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爹說:“我一個將死之人,我騙你干什么。我只有兩個心愿,揚揚能找到可托付終身的人,揚揚將來生的孩子能姓秦。小陳啊,老頭子拜托你了。”
陳文心想,知女莫如父,當爹的存心出賣女兒,不對,叫做為女兒謀幸福,還真是沒法阻擋。
陳文說:“行,您的托付,我接了!”
秦老爹笑道:“兒啊,你是不是該叫我一聲岳父啊。”
陳文說:“現在不叫。您老給我使勁活著,事成之后我一定叫您岳父!”
秦老爹立刻答應:“哎,乖!”
陳文呼呵:“不好,你占我便宜!”
秦老爹這會笑而不語了。
陳文心想,這生意場上的老狐貍真狡猾啊!
房門被敲響,秦揚的聲音:“爸,阿文,開飯了!”
門開,秦揚走進來,看見她爸歡喜的表情:“你們倆聊什么了,爸你氣色不錯啊!”
秦老爹說:“我和小陳聊了點生意上的事情,挺高興。”
陳文嘿嘿一笑,心想這老狐貍說假話的本事也是了得,面不改色心不跳。
秦揚攙扶著她爸,走來客廳,落座。
飯桌上,一家四口人吃得很溫馨。
陳文在心底里很愿意用一家四口人這個稱呼。
剛才秦老爹的那番托付,實際上已經視陳文為他的女婿。
雖然不是什么有名分的女婿,卻盡顯一個癌癥晚期父親的真心,老人家是徹底想通了,他只求能夠讓自己的女兒獲得幸福。
陳文懂的,假如不是因為秦家出了這么多慘事變故,秦老爹未必會這樣開通,很可能會繼續玩命護著女兒。
秦老爹前面大半生的做法到底是對是錯,這事已經不重要。對陳文而言,他已經拿到了秦揚老爸的許可證,可以進攻秦揚了。
只不過,唯一的難題是秦揚自己的態度。
吃著菜,嚼著飯,陳文又感覺到,其實秦老爹的鼓勵也沒什么用,有沒有他的許可,陳文和秦揚的事不會受影響。
心事重重,把飯吃完。
吃完飯,陳文攙著秦老爹,走回臥室,扶著他躺回床上。
秦揚想替下陳文,被陳文單臂輕輕擋開了。
陳文覺得,他從非洲活下來的概率挺大的,但秦老爹能不能活過1993年卻是很大的懸疑。
趁著老人家還在世,陳文今天必須做一次孝子孝婿。
陳文從手包里取出兩萬塊,塞到秦老爹的枕頭下面。
秦揚立刻試圖阻止:“你在瑞士已經給了我10萬美刀,夠多了,我不能再要你錢。”
陳文心說:你爹都已經把你許給我做小的了,你還跟這兒唧唧歪歪,真是不懂事!
心里的底牌是不能說的,陳文換了個說辭:“在我們贛省老家,老人的枕頭下面需要放一點錢,這叫踏實錢。你爸都沒說個不,你吵吵什么,站一邊去。”
秦揚不說話了,乖乖站到一旁。
其實陳文有句話沒說,踏實錢一般是兒媳婦或者女婿給老人的,或者是老人的配偶給準備的。
秦老爹今天心愿達成,再加上耗費了不少心力,晚飯吃得極少,躺回床上立刻犯困。
陳文向秦老爹告辭。
老人家伸出右手,抓住陳文的手,輕輕晃了晃。
再向秦大媽告辭。
離開秦家二居室。
秦揚送陳文下樓,兩人邊走邊說話。
陳文說:“今天去了你家茶鋪,心思有點亂,沒顧上買茶葉。不知道以后什么時候有機會買。”
秦揚說:“改天我包兩斤,送到許小姐和你家里。”
陳文說:“后天我飛機,又要出國了。下次回國再來買茶葉。”
秦揚問:“法國你不能回去吧?”
陳文說:“我去非洲,看我爸媽,明年和他們一塊過個年。太久沒有跟爸媽一起過年了,感覺像是上輩子的事情。”
秦揚說:“我祝你一路平安。”
陳文站停,側轉身:“秦姐,我要走了,想抱一抱你,當是告別。”
秦揚點點頭,輕輕靠進陳文懷里。
陳文雙臂環出,力量由輕到重,最后緊緊抱住秦揚肩膀。
秦揚的腦子里告誡自己,只是一個禮節般的擁抱,但當陳文雙臂力量越來越大,秦揚在心里提醒自己該拒絕,可是她的身體卻不聽指揮,美人的兩條胳膊從男人兩側腋下伸過去,抱住陳文穿著厚重羽絨衣的腰。
秦揚雙手誠實地想抓緊陳文的后腰,但羽絨服的布料太滑,她的指甲刮出吱吱聲。
陳文雙手離開秦揚后肩,捧住她的兩側臉頰,低頭吻向秦揚的嘴。
秦揚下意識試圖向后閃開,陳文捧緊她的腦袋,輕聲呵斥“不許動”,一口吻住了美人的雙唇。
秦揚的身子一僵,腦子里轟的一聲,全無了意識,任由陳文粗暴地親吻她。
在心底里,秦揚知道自己和陳文接吻是不對的,她是很抗拒的,她不想讓陳文變得跟她的前夫一樣,她更不想自己變成跟前夫的小三一樣,她不想破壞自己和陳文在對方心目中互相的形象。
可是,漸漸的,秦揚不受她自己控制般,用行動回應著陳文的吻。
一團火焰從秦揚的腳底燃起,焚燒她的整個軀體,越來越燙,燥熱得讓她想跳進冰水里讓自己獲得降溫。
秦揚整個身體都開始顫抖,她難受得幾乎想哭出聲,卻又有一股舒服的感覺從內心深處涌出來。
秦揚害怕了,她怕自己做出更丟人的事情,她怕以后再也沒臉面對陳文。
她想阻止陳文吻她,可她沒有力氣做到。
忽然,自行車的鈴鐺聲響起。
一位夜歸的人,騎著車從小區大門而來。接吻中的秦揚和陳文,擋在小路上,被人拿鈴鐺警示。
秦揚一把推開陳文,跳到了遠離他的另一
側路邊。
自行車從兩人之間駛過,消失在樓房盡頭的一個單元口。
秦揚和陳文隔著小路,一人站在一側,默默看著對方。
看了很久,陳文開口說話:“外面冷,別送了,回去吧。”
秦揚結巴道:“剛才……剛才我們……”
陳文打斷道:“別說了,剛才事,悄悄記住就好。秦老爹康復前,你不要再一個人住石庫門了,就住在這里,幫我照顧好……那個,照顧好咱爸咱媽。”
說完,陳文轉身走向小區門口,沒再回頭。
秦揚木訥訥地站在樓下,看著陳文遠去。
過了很長時間,秦揚才呢喃一聲:“我……我真的可以這樣嗎。”
打車回到財大小區。
蘇淺淺正在臥室里復習功課,坐在書桌前喊了陳文一聲。
陳文進門,從箱子里拿出一瓶啤酒,歐可嵐和林靈兒買的。
起開瓶蓋,走進臥室,坐到床尾,喝酒看蘇淺淺復習功課。
蘇淺淺轉過身問道:“你怎么了,情緒不太對。”
陳文說:“我今天去看望了秦姐爸爸,老頭情況有點回光返照的味道,挺嚇人的。”
蘇淺淺站起身,走到陳文面前,將男友的腦袋抱緊在她肚皮上。
陳文說:“我爺爺去世的時候我還在讀小學,但我記得他的樣子,也是這個樣子,忽然間變得很健談,狀態很好的樣子。”
蘇淺淺沒有說話,用她的溫柔,幫男友化解憂傷。
硝煙散盡。
陳文摟著蘇淺淺,神情恍惚道:“我做過一個夢,夢見我爸媽,還有你爸媽,他們四個人的骨灰盒擺放在我們面前,我很害怕,我不想他們死,我要把他們救回來,我不想任何人殺他們,誰敢下黑手,我殺了誰。”
一遍遍叨念,陳文累了,睡著了。
聽著陳文的輕微鼾聲,蘇淺淺小聲說道:“我也做過同樣的夢,夢見他們四個的骨灰盒,那是我們兩個第一次在一起的時候,好奇怪的夢啊。陳文,為什么你會帶給我這樣的夢?”
日,星期四。
今天是圣誕節前一天,西方人每年的家庭團聚日,晚上被稱為平安夜。
上周六,在林靈兒的提議下,今天五個人去外灘一帶的教堂守歲。
早上起床,蘇淺淺蹲在床邊,動手幫陳文收拾行李箱。
陳文從身后抱住蘇淺淺:“這次去帝都,過幾天去沙特,我不帶行李箱,就一個桶包可以了。”
蘇淺淺問:“你不帶行李嗎?”
陳文說:“回頭我自己收拾背包,你別管了。”
蘇淺淺拿出行李箱里的黑塑料袋,里面還有6萬現金:“這些你全帶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