳的有點快,有些心動,有些害怕,搖搖頭,很快就把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驅散掉了。
云笑天取出,帶著脖子上的簡單精致的海藍色水晶吊墜,里面有著母親留下各種東西,除了晶幣之外,云笑天沒有取出過任何的東西,因為他不知道,里面會不會有什么東西,會暴露出母親的蹤跡,被潛藏著危險發現。
空間科技的產品極其罕見,從小到大,除了林虎之外,云笑天從來沒有見過其他人還有,甚至在此之前聽都沒聽其他人說起過,顯然,這種東西是在大多數的人的生活之外的。
看著吊墜,云笑天又仿佛回到了,許久之前。
那個時候,他還沒有上學,在此之前,每過一段時間,總有一個漂亮的大姐姐過來,給自己講各種各樣的故事,同時還要自己做各種各樣的訓練,學奇奇怪怪的東西,每次自己撒嬌說學不會,她總是很肯定的說“你一定會的,不用在騙媽媽了”,然后打自己的屁股。
后來有一天,一直照顧自己的媽媽告訴自己,那個漂亮的大姐姐才是自己的母親,她是機器人,是專門被母親安排來照顧自己,因為她自己不能經常來這里,只有很偶爾的時候才能來這里。
在此后來自己的機器人的養母就不見了。
在蒙學全寄宿的云笑天,母親每過一段時間會來一次。
有一天,母親把這個吊墜交給他,叫他好好保存好,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來了,也不要擔心,當吊墜發出淡淡的光芒的時候,到海鐵城外不遠處的的山林中去,哪里會告訴他答案,她會在哪里等他。
在上蒙學之前,里面一切的東西,云笑天就已經全部一清二楚,卻要努力的保持普普通通的平常水平,在很久沒有再見到母親之后,云笑天最終還是忍不住的提前畢業了。
可是無論云笑天怎么尋找,卻毫無效果,好像她從沒在這世界出現過一樣。
離開蒙學的云笑天,絕望的在街頭徘徊流浪,不愿意離開海鐵城,不久后遇到了初螺號中當伙頭兵班長的張老頭,跟著他加入了初螺號的火頭班。
直到不久前,水晶吊墜持續不斷的發出淡淡的光芒,激動而興奮地云笑天,找到了剩下一半的吊墜,才知道母親的噩耗。
母親在吊墜中記憶晶體中,勸告他不要去尋找她的蹤跡了,只希望他平淡的結婚生子。她已經死了!被強大的仇家追殺死了!從小不讓他修煉原能,就是怕他太過出彩異常,引起仇家的注意。
仇家太強大了,云笑天不會有一絲的機會,在記憶晶體里,關于云笑天的具體身世和仇人的信息,母親什么都不說,只說他的父親是個偉大的人,為了他的出生,已經永遠的消失了。
看著母親唯一留給自己的吊墜,云笑天忍不住的淚如雨下,在噪雜的酒吧里,不會有誰在意流淚的云笑天,這樣的人每天都有許多。
云笑天心想著,可自己怎么甘心,回想起和母親在一起,曾經快樂美好的時光,云笑天趴在吧臺上大哭。
吧臺上的冥河之心,云笑天早已喝完,趴著痛哭,淚水混著迷幻的夢境,漸漸入睡,無人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