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華燈亮起。
三人從什剎海逛了一路,慢慢走到了后海酒吧一條街附近。
陳文和唐瑾舉目打量,真是應了那姐說的那句“破破爛爛”。
前世陳文在手機上,通過互聯網以及影視作品看到過很多21世紀后海酒吧文化的文藝作品,里面各種琳瑯滿目,各種藝術氣息。
但是今天陳文來到了后海,給了這里的酒吧一個形容詞:簡陋!
幾乎所有的酒吧都僅僅是在打掉四合院房間臨街的墻之后,在房間里做了一些簡單的擺設和掛飾,裝修根本談不上。
而且各個酒吧千篇一律,沒有特別有特點的個性風格。
那姐說:“這地方看上去真不咋地,跟國外的酒吧文化沒法比,但咱這地方啊,也藏了不少狠角色。你們知道臧天朔吧?”
陳文和唐瑾連忙點頭,臧天朔那首《朋友》簡直就是80年代末大陸樂壇的名片之一!
那姐繼續說道:“臧大哥比我年長三歲,他當年就曾在酒吧唱過。所以啊,咱們可不能小瞧了這里的那些駐場歌手們,誰知道他們誰將來就火了呢!”
陳文深以為然,1992年這個時代有很多后來的牛人正在后海酒吧里苦苦掙扎,他當然知道這件事了,只是他不知道都有誰。
忽然間,陳文對即將來到的酒吧探尋之旅充滿期待,會遇到哪一位未來大牛呢?
陳文問道:“那姐你對這里很熟悉,哪一家酒吧有比較厲害的駐場歌手呢?”
那姐笑道:“陳文兄弟你就別太期待了,我實話實說,現在這兒的這幫歌手,跟你的水平那是沒法比的!”
陳文笑道:“你能不能別老夸我啊!”
那姐說道:“去年我認識了幾個唱得不錯的家伙,現在他們都離開后海了。振姐有一個朋友,這小伙唱得還行,不知道他現在還在不在這里,咱們瞅瞅去。”
陳文問道:“振姐的那個朋友,叫什么名字?”
那姐眼睛看著天,想了半天:“好像叫什么微。徐微還是許微來著?”
我去!
陳文驚得下巴都快掉了,自己答應給田振默寫的《執著》,正是三年后許微為田振寫的歌!
想不到今晚冤家路窄,在后海即將見到本主了!
陳文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有一種偷了別人東西,卻又即將面對失主的感覺!
“這個什么微,那姐你跟他熟嗎?”陳文仗著膽子問道。
陳文現在特別心虛,雖然《執著》是在1995年被田振首唱的,但誰敢保證許微現在沒寫出這首歌啊!
陳文心想,一會見到本主,一定要探探他的口風,他到底現在有沒有這首歌的創意!
那姐帶路,三人來到了一間酒吧。
雖然那姐現在還不是享譽華語樂壇的好聲音導師,但在1992年帝都后海這一圈,那姐已經是可以刷臉吃飯的。
一進門,酒吧里的老少爺們都認出了她,紛紛打招呼請安,那姐一一回應。
舞臺很簡陋,靠近門口的墻根處,用木頭墊高了一個長條形的區塊,一名長發男青年正抱著一把吉他,坐在高腳凳上自彈自唱。
陳文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就是許微。
年輕時的許微留著長發,多年后才剪短了頭發。
許微正在唱的一首歌,陳文根本從來沒聽過,可以斷定這歌沒有出現在許微發行過的任何專輯和單曲里。
陳文靜靜地聽了一會歌詞,大概有這么幾句:天涯啊你在哪里,繁華啊你在哪里,愛情啊你在哪里,漂亮的姑娘啊你在哪里,你為何讓我遍體鱗傷。
陳文被逗得一口啤酒噴在地上,幸虧他臨機應變快,扭頭躲開了方向,差點噴那姐一身。
“還好你反應快啊!”那姐心有馀悸,“怎么樣,我說過這一帶的歌手比你差遠了,我沒說錯吧!就這歌詞,能讓你吐啤酒!”
“那姐,我覺得挺好的啊,用你們帝都話來說,叫接地氣!我倒是對他挺有興趣!”唐瑾說道。
“這水平啊,沒有唱片公司肯給他出專輯的!”那姐喝著啤酒說道。
“等我回去了,跟我們臺長打個報告,我再到帝都來采訪這些歌手,把他們的歌錄下來,拿到我們電臺去播。”唐瑾認真地說道。
“那姐,你不知道,我唐姐負責的節目叫《新歌新曲》,只播放最近一年發布的歌曲。我都快被她煩死了,天天讓我寫新歌,恨不得讓我一年寫365首!”陳文打趣道。
“你要是真能一年寫365首,給我12首,我湊一張專輯!”那姐開玩笑道。
“那姐,你殺了我吧。”陳文求饒。
“我逗你的,我可舍不得殺你!”那姐笑道。
三人互相打趣,聊得不亦樂乎。
臺上的許微唱完了,他早就看見了那姐進門,放下吉他,跟柜臺里的老板打了個招呼,快步走到了那姐陳文唐瑾這桌。
“那姐你好!我是許微,你還記得我嗎?”許微熱情地向那姐打招呼。
那姐為人豪邁,跟人打交道從不看人下菜。
那姐站起身,用力拍了下許微的肩膀,朗聲說道:“你振姐沒事就叨叨你名字,我耳朵都快磨出繭子了。給你介紹一下,這我兩個朋友,今天專門沖你來的!陳文,唐瑾,滬市過來的朋友。”
陳文和唐瑾還沒來得及開口,許微一把握住了陳文的手,激動地說道:“陳文你好,我知道你!沒想到今天能見到你!”
陳文心里百感交集,仿佛偷別人東西的自己,被失主給當場抓住。
陳文連忙說:“許微,我久仰你大名了,今天很榮幸見你。”
許微也向唐瑾問了好,唐瑾回禮。
許微說道:“陳文,你說你久仰我,肯定是糊弄我,我哪有什么作品值得你久仰啊!我久仰你,才是真的呢,你的幾首歌我全聽了,寫得太好了!”
那姐說道:“許微說話就是這么直率,陳文你習慣了就好,咱們這圈人,都不愛客氣。”
陳文說道:“我聽那姐說,你和振姐是好朋友。”
許微問道:“振姐今天下午還來過我這,她說她跟你這兒約了歌,還說你這幾天就能給她寫出來。”
陳文點頭道:“是有這回事,我正在努力寫。”
陳文心里緊張了,他真不敢當著失主的面把“執著”倆字說出口,萬一許微已經寫出了這首歌,陳文就真沒臉說“如有雷同純屬巧合”了。
許微說道:“振姐下午給我透露過,歌曲叫《執著》,我感覺這個名字特別好,有一種戳到我心底里的感覺。”
陳文一聽這話,有戲啊!
陳文感覺,許微能夠這樣評價《執著》,說明他暫時沒寫這首歌,“執著”倆字僅僅是觸及了他的感悟,讓他產生了一絲模糊的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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