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礦道里,有點點火光,明滅不定,微弱晃動著的亮光,好似夏日的流螢。
云笑天被蒙著眼睛,土林村的村長在后一路押解而來。
他一直被村長緊緊盯著,沒有半分逃離的機會。
在漆黑無物的黑暗中行走,經過了不知多久的跋涉后,他反而漸漸放松了,沒有了一開始的憤懣迅速開始冷靜的思考著他現在的處境,以及他接下來應該采取什么樣的行為。
抱怨和憤怒,對于現在的他而言,全都是無濟于事的。
挫折和困境這種東西,他從小到大早就已經經歷過不少,并不陌生,所以他也很快就適應了現在的這里境況。
可他身前的艾冰臺,卻全然不同,一路上完全沒有形象的罵個不停,明明不怎么會罵人的她,嘴里還一直念念叨叨的“你們怎么可以這樣?”、“為什么啊?為什么要這樣啊?”、“你們這群壞蛋!”。
直吵得他身邊大漢心煩,毫不客氣的用刀柄狠狠撞了她兩下,痛得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不管不顧的直嚷嚷道:“你們為什么不殺了我!快殺了我啊!”。
她現在是真的一點偶像包袱都沒有了,似乎是從平時極壓抑的一個極點轉到了另外一個方向的極點,單純的只是一個無助絕望的蠢笨少女。
雖然,在別人眼里,她長得那么丑,還不如早點投胎來得好,省得走到外面去到處去嚇人。
可惜,她的請求未能如愿,被那些毫不在意的沙盜們打暈了,拎著褲腳被拖著繼續往前。
走了也不知多遠,云笑天等人眼睛上蒙著的黑布,突然被扯了下來。
云笑天漸漸張開微瞇著雙眼,打量著周圍。
這里是一個巨大的石窟,在橙黃的火光下,石壁赤朱同時混著些相間分布的玄青色。
此時的石窟中,密密麻麻的站滿了人,絕大數的人目光呆滯,俱是受了極大地驚嚇,面容惶恐。
人雖多,場面卻是異常的安靜,沒有人敢在這時出聲。
村民口中的眷童,此時早就已經不翼而飛。
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他們的父親焦急的四處張望,希望尋找到他們孩子的蹤跡。
可惜,無論如何尋找,卻再也找不到任何的蹤跡。
因為他們根本就不在這里,而是被沙盜們擄去了其他的地方。
也許是知道了掙扎和反抗對此時她的處境不會有任何的幫助,反而也許會惹來一頓毒打,艾冰臺安靜呆呆的站在云笑天的身旁,看不出任何其他的情緒,有的只是一種絕望后的落寞和冷淡。
洞窟的最前面,有黑風沙盜的頭領站立在一座高臺上,正在對著云笑天他們這些剛被擄來的村民們滔滔不絕的發表自己的長篇演講。
土林村的村長和他的兄弟站在旁邊,看起來可能也是個其中的什么小頭目之類。
那黑風沙盜的頭領,說道:“不用懷疑,我們就是你們口中的黑風沙盜,擄掠殺奸無所不做的沙盜,而你們就是我們的俘虜和奴隸。”
這頭領也不啰嗦,直接就告訴云笑天他們,現在他們是什么身份,所謂奴隸就只是財貨而已,自然要能幫他們干活。
看著眼前面如死灰的俘虜,他很滿意,越是絕望的人,往往也越是容易控制。
心存僥幸,仍舊在暗地里掙扎的人,你永遠也不知道他可能會搞出什么幺蛾子。
這種俘虜想要逃跑的案例,從來就沒有斷絕過,只是鮮有人成功。
逃跑失敗的俘虜,會被它們在其他俘虜面前折磨個數天數夜,直到他們被折磨至死。
過了一會兒,身著黑衣的沙盜頭領,繼續說道:“你們也不是全無希望的,只要表現得夠好,你們之中總有人會成為我們當中的一員,成為一名真正的黑風沙盜。”
看著略有意動的俘虜們,他繼續誘惑道:“這可比你們在自己村里種一輩子田,不知要好上多少。想喝酒就喝酒,想玩女人就玩女人,難道你們想一輩子就對著自己家里的黃臉婆嗎?難道就不想到黃渡城的花柳街,找漂亮的姑娘嗎?”
“只要你們加入了我們,一切都會有!”
“我們有的,你們同樣會有。”
看著身前,漸漸明亮起來的眼睛,他知道這些容易滿足而且愚昧的村民,最想要的就是改變自己一成不變的生活的一個也許微不足道的機會。
當他們為此而瘋狂起來的時候,也是可以不管不顧,爆發出驚人而恐怖的力量。
這位頭領看著底下這些目光呆滯的俘虜們,心中感嘆到他們還是那么的愚蠢蒙昧,實在是太好控制了。
他早就已經洞悉了,他們心中那些可笑而微不足道的愿景。
他的那些話,翻來覆去的講了無數遍,仍舊依然屢試不爽。
但這個時候,黑衣的沙盜頭領仍覺不夠,繼續開口說道:“我身邊的土林村的村長,你們很多人可能都認識他。”
“他曾經也是一名俘虜,可是現在,他不也一樣可以回到自己的村子里生活,而且還成了土林村的村長。你們要相信,我們黑風沙盜的實力,遠比你們想象中更加的強大。”
站在人群中,云笑天看著洞窟前方空曠處,循循善誘,不停的侃侃而談著的沙盜頭領。
心中暗道,要是他真的只是這片大漠之中的一名普通村民,也許真的有可能會被他說的話所吸引。
可惜,他不是。
他來到這里,有著自己的任務和目的,自然不可能在這里勤勤懇懇的干活,熬個大半輩子,去當什么沙盜。
就在云笑天暗暗思索的時候,突然在人群中傳來一道質疑聲,那人道:“我們的孩子呢?你說得那么好,我們的孩子怎么辦?”
那黑衣頭領,聽到這句質疑,心有成竹的反問道:“難道你們真的以為,我們為什么會這么無聊,花費這么多的心思,浪費在你們這些廢物的身上嗎?”
看著鴉雀無聲的人群,他繼續說道:“我知道,也許在你們的眼中,我們黑風沙盜,無惡不作,殘忍嗜殺。”
“可你們有沒有想過,我們有著好好地日子,為什么不過?為什么要要冒著丟掉性命的風險,和所謂的圣城和圣山做對?我可以告訴你們,如果你們的孩子真的被送到圣山,等待他們的,才會是真正的地獄和噩夢,你們的孩子會被他們做成花肥,被那所謂的神樹吸食得干干凈凈。也許你們現在還不信,但是總有一天,你們會知道我們才是的正義的,而圣城和圣山不過是一群偽君子,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
“我可以告訴你們,我們黑風沙盜真正的領袖,你們口中的黑沙王,以前就是一名這樣的眷童,并且成功的通過了試煉,最后卻選擇了反出圣山,加入了我們黑風沙盜。而在更久遠之前,黑風沙盜的創建者們,也全都是從圣山上,逃離出來的眷童。”
這首領,最后意味深長的說道:“我本人并不是逃亡的眷童,也不是你們這樣的俘虜,相反我曾經是迪克城城主的長子,因為發現了圣山上的罪惡,受到了黑沙王的感召,才自愿找到黑風沙盜并且真心實意的加入了它們。”
“只為了有一天能夠掀翻圣山,殺光那些吃人的魔鬼。”
云笑天看著情緒略顯激動地黑衣頭領,難以分辨他說的話,究竟是幾分真幾分假。
但是,這黑衣頭領對他口中圣山的恨意那可絕對是真的。
看著眼前,滔滔不絕中的黑衣頭領,云笑天暗暗猜測到,像是這樣的洗腦,看來以后也絕對不會少。
“你們自己過去挑人,每人挑十個。”
那黑衣首領,吩咐著他身前,衣衫襤褸,身材干瘦礦工模樣的一群人。
接著,那首領對云笑天他們這些俘虜寬慰的說道:“他們是你們的礦頭,以后好好地跟著他們干,總有一天你們也可以站在這里,成為我們中的一員。”
看著那些向著他們走來的干瘦礦頭,他知道雖然這黑衣頭領說得好聽,但在這里的日子絕對不好過。
否則,這些所謂的礦頭,怎么會是這樣一副凄慘的模樣。
很快,云笑天就被一名礦頭中略顯精壯的黑臉礦頭選中,被他拉進了他已經選好的隊伍之中。
可就在這時,他身邊一直無動聲色的丑女,突然拉住了他得衣角,跟了過來。
那黑臉礦頭見此,略有些不滿,但也不敢在這里發作,向著云笑天問道:“你媳婦兒嗎?”
云笑天搖頭,當然不肯承認。
黑臉礦頭,繼續低聲問道:“那她干嘛拉著你?”
云笑天,看這丑女默默低頭,仍舊一言不發,顯得極為無助,抓著他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縷黑暗中的陽光。
畢竟相識一場,況且這女子丑雖丑,脾氣更是古怪,但卻也談不上壞。
在這里,云笑天也只認識她,在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沉默一下后,云笑天臉色佯做羞澀,接著不好意思的解釋道:“還沒過門呢!還只是定了親而已,只是我未過門的媳婦。”
那黑臉的礦頭也不知道究竟是信了,還是不信。
他只是點點頭,好似算是同意了,她跟著云笑天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