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標太好找了,一輛接一輛的集裝箱大貨車,大約每隔一分鐘就有一輛開出來,跟著走就行了。
巫小柔忽然說話了:“陳文啊,你能不能坐到后排來?我不想跟這個老外擠在一起,他身上臭死了!”
陳文笑了。
后排座是三人位,一半的空間被食物和飲水占了,巫小柔跟一個身高馬大的南非白人大叔緊挨著擠靠,確實很吃虧。
與其便宜了凱文卡特這個家伙,陳文覺得還不如便宜他自己呢。
停車,調整位置。
西蒙尼駕車,凱文卡特坐副駕駛。
陳文來到后排座,和巫小柔緊緊挨在一塊。
巫小柔喜滋滋地挽住陳文胳膊,腦袋靠到他肩膀上。
西蒙尼哈哈大笑。
凱文卡特扭頭看了一眼,誠懇地用英語說道:“祝你們幸福!”
摩加迪沙的外圍是漫無邊際的荒漠。
土壤是半沙漠,地形是平原和小型丘陵交錯的地貌。
一條公路蜿蜒,向西北方向爬去。
貨運公司的重型貨車,大約每一分鐘開出一輛。既有去向的車,也有返程的車,它們的車燈為皮卡提供的準確的指引。
皮卡跟上了前面一輛大卡車,兩車同步,車速70邁。
大約40分鐘之后,大卡車減速,通過了一座河上的大橋,皮卡跟著同行。
陳文看過地圖,記得這條河叫做謝貝利河。
過河之后,公路的方向變成正西,這一變化被陳文用指南針看得清清楚楚。
巫小柔用臉蹭著陳文的肩膀。
陳文呵斥:“適可而止,你別太過分了。”
巫小柔嗤了一聲:“得了便宜還賣乖!”
陳文答應了巫向陽,一直會把巫小柔帶在身邊,姑且不管能不能把四位爸媽給救下來,現在頭疼的另一個問題是如何把巫小柔介紹給四位爸媽認識。
頭都大了,那還有心思去在意這女孩的好身材正貼著自己的胳膊啊。
“陳先生,快看,前面應該是垃圾場了!”西蒙尼喊道。
陳文掙開巫小柔的胳膊,身子前傾,湊到前排兩個單人座之間,努力望向擋風玻璃。
前方大約1公里的地方,有一片燈火通明的地帶。
面積雖然不如碼頭大,但也不小。
燈光照映下,能夠看見許多集裝箱卡車正在排隊作業,一輛剛剛完成卸貨的卡車離開垃圾場,從荒地開回公路
方向。
“路邊停車隱蔽,我們步行過去。”陳文吩咐。
“沒問題。”西蒙尼一打方向盤,皮卡離開公路,開進公路左側的荒漠。
皮卡一直開出了兩百多米,遠離了公路,避免被來往大卡車的車燈照到。
索馬里是交戰區,隨時可能遇到當地的武裝人員,必須留一個能打的人看守車輛。
陳文吩咐西蒙尼留下看守車輛,他和巫小柔陪著凱文卡特摸向一公里外的垃圾傾倒現場。
夜幕掩護下,三人悄悄接近目的地。
忽然,遠處傳來槍聲。
噠噠噠!
三人立刻臥倒。
過了一會,另一個方向的遠處也傳來槍聲。
隱約,似乎有男人的笑聲和喊聲。
英國佬在自娛自樂,給老子嚇得!
陳文吩咐兩名隊友,繼續前進。
來到目的地外圍,爬上高處。
“嗚……嘔!”巫小柔被臭得差點嘔吐。
陳文也很想嘔,氣味實在是太難聞了。
凱文卡特絲毫不惡心,興奮得使勁/舔嘴唇,像看見海鮮大餐一樣開心。
陳文和巫小柔左手捂著各自臉上的戰術頭巾,右手拎著長短槍,三人臥倒在高處的平地,觀察情況。
距離目標大約兩百米。
傾倒場立著一排電線桿子,每一根的頂上安裝著一組8只太陽燈,附近傳來馬達的轟鳴聲,那是發電機的動靜。
傾倒場實際上是一大片荒漠平地,大約能有十幾個平方公里,跟美軍駐吉布提基地的面積差不多大。
已經有大約五分之一的區域形成了垃圾堆,一坨一坨的,一座座的垃圾山。
陳文看得清清楚楚,兩輛車載吊車,正在實施卸貨作業。
裝運集裝箱的大卡車,從摩加迪沙方向開來,十幾輛在垃圾場的入口排隊。
一輛卡車開進場,停靠在一座體量不大的垃圾山跟前。一輛車載吊車停靠在那里,車體的四周向下伸出支撐臂,將吊車固定在地面,增加支撐力。
吊臂轉動少許,垂下鋼索。
兩名白人裝卸工走到卡車旁,將鋼索的掛鉤勾住集裝箱四周的掛孔,又解開了集裝箱一側的門鎖和插銷。
裝卸工向吊車工發出信號,后者操控吊車,將集裝箱吊起,懸掛在半空。
忽然,其中一根鋼索被釋放了一段長度,
集裝箱發生傾斜。之前被解鎖的一側箱門垂到低處,重力作用下,里面的垃圾將箱門沖開,灑落在下面的垃圾山上。
隨后,那根被釋放的鋼索又被收緊,集裝箱恢復水平姿態。吊車操作員控制懸臂,將集裝箱放回重型卡車的車廂。
裝卸工檢查穩固性,關閉箱門,插銷,上鎖,發出訊號。
卡車司機開動車輛,離開了裝卸場。
陳文留意了上海牌手表,一輛卡車的裝卸,耗時僅僅3分半鐘。
以眼前這個垃圾傾倒場的效率,在不停機、不休息的情況下,兩臺吊車一個小時能夠傾倒40個集裝箱的垃圾。
從頭天晚上7點到次日凌晨5點,10個小時,能夠傾倒400個集裝箱。
這是一晚的工作量。
一個月呢?12000個集裝箱!
陳文估算了一下,只需要一個月的事情,面前十幾個平方公里的荒漠,將被上千座垃圾山給占滿!
索馬里人真是倒了血霉。
凱文卡特正在組裝相機,他拆掉了廣角鏡頭,為機身安裝了一個長管的長焦鏡頭。
他又在機身下方安裝了一副低位三腳架,調整光圈和焦距后,開始拍照。
噼噼啪啪。
凱文卡特興奮得,一邊拍照,一邊念念有詞。
陳文按住他肩膀:“巫小柔你告訴他,拍幾張就可以了,別沒完沒了,留著膠卷拍白天的垃圾場。”
凱文卡特點頭:“陳,你的意見是對的。夜間照片,只能說明這里是垃圾場,不能證明是索馬里。”
陳文說道:“按照我的理解,這么多垃圾對于索馬里人來說,也許是探尋可用物資的場所。我猜測,天亮以后,會有當地人來這里撿垃圾。凱文你想辦法拍幾張當地人翻這些垃圾的照片。”
凱文卡特答應:“你的建議很對路。你們回皮卡去,把車開到更遠處,別讓英國人發現了。唉,其實我家祖上也是英國人,從英國移居到南非。我自己一個人潛伏在這里,完成拍攝之后,我向南搜尋你們。”
陳文問:“你帶了食物和飲水嗎?需要我把AK留給你嗎?”
凱文卡特笑道:“謝謝你的關心,我的水壺是滿的,攜行袋里有巧克力和一個肉罐頭。我是英國裔南非人,是新聞記者,就算他們發現并且抓獲我,他們也不會殺我,只會驅逐我。如果我拿了槍,被他們發現,反而容易危及我的生命。”
陳文說:“好吧,請你自己注意安全。小柔,我們撤。”
白天拍照,這是相當危險的事情,很容易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