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風浪并不平靜,這幾天龍菲兒一直呆在房間里看書,沒有絲毫想要逃跑的跡象。
當然,周圍嚴密看防的護衛也不會給她任何的機會。
船隊首領的西服男子偶爾也會從窗外經過,特意觀察,對這名臨危不亂的小姑娘也嘖嘖稱奇,他從來沒遇到這樣的行動目標。
如果說這是一名看透世事的經年老者的表現,他絕不會意外,可她看起來怎么樣也不過十五六歲,這樣的一名少女真的會簡單?
想到這里,西服男子不由輕笑,就算是不簡單,又能比得過自己身后的勢力嗎?這更不是他需要考慮的事情,說到底他一個跑腿的又哪里有資格去考慮這些問題。
望向遠處大海,西服男子并沒有看見那艘漁船追來,他沒有刻意加速,就是為了給他們一個找死的機會,顯然他們也不算太傻。
最多一個時辰,他們就會靠岸,到時真到了商都云城,他們可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機會,這么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白白給那個蠢貨給糟蹋了,實話說他心里還是頗感可惜的。
若是真有什么實力非凡的高手來救她,說不得西服男子心一軟,不管自己接不接的下,還真就拱手想讓了。
諒那蠢貨就算心里不滿,也拿自己沒什么辦法。
畢竟自己已經盡力了。
海岸線漸進,來自私家港灣的護衛艦向著船隊駛來接應。
西服男子不想見那個蠢貨公子哥,把龍菲兒交給趙逸云身邊前來接應的親信,便打算回去休息。
這種無聊的小事,本不該興師動眾的勞煩像他這樣的高級護衛領隊,他自然也是明白這是趙大公子哥對他的敲打和惡心。
“這一路,多謝先生的照顧了。”
臨走之前,龍菲兒向著西服男子拱手致謝,讓人看不出半分的異色。
那些趙逸云的親信看向西服男子,其中意味不言自明,他這樣的一名外人可從來沒有得到他們的信任。
這些目光讓他很不舒服,讓他心中不滿,一剎那間倒有了干脆把這些雜碎殺個干凈做一回英雄救美的傻事的沖動,可他到底已經不再是一個容易頭腦發熱的年輕人。
西服男子不動聲色,回答道:“不用謝,要是你知道自己等下要面對什么,我想你是不會謝我的。”
龍菲兒又問道:“先生高姓大名?”
龍菲兒的磨磨蹭蹭顯然惹來了趙逸云派來的人的不滿,只是礙于西服男子的存在,不敢發作。
西服男子原本都已經走到了半路上了,這時回身轉頭看向龍菲兒,揣測道:“若是你還想拖延時間,我勸你還是別費這個心思了,若是真的有人會來救你,早就來了。他們既然到現在還沒有出現,若不是來不了了,便是不敢來了。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若不愿忍受那份屈辱,不妨趁早自我了斷,省去那份平白多遭受的折磨。”
這時,那幾名趙逸云的親信也是不得不出聲了,一人提醒西服男子道:“先生慎言!”
西服男子聽此,一肚子的邪火正好沒處發,一腳朝著那人踹去,“砰”的一聲,那名出聲的親信骨斷筋折,嘴角溢血,看向西服男子滿眼的仇恨。
“哼,老子的愛說什么,是你們幾個小嘍嘍管得著的嗎?”
西服男子殘忍的看向那幾名趙逸云的親信,顯然并沒有把他們以及他們所代表的趙家大公子放在眼里。
“還不快滾!”
西服男子在努力克制自己宰了他們的沖動,順便把目光轉向了一旁看著戲的龍菲兒。
這一切當然和她無關,但真的如此嗎?
只不過是一名少女無意中的言語罷了,是他想得太多了嗎?
龍菲兒被趙逸云的手下帶走,西服男子仍是留在了港口的碼頭,一股不祥難言的郁悶之感在西服男子胸中糾結累積著。
他結束過很多的生命,有蟲族和羅族的士兵,也有手無寸鐵的無辜之人,利益逐漸成為了他行事的準石,他已經有太久不曾懷疑自己了。
他該離開了嗎?
他不知道。
加入云城趙家,他是為了修煉原能的資源,只是直到現在看起來仍是不盡如意,哪怕他已經積累了不少的金錢,但那些真正對他會有幫助的東西,又哪里是金錢可以衡量的。
難道他真的會永遠被困在原能神將的位階而不得寸進嗎?
所謂的原能神將說的倒是好聽,可若是不能突破,數百年后也不過只是一抔黃土罷了。
在明知可以活得更久的前提下,沒有人會甘心從這世間早早離場。
他真的真的不甘心!
十數個頂尖的家族,再加上或多或少受他們控制財團公司組成了整個維斯商邦。
在這片大陸的東南沿海,每個人皆是或直接或間接的依附于某個龐然大物,也許甚至有很多人從來沒有聽說過星都的存在,但對這些實質控制著他們生計的財團公司卻是如數家珍。
哪怕只要是稍稍有些捕風捉影的沾親帶故,也是絕對的與有榮焉,恨不得每天大嗓子的喊出來,好讓身邊的每個人都知道。
已經有太久了,從未有人敢于向他們正面的挑戰。
他們就是這片廣闊地域的王,一切權威所在。
斑駁陰暗的歷史,血跡盈盈的強權,沒有人知道為了今天的一切他們曾經埋葬了多少的生命。
不幸的龍菲兒,也不過是那些驚濤駭浪中一朵微不足道的浪花罷了。
至少押送她的趙逸云手下,西服男子,以及幕后的趙逸云是這么認為的,這樣的事情干得太多,早就已經駕輕就熟的他們甚至無法想象在這商都云城除了上六家之外,還有誰能夠反抗他們。
而那上六家的成員,和那些蕓蕓草芥又怎么樣一樣,他們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絕不會冒犯輕辱。
風雨依舊,天色愈暗。
燒烤檔依舊沒有什么生意,老板甚至懶得燒紅炭火。
“怎么,你不去?”
燒烤檔的老板和西夏大夢相對而坐,桌上并沒有燒烤,放著一只壺和兩個倒滿淡黃茶水的茶杯。
“真的不去?”
西夏大夢搖搖頭,眼巴巴的看著一旁燒烤架下半紅的黝黑木炭,淡淡說道:“又沒有真的到了危及他們的生命的程度,這本就是讓他們鍛煉成長的試煉,若是隨便出點小事我就出來阻止,他們永遠也無法得到真正的成長,只會讓他們成為一只無法長大翱翔的雛鳥。”
燒烤檔老板看著一本正經的講著大道理的西夏大夢,一張嘴張得老大,眼珠子都快掉了下來,甚至開始懷疑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自己認識的西夏大夢。
“你應該知道會發生什么吧!你就不怕?”
燒烤檔的老板內心糾結,在燒烤檔的雨棚中走來走去,猶豫不決。
這事要是他不知道,他自然是可以推脫的,畢竟云城這么大,他也不可能事事皆知。
可好死不死的他偏偏就知道了,而對面這個告訴他的西夏大夢卻反而又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難道他這壞胚是要逼著自己不得不出面嗎?
突遭橫禍的狂將軍一肚子的郁悶,無法發泄,真想一拳過去直往西夏大夢的面門上招呼。
西夏大夢顯然沒想那么多,他現在雖說是公費吃喝,但是能省到的,可不都變成了自己的私房錢嗎?
往常他來到這里,隱姓埋名來這里體驗生活的狂將軍都是早早準備好了燒烤和他喝酒吹牛好不快哉!
怎么今天將軍就這么不開竅呢?他來時可沒想著和他客氣先填飽肚子再來,這時天色已暗,他還真有點餓!
幸好狂將軍不知道西夏大夢心里想法,否則早就把他劈成兩半當柴燒了!
在雨棚下轉著圈的狂將軍停下腳步,向著西夏大夢出聲道:“不行,我還是得去救人。”
狂將軍長嘆一口氣,教訓道:“你還是太年輕了,根本就不明白這件事的危險之處!”
西夏大夢一挑眉,若有所思,自己真的不明白嗎?
“我和你一去吧?現在應該還來得及。”西夏大夢沒有繼續堅持,知道他肯定是攔不住狂將軍的。
“不過你得聽我的,實在不行的時候再出手。”
狂將軍穿著滿是油漬的粗布麻衣也不等西夏大夢,徑直走出了雨棚,沒有想繼續和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啰嗦的必要。
西夏大夢知道今晚注定他是要餓肚子的了,頗有些意興闌珊,還是向著狂將軍追了過去,他可不能讓這位狂將軍惹出什么亂子來。
云城西南的郊外有一處富麗堂皇的莊園,屬于趙逸云私人所有,幾乎沒有什么人知道。
每次回到莊園,便有一股無法言表的豪情激蕩著趙逸云,不僅僅因為這里豪奢的裝潢財富,更多的是為了他豢養的“寵物們”。
趙逸云知道她們馴服的表現并不是出自真心,更多是源自于對自己的恐懼,只是他又怎么會在乎,對那些逆反的征服,那些不時一閃而過的怨恨憤怒反而讓他內心的欲望得到了更大的滿足。
趙逸云屏退了向他迎過來的一個個美貌女子,他今天對她們當中的任何一個都不感興趣,除了初時的見獵心喜,之后剩下的不過是為了縱欲罷了。
他是個沒有任何情感的人,同時也不相信任何的情感。
之所以他會派人把龍菲兒抓來,自然不是因為他真的對她有什么太多的興趣,僅僅是因為凡是冒犯了他的,必須得到應有的懲罰。
莊園內燈火通明,外面卻是一片漆黑,淅淅瀝瀝的下著雨。
趙逸云已經在書房等了好一會兒,漸漸有些不悅。
好在他今天心情不算太糟糕,否則這種超出他意料的事情,哪怕再小說不得都會惹得他立馬大發雷霆。
咚咚……
“公子,人已經帶到了。”
“帶進來。”
趙逸云面容冷酷,并沒有理會被帶來的龍菲兒,反是看向了押解龍菲兒到這里的那幾名護衛。
為首的一人,馬上明白了,連忙心虛辯解道:“都是那家伙不配合,一點也沒有把公子您放在心上,不管我們的事。”
“是啊,是他自己多嘴,說了不該說的話,還讓我們滾,說什么公子你是個酒囊飯袋,他從來就沒怎么放在心上。”
“他的真的這么說?”趙逸云知道那家伙一直打心底里看不上自己,對他們的說辭雖然也是將信將疑,卻是并不意外。
這幾名護衛方才受了氣,這時可以給對方抹黑,一個個連連稱是,你一句我一句的添油加醋,越說越是離譜。
趙逸云臉色陰晴不定,也不知信了幾分,擺手道:“夠了,我心中有數,你們先出去吧!”
龍菲兒在一旁看得連連搖頭,心中也不知翻了多少個白眼,對這位趙公子更是越發的看不起,難以理解這個在云城看起來頗有些權勢的公子哥,怎的如此蠢笨毫無手段,那些護衛的“添油加醋”怕不是就是他們自己對他們主子的想法吧。
“這位小姐,我們可又見面了?”趙逸云自然不會知道龍菲兒心中是如何想他的,臉上掛著和煦的微笑,出聲打斷了出神著的龍菲兒。
趙逸云這時很有耐心,煮熟的鴨子哪有飛了的道理,更何況是在這里。
他不喜歡意外,幸好他也很少遇到什么意外。
單純捕獵一只獵物是無趣的,這對他太容易了,沒有任何的挑戰性,而唯一增加樂趣的方法,就是抓住獵物之后盡情的逗弄它,在它自以為還有逃生希望的時候,一點一點的抽筋扒皮,那時絕望痛苦的表情方才有趣。
一道明亮的閃電炸起,慘白的銀輝照亮了莊園的窗內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