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管事盛北辰。
氣定神閑,云淡風輕端坐房間主位。一位黑衣扈從威風凜凜站在盛北辰后面,嚴陣以待。
盛北辰下手位置坐了一個神態威嚴的灰袍中年,此人看上去年過四旬,目光如炬,身材魁偉,手掌粗大,舉手投足之間精明干練。
灰袍中年旁邊赫然坐著男扮女裝的冷紫煙,清秀儒雅,儼然是一副翩翩公子形象。
龍青云驀然一驚,原來這太守府管事盛北辰會面的對象居然是天機閣,為何要選擇在這青樓之地的紅袖閣?
龍青云此時的武學修為隱隱有登峰造極的氣象,房間里的說話聲音雖然不大,倒也聽得清清楚楚。
原來這灰袍中年是天機閣漢中分舵舵主宋歸農,一雙鐵砂掌享譽漢中,威震西蜀,江湖人送“鐵掌震西蜀”的雅號。
從二人的談話中,宋歸農告知盛北辰,東瀚、西羌、吐蕃諸部都已有人進入漢中,伺機生事。
盛北辰并不驚慌,微微一笑道:“宋舵主費心了,告訴我太守府這么重要的情報,你們天機閣需要什么回報,盡管提出來。莫要客氣,我回去自會稟明太守郭大人。”
宋歸農擺了擺手,謙和道:“盛管事言重了,我們天機閣做事并不要求什么回報,這都是為了漢中邊境安全,也是我天機閣分內之事。”
宋歸農舉止優雅,說的大義凜然。
但是盛北辰并不這么認為,這天機閣隸屬于職方館,而南雍的職方館除了偵查、刺探敵國情報外,同時也監視百官。
職方館眼線廣布天下、朝野,武功高強之士甚眾,手段狠辣果決,一旦被其纏上,很難全身而退。
所以興元府太守郭辟雄甚為重視,派其心腹管事盛北辰接洽職方館在漢中的負責人宋歸農。
天機閣雖然隸屬于職方館,其實和職方館不分大小、互為一體,天機閣漢中分舵舵主宋歸農,實際上就是職方館漢中主事人。
職方館隸屬于南雍兵部,其主事人燕赤誠乃朝廷從三品官員,有些事情明面上職方館不好出面,但是以天機閣的名義出手就方便多了。
這也是興元府太守郭辟雄忌憚天機閣的原因,而天機閣背后是太子雍坦,現在正值太子雍坦和二皇子雍昀奪嫡的關鍵期,如果稍微處理不慎,必定后患無窮。
盛北辰悠悠道:“多謝天機閣向我太守府提供如此重要的情報,在下想多問一下,這幾股力量之中,就沒有北契的探子?”
宋歸農微微一怔,頓時明白盛北辰的意思,看來這太守府也不簡單,不僅知道了東瀚、西羌、吐蕃諸部已經有人混入漢中,而且知道北契的探子也來到了漢中。
宋歸農微微一笑,凜然道:“北契探子就在這紅袖閣中。”
盛北辰臉有異色,錯愕道:“不瞞宋舵主,我也是今日中午臨出門前才知道北契探子也來了漢中,看來天機閣比我太守府情報還要快一步,居然知道了對方的行跡,不愧是南雍第一的情報機構。”
宋歸農云淡風親,正色道:“盛管事謙虛了,只要興元府太守郭大人記住我們今天的談話就可以了。”
此話不軟不硬,頗有玄機,值得玩味。
有自詡之意,也有耀武之嫌,當然更多的是敲打、警示興元府太守郭辟雄。
這也是太子雍坦經略西蜀的一步棋。
龍青云合攏屋頂的瓦片,站了起來。
此時的紅袖閣大廳,舞臺上。
虬髯漢子魏東峻和“漢中快劍”宇文朔打斗已呈膠著狀態。
柳依依沒有找到龍青云甚是失望,返回大廳,驟然間一驚,原來龍青云正端坐在圓桌前,舉樽獨飲,滿臉認真的直視舞臺上的刀來劍往。
柳依依快步來到桌前,嬌聲道:“公子到哪里去了,害的妾身一陣好找?”
龍青云唇角微動,嬉皮笑臉,道:“你找我干嘛,剛才我出恭去了,難不成你跟到里面去了?”
柳依依噗嗤一笑,嬌羞道:“你說話好不害臊,人家才沒有呢。”
龍青云用手一拉,柳依依順勢撲入了龍青云懷里,一陣香風撲鼻,沁人心脾,龍青云嘴唇靠近柳依依耳邊,有種耳鬢廝磨的搖曳之感。
柳依依以為龍青云定會說出一番柔情蜜語,哪知道龍青云凜然道:
“美人,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二樓那個看你的中年儒生是誰?而且我觀察你居然會武功,并且還不弱,難道這紅袖閣是一家黑店?”
柳依依在龍青云身上蹭了蹭,眼波翻滾,放出萬般春意,嬌嗔道:
“公子你看我漂亮嗎?有人看我,說明我美麗動人、艷冠群芳,我孤身在外,寄宿這紅袖閣,會點武功很正常,誰說青樓女子就不能會武功了?”
柳依依嬌艷欲滴,楚楚動人,吹氣如蘭,龍青云一時語塞,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駁。
正好在這時,紅衣女子演奏的《將軍令》進入高潮部分,“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金戈鐵馬、戰場廝殺,通過古箏的二十一根琴弦撥灑而出,隱隱有氣吞萬里如虎的豪邁之氣。
“哐當!”一聲脆響。
“漢中快劍”宇文朔虎口一麻,手中青芒劍脫手而飛,掉落于地。
虬髯漢子手中的寒鐵短刀已經架在宇文朔脖子上,發出灼灼寒光。
宇文朔萬分驚詫,雙眸之中極盡錯愕之狀,兀自不相信這是真的。這虬髯漢子居然打敗了自己?
但是,輸了就是輸了,這畢竟是鐵一般的事實。
虬髯漢子魏東峻冷冷道:“漢中快劍是吧?你跪下向我道歉,我可以饒你不死。”
舉座皆驚!嘩然聲一片。
人群雖是喧囂,卻是沒有人敢站出來阻止虬髯漢子的囂張氣焰,因為“漢中快劍”宇文朔在漢中頗負盛名,大家自忖比不上宇文朔,所以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驀地,紅衣女子手中的《將軍令》戛然而止,只見她站了起來。走向虬髯漢子,悠悠道:
“壯士好刀法,熟話說:得饒人處且饒人,還望壯士刀下留情。”
紅衣女子雖是白紗顏面,看不清其表情,但舉手投足之間,洋溢著“巾幗不讓須眉”的豪邁之氣。
龍青云雙眸直視著紅衣女子,不禁在想,這薄薄的面紗之后,究竟是怎樣的一張臉,真的是不能見人?
還是另有一番驚喜!
虬髯漢子魏東峻似乎也想揭開這個謎底。只見魏東峻朗聲道:
“姑娘可否把面紗揭開,讓我一睹芳容,說不定我高興了,就會放過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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