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老祖怒了,這是完全不給他留有任何的顏面啊!
他冷聲應道:“那就要看看你到底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雙方劍拔弩張,好像只要再有一言不合,隨時又是一場大戰。
自沖突開始之后,莊園這邊的通訊信號就被完全屏蔽干擾了,沉浸在局中的眾人竟是無一人意識到。
這時橫跨過大半個商都,那艘龐然巨艦緩緩的遮蔽了莊園所在的上空,停了下來,巨艦主炮閃爍著的危險光芒,對準了這里。
一道人影從巨艦下方砸落,準確無誤的擋在了趙家老祖和龍城主之間,腳踏地上的積水發出一道清亮的響聲。
“你說,我又沒有這個本事。”來人身材魁梧高大,亂糟糟的虬髯短須爬滿了大半張刀鑿斧劈般的硬朗臉龐,這樣一張臉再加上身上那件幾乎千年不換的軍裝,整個人族聯邦怕是不會有人會不認識他是誰。
“我有多久沒來商都了?”
“記不清了,以前商都這里可沒這么漂亮,也沒有這么多的人。”
“死上一兩個人渣廢物,很打緊嗎?”
在場沒有人敢接他的話,實在是因為這里沒有人有資格和他直接對話。
張大公子這個時候老實得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雖然早有猜測,但是見到這位傳說中的人物,誰的心中又能半點波瀾不興呢?
四下寂靜無聲,甚至連風雨都更弱了幾分。
現在有心一掌掐吧死趙逸云的趙家老祖,硬著頭皮開口道:“是在下沒有好好管教這些不成器的東西,一切如何處置,全憑元帥的吩咐。”
眾人心中一陣膩歪,好一條見風使舵的老狐貍,方才還神神氣氣的要強硬到底,見來人是龍巖元帥,居然慫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徹底。
你趙家的顏面就這樣不要了嗎?
聽此,趙逸云瞬間臉色蒼白,哭哭啼啼的叫喊道:“太爺爺,可是你告訴我,你才是我親生的父親,你就忍心看著我就這樣死在你面前?”
眾人聞言,大吃一斤。
居然還有這等狗血劇本,難怪整個趙家最廢物就是他,還能讓他一直接掌趙家這么久,原來居然還有這么一層關系。
趙一德臉色很很難看,敢怒不敢言,為自己一直顧念父子之情沒有早早讓這個廢物人間蒸發而后悔不已。
趙家老祖這時和他的孫兒趙一德所想的卻是一模一樣,生出這樣愚蠢到極致的廢物,還真是不如生塊叉燒,早知道如此,他當年還不如就把他就射到墻上算了。
沒有人動手,好像殺了這么一個廢物,實在是臟了自己的手。
趙逸云以為自己的痛哭奏效了,連忙跪倒在他“太爺爺”身前不停地磕著頭。
“蠢貨!”
毫無意外,趙家老祖中指繞著趙逸云的脖頸一抹,到死還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笑容的趙逸云的大好頭顱,滾落在眾人身前,秘法所致的傷口連一滴鮮血都沒有濺出來。
說完最后一句話,至始至終,龍巖元帥都沒再望一眼,無論是趙家的人,還是張大公子他們這群看客。
龍巖元帥走到龍菲兒旁邊,略顯猙獰的面龐難得的露出了幾分溫暖和慈愛,出聲說道:“小菲兒受苦了。”
龍菲兒搖搖頭,目光出奇的堅定澄亮。
龍巖元帥倒是還想再多說幾句,可他統共也沒幾滴墨水,平時又常在軍中,哪怕是喜歡得緊的龍菲兒,從小到大其實也沒有見過多少面,只能是欲言還休。
當然對龍宇軒,他是沒有這么客氣的,一彈指嘣在他的腦門前,很是嚴肅的哼了一聲。
龍巖元帥掃向云笑天等其余幾人,艾冰臺微微向他點頭致意,兩人都是心領神會,沒有多說什么。
“很好,你們表現得很不錯。”
“也許過不了多少年,就會把我這把老骨頭給拍倒在了沙灘上,哈哈哈……”
云笑天等人不敢接這話,連忙搖頭,就連一向跳脫的白小椿,這時候也老實的像是只家養的小白兔,只有拓跋玉兒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那當然一定是肯定的了,按照她爺爺的說法,以她一直以來的突破進度,只要再過個三十年,也許整個人族聯邦都沒有人會是她的對手。
那可不是把龍巖爺爺給拍倒在了沙灘上嗎?
拓跋玉兒和艾冰臺,龍巖元帥都是認識的,一個是千年難得一遇的修煉天才,一個是天賦姿色皆是超絕的人族聯邦小公主,任何一個他都不可能讓她們在海蓮星這片土地上出事,畢竟這里是他的戰區和轄地。
巨艦和他的到來,只是為了表明一種態度,自人族聯邦各地長期自治分權以來,越來越多的地方豪強似乎忘了誰才是海蓮星上真正的統治者和主人,聯邦軍部對各地仍然具有絕對壓倒性的實力。
龍巖元帥在等人。
莊園內雨聲稀落,蟲鳴鳥叫聲漸漸彌漫開來。
云笑天時不時望向一旁的龍巖元帥,在星都的英靈湖云笑天遠遠眺望過,那時完全無法看清,更是感受不到那如山如海的氣勢。
每個人眼中的世界都該是不一樣的吧?
龍巖元帥見過多少的血與火,敵人的,自己的,生與死對他而言,該是不過如此吧!又或者,也許更加的璀璨珍貴。
他站在那里,云笑天仿佛就看見了千軍萬馬,一艘艘在星空中支離破碎任意漂流的戰艦,那些冰冷孤寂的死尸。
故事也許聽得多了,可真正故事中的人卻總是太不一樣了。
不過多時,一艘艘各式的艦艇在莊園外落了下來。
商都真正的大人物們來了,站在趙家老祖趙鑫同的身旁,來之前他們對這里發生的事已經一清二楚了。
龍巖還沒有等到他真正想要等的人,像是一個拿出了戒尺的老師盯著眼前這群不聽話的學生,等著來得總是會比較遲的家長。
風雨漸息,鳥叫聲也早已消失,可那剛從泥土中爬出來的綠蟬的鳴叫聲卻大得嚇人。
大門口走來一道人影,一名衣衫襤褸赤著腳的高瘦俊美男子,向著龍巖元帥的方向走了過去。
“這里是怎么回事?”
“有人和我說龍巖大元帥來這里找我喝茶,你們一個個的跑來這里做什么?”
來人正是維斯商業聯邦的主席林思遠,同時也是維斯商業聯邦議會的議長,順便還兼任了商邦的武裝力量最高統帥,自然是那個有資格和龍巖元帥面對面直接交談的人。
他是真的不知道這里發生了什么,事實上也不怎么在意。
位高權重的林思遠走到龍巖身旁,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龍巖當然不舒服,只是他知道林思遠的性子,只能由得他這樣,兩人勾肩搭背的往小樹林深處走去,留下了石化在原地的眾人。
“等我們回來,你們可別有誰想趁機逃跑!”林思遠走到一半還不忘回頭警告一番。
龍城主這時才想起取出了幾件寬大的灰白色披風,分給龍菲兒和云笑天等幾人披上。
可是現在雨都已經停了,不過夜風習習,有件披風總是聊勝于無。
等待總是讓人煩悶,可卻沒人吱聲不耐。
至少對張大公子來說,無論是林思遠主席還是龍巖元帥,運氣不好的話,也許他一輩子都見不到一面,只能說是惶恐與興奮并在。
時間已經過了不少。
沒有誰知道林主席和龍巖將軍他們到小樹林里面說了什么。
只是等他們回來的時候多了一個人,三人都是喝得醉醺醺的樣子,林思遠一個人一只手分別搭在了兩個人身上。
多出來的那個人,云笑天和艾冰臺都認識,可憐的張大公子也恰好認識,正是那個在圖書館旁邊燒烤檔的老板。
等到認出了人,云笑天與艾冰臺固然吃驚,張大公子卻是連膽汁都快嚇出來了。
一個能夠和林思遠主席和龍巖元帥勾肩搭背的人,再怎么樣也不是他張大公子能夠惹得起的。
可誰知道呢?
人倒霉起來,真是連喝涼水都會塞牙縫。
原本只是抱著看戲的心態,這時張大公子也只能認衰,心思百轉,計較著怎么好好地去賠禮道歉才能保住他這條小命。
至于為什么燒烤檔的老板會和他們一起走出來,倒也簡單,一開始維斯商邦的林主席和龍巖元帥好久不見,林思遠拿出了兩瓶珍藏多年的好酒,準備先不理其他事,兩個人先喝個痛快。
兩人各有防區,平時自由的時間很少,想要和活生生的人見上一面并不容易。甚至連這一次,也是龍巖元帥協調了許久,冒了不小的風險,才能過來敲打敲打維斯商業聯邦這群醉生夢死自詡為貴族的墮落腐化的各大家族。
可就在兩人喝酒的時候,總感覺有點不對勁,敏銳的感官讓他們漸漸清楚的意識到樹林里面有人。
而躲在里面的正是狂將軍和西夏大夢,被這兩位發現,他們自然老老實實的走了出來。
林思遠化指成刃,把原本被他切成酒臺的大樹枝干再削出來了兩個木凳,讓他們兩個人摻和進來一起飲酒。
既然碰到了,那就是緣。
既然有緣,喝一場酒又有何妨。
林思遠作為一名海蓮星土生土長的后起之秀,一個人慢慢建立維斯商業聯邦,再到走到能夠和龍巖元帥并肩而行的地步,其天賦才情可想一斑。
可他卻又生性灑脫,不拘小節,端得是一名異人。
西夏大夢和狂將軍一向只聞其名,不見其人,今日一見更覺非凡,也許他離那道超凡的天塹不會太遠了。
一場酒喝得差不多了,龍巖元帥方才把他來此的目的和林思遠說了個清楚。
當龍巖和他說起拓跋玉兒的存在,倒是好像起了幾分興趣。
可龍巖告訴他們艾冰臺真實的身份,西夏大夢和狂將軍皆是一臉的不可置信,林思遠更是嚇了一跳,好在出事的不是艾冰臺,否則哪怕是想想他也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在林思遠想來,要是艾冰臺真在這里出了事,憤怒的老大會不會把整個商都夷為平地,他可不覺得自己這些顏面能夠抵擋住那個人的怒火。
為此慶幸的林思遠狠狠地灌了自己幾口烈酒,好把他被嚇醒的醉意壓了回去。
這些事不能多想,越想越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