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何飛這么一問,彭虎微微一滯,環顧車廂,他似乎也感覺少了點什么,似乎……
似乎附近還真少了個在他個人看來比較討厭的家伙。
姚付江可沒二人沒想那么多,待確認現場的確少了個人后,青年當即心直口快直言道:“是程櫻,程櫻怎么沒出來呢?”
“這還用問嗎?肯定睡死過去了唄,這貨我知道,除了在靈異任務里警醒非常,平時只要置身列車就是一頭嗜睡如命的豬,而一旦睡死過去就往往難被吵醒,好吧,我這就去繼續砸門,嗎的!我還就不信真吵不醒這貨了!”
彭虎在說完上面這句話后便露出兇狠表情大步朝著程櫻房門走去,看起來霸氣側漏,正欲抬手砸門,身后,姚付江不知是不是忽然又想到了另外一層,摸了腦袋,繼而本能朝即將砸門的彭虎提醒了一句話:
“彭哥你說的沒錯,程櫻確實向來比較愛睡覺,可,可我似乎還記得程櫻最討厭的就是睡覺時被人吵醒,一旦被強行吵醒,那個吵醒的他人或許會……”
姚付江說到這里,后面的便話止住了,青年面露緊張,整個人欲言又止,至于剛剛走至門旁正打算揮拳砸門的彭虎則也猛然停住,抬起的手臂停滯半空,久久沒有落下,與此同時那滿是胡渣的臉亦不由抽搐幾下,一時間光頭男這樣如塑像般凝固當場失去動作,他,表情復雜,神色猶豫,似乎腦海正計算著一會和程櫻單挑自己能有幾成勝算……
過了片刻,許是已計算出結果又可能另有想法,最終,預想中的清脆砸門聲還是沒有響起,彭虎將胳膊收了回去,接著光頭男便滿臉笑意的轉頭看向姚付江,繼而朝身后青年說道:“呵呵,那個……付江啊,我認為這次還是你來砸門吧。”
果然,一聽對方竟試圖驅使自己上場,姚付江登時大驚,除臉孔赫然變色外青年更是第一時間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似的當場拒絕道:“不!不行,絕對不行!我的抗擊打能力太弱,要是我把他吵醒,估計挨不了幾拳我就會被打死啊!”.
“納尼?不去?”
常言道軟的不行來硬的,雖聽起來不太好聽,不過很多時候這確實屬于一種直接有效的手段,見姚付江居然不給面子直接搖頭拒絕,光頭男剛剛還滿是笑容的臉瞬間由晴轉陰,未等對方繼續說些什么,他就以面容一冷,旋即兩眼一瞪嘴里更是用滿含威脅的不善語氣說道:“怎么?不去?你敢不去?是你小子最近越來越飄了還是我彭虎拿不動刀了?”
說話間,雙手還不忘放在一起接連捏著拳頭,拳骨咯吱聲頻頻作響。
“啊……彭哥你,別,別……”
正當姚付江欲哭無淚之際,一旁,目睹著眼前現狀,注視著身前這幕讓人極度無語的蛋疼畫面,何飛趕忙走上前來替平頭青年解圍,繼而朝光頭男苦笑道:“好了好了,彭哥,你就別嚇唬姚付江了,更何況這事就算出面也無需你和姚付江來,既然程櫻睡得那么死我看就先別打擾他了,還有時間也確實不早了,要不咱們都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說如何?”
由于這話說的全是事實加之很有道理,聽罷何飛建議,彭虎點了點了,姚付江則投來感激眼神,其余人亦無異議,畢竟何飛現已經平安歸來,眾人心里大石也都落下,很快,包括何飛在內,眾人紛紛回房休息,而隨著眾人各自離開,原本頗為熱鬧的3號車廂亦至此變得空蕩,變得悄然無物寂靜非常,看起來今晚應該不會在發生什么了。
然而……
事情的發展卻往往超出預料之外。
吱嘎。
3分鐘后,隨著一道輕微響動浮現車廂,回蕩走廊,就見在前返回房間的何飛推門而出,重新打開房門,再次置身車廂走廊。
然后,是寂靜,是青年許久未動的沉默啞然。
沉默間,何飛思緒翻涌,表情接連變化,就好像正猶豫糾結著什么。
直到……
直到又一個3分鐘過去……
再然后,青年動了,徑直走至某扇房門口。
“呼。”
望著面前房門,先是長呼一口氣,接著,他伸手敲響了房門,嘴里用平靜的語氣說出一句話:
“我,完成了當初對你的承諾,我,活著回來了。”
嚴格來說此刻的何飛不論是敲門聲還是說話聲都非常輕微,聲音不大,遠不能同之前彭虎的狂暴砸門同日而語,但,奇怪的是,饒是他敲擊輕微,饒是他聲音不響,僅僅過了片刻,眼前這扇早前任誰敲打都全無動靜的房門卻有了反應。
吱嘎。
房門緩緩開啟。
“嘿,看,看誰來了!?”
出于以往習慣,房門剛一打開何飛便面露笑容一邊嘴里開著玩笑一邊大步走了進去,只是,當完全置身客廳時,他卻并未看到對方,沒有看到房間主人,沒有發現那道熟悉身影。
“嗯?”
見客廳無人,本能環顧四周,待確認客廳的確僅有自己一人后,何飛不免詫異起來,難道說剛才對方開門后就立即去別的地方了?如真是這樣,那么對方目前又在哪?臥室?廚房?還是廁所?
“喂!程櫻你在干什么?怎了開了門就不見人影?跑哪去了?”
懷揣著狐疑猜測,何飛直接扯開嗓子呼喚起來。.
功夫不負有心人,一通呼喊下來倒也著實得到回復,或者說未等何飛呼喊結束,同一時間,前方臥室就以傳出一道非常熟悉的中性聲音:
“你通過隊長考核了?”
見對方終于回復,又聽對方問的是這個,何飛先是松了口氣,旋即摸著下巴得意洋洋回答道:“那是當然,你也不看看我何飛是誰,畢竟以我的實力完成隊長考核任務還不是小菜一碟?你之前還曾因擔心從而阻止我去,你看,我這不成功了嗎?”.
為了避免尷尬,很會做人的何飛開始用玩笑口吻自吹自擂起來,原因自己說話間對方就會離開臥室回返客廳,不料……
話倒是說完了,自我吹噓也同樣告一段落,然,隨后到來的卻是寂靜,沉默,鴉雀無聲,臥室內,對方聲音沒有繼續傳出,就這樣安靜了下去。
(咦?).
察覺現場久無聲息,果然,哪怕何飛耐性在好,可對方這半天既不見人又不出來的怪異反應還是不由自主引起了青年狐疑,加之以往從未碰到如此怪事,漸漸的,隨著疑惑大增,隨著好奇心起,何飛沉不住氣了,目光盯著臥室,嘴里亦直接用頗為不滿的語氣質問起來:“咦?程櫻你干嘛呢你?我特意跑來給你報平安,你妹的居然連面都不露?”
回答他的依舊是安靜。
(我靠!居然不理我!?)
常言有些事可一可二不可再三,眼見對方不理自己,眼見自己像個傻子站在客廳自言自語,終于,何飛沉不住氣了,腦海則也被一個名為‘不爽’的詞匯慢慢充斥,連同一起的還有那愈發增幅的狐疑腹誹:
(程櫻這家伙今天該不會吃錯藥了吧?自打進門起這貨就連面都不露,從始至終也只說了一句廢話。)
由于愈發不滿愈發惱怒,此刻,望著前方那緊閉已久臥室房門,何飛有種二話不說推門就進的沖動,可惜,想法僅僅只是想法,沖動僅僅只是沖動,最后青年還是憑借其強悍自制力止住了以上沖動,他沒有推門而入,甚至連靠近臥室都不敢,原因很簡單,理由則來源于早前曾發生過的一件事。
記得那次葉薇主持會議,程櫻遲到,自己則不知死活的跑去叫醒對方,結果……
結果差點被活活打死!
可想而知,在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心態促使下,沒患健忘癥的何飛又怎么可能再次進入?萬一對方和上次一樣依舊在睡覺……
話雖如此,可一直這樣耗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喂喂!你這家伙干嘛呢?臥槽!既不說話也不露面,這樣很無聊的!”
再次朝著臥室喊了幾聲,確認里面依舊沒有動靜,何飛徹底無語了,于是便撇了撇嘴道:“好吧,既然你這么困,那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我回去了,明天見!”
撂下這句話,青年轉身就走。
“等一下!”
說來也怪,就在何飛即將轉身就走,正當他現已走至門口打算推門離開之際,臥室內終于再次傳出程櫻聲音,不單如此,未等何飛接話,緊接著,另一句讓青年頓覺些二丈摸不著頭腦的話便以緊隨其后傳入耳中:
“既然你仍然記得你當初對我的承諾,那么……你還記不記得,你離開前我對你的承諾?”
一聽此言,剛想推門而出的何飛不由停住腳步,身體微微愣住,或許是對方所言太過意外,又或是一時沒反應過來,聽罷話語,青年有些費解的轉頭回答道:“嗯?承諾?我記得你當時只是囑咐我一定要活著回來……”
臥室聲音繼續響起,傳來一句辯駁:“我確實說過希望你平安歸來,但這話在你嘴里并不完整,后面還有一句被你漏掉了!”
(漏掉了一句?)
聽罷,何飛伸手撓起腦袋,眉頭微微皺起,是的,他在回想,在回憶,正回想著當時所見所聞,正努力回憶著當初他下車前程櫻對他說過的每一句話。
沉思片刻,突然,何飛才一拍腦袋繼而用恍然大悟表情回答道:“啊!我想起來了!難怪我回來后你始終不出來見我,原來你是生氣了啊,是怪我當初臨走前沒有把達摩珠交給你吧?”
臥室里一片沉寂。
而何飛則依舊用他那貌似想通一切的明白人口吻繼續自顧自說道:“哎,這也不怪我啊,誰讓那時的你態度太過堅決,我都主動把珠子遞過去,可你始終不要,你不會怪我不相信你吧?哈哈,難怪你生氣了,原來是怪我不信任你啊,其實這怎么會呢?就我個人而言如今咱們這個團隊里我要說我最信任誰想必也就只有你和彭哥兩個了,不過又說回來,這確實不怪我,看你當時那副態度堅決的樣子我還以為你是真心不想要呢,所以我才把……”
只是,說著說著,甚至都不等他把后面的話完整說完,一件事發生了……
“我草你大爺的何飛!!!”
哐當!
猛然間,伴隨著這一聲怒罵,夾雜著一聲大吼,就見臥室房門被重重踹開,旋即一道身影,一道快如閃電甚至快到視野無法捕捉的沖刺身影從房內徑直躥出,朝何飛直直沖來!
如上所言,由于速度太快,加之事發突然,全無戒備的何飛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應對舉措,于是,待下一秒來臨之際,一條雪白小腿連同下方那只被馬靴包裹的纖細腳掌就這么當場踹在青年身上!
“啊!!!”
慘叫當場發出,何飛也當場被踹飛了出去,可,就在他剛剛仰面摔倒之際,不等他本能爬起,那道閃電身影又已馬不停蹄尾隨追來,最后依然搶在何飛起身前騎坐在了平躺地面何飛身上,然后,一雙驟然伸來白嫩手掌一把抓住何飛衣領將,最后……
隨著襲擊身影的徹底停止,何飛才算徹底看清面前之人,看清襲擊之人。
而首先映入眼簾的,果然是那張讓青年無比熟悉的臉孔。
程櫻。
只不過,此時此刻,對方卻滿臉怒色,似乎正處于憤怒狀態。
除憤怒外,還有一點值得一提,那就是……
對方怎么感覺和平時不太一樣?
(嗯?)
想到此處,強忍疼痛得何飛打算說些什么,不料未等張口,騎在青年身上的程櫻就以搶先冒出話語,一邊緊抓對方衣領一邊朝何飛坡口大罵道:“放屁!我什么時候想要你的道具了?我的原話是如果你能活著回來,我就會讓你看一看我真實模樣樣!這才是我的原話,我什么時候……”
說著說著,程櫻后面的話卻又本能止住,非是不想再說,而是突然注意到面前青年有所異狀。
何飛呆住了。
此刻,青年目瞪口呆,他,嘴巴大張,兩眼圓睜,整個人就這么保持凝固完全不動了,似乎因太過驚訝連剛剛被踹時的疼痛感都已被自行屏蔽。
原因?
原因很簡單,何飛之所以如此驚訝,之所以被完全驚呆,源頭正是眼前程櫻。
不,這么說其實也不對,程櫻的樣子何飛自然是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之所以這次會呆住,其真正原因是……
裝扮。
對,是裝扮,這一次,程櫻的裝扮和往日大不相同!
入目所及,就見程櫻裝扮不同,衣著不同,雙唇抹了絲粉紅唇膏,脖頸套著條銀質脖箍,上身為一件黃色女士上衣,至于下身則穿著件粉色短裙,雪白大腿裸露在外之余腳上還穿著一雙灰色女士馬靴,其中最讓引人注意的是……
程櫻胸前,似乎還有兩處神秘凸起。
注視著青年呆滯反應,微微一愣,程櫻瞬間之前憤怒中反應過來,就好像自己也是突然發現那般,見對方緊盯自己,臉孔瞬間一紅,接著便趕忙從何飛身上站起繼而后退幾步站立一旁。
寂靜,雙方各自陷入寂靜。.
直到過了大概一分鐘左右,地面,何飛才緩緩回過神來,程櫻則依舊保持沉默,依舊站立原地盯著對方,可以明顯感覺到目前的程櫻非常尷尬。
何飛不知道自己剛剛愣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從地面爬起來的,起身后,凝視著眼前程櫻,掃視著對方裝扮,他,先是咽了口唾沫,接著便用極為小心的語氣對其詢問道:“你,你……你是女的?”
聽到何飛詢問,程櫻臉更紅了,嘴里則本能低聲回答道:“嗯。”
得到肯定回答,何飛再次愣住,愣了大概數秒,接著……
猶如突遭雷擊,宛如全身通電,青年頓時面色大變,嘴里更是不由自主的說出兩個字:
“臥槽!!!”
沒錯,其實這也不怪何飛會吃驚成這個樣子,畢竟在他個人印象里程櫻自打登車起就一直以男人身份示人,且不管論是衣著還是打扮也都和20出頭的年輕男人無異,都說第一印象最易令旁人牢牢記住這話確實不假,就算程櫻樣貌有些中性,可由于一開始就以男人身份示人之故,加之程櫻性格又太過爺們,時日一久,不單是他,團隊其他人亦個個相信了對方男人身份,長久以來大伙兒也從未懷疑過這名性格堪比彭虎的家伙性別,雖說對方樣貌確實好看,可外貌好看的男人世間亦大有人在,略一琢磨也沒啥出奇的。
不料……
不料今日,當程櫻以一身女裝出現在何飛面前時,當對方完全恢復其真實身份后,何飛震驚了,或者說直到此時才終于打破青年以往對程櫻的主觀印象,既刷新了他的世界觀還讓他得知了程櫻真實性別。
以上種種,又如何不讓何飛震驚無比?
然而可惜的是……
程櫻那副可愛女生模樣僅僅只維持了兩分鐘。
兩分鐘后,對方就以恢復了其真實本性。
許是再也忍受不了那副女生姿態,恍然回神,前方,程櫻先是大步走至沙發旁毫無形象的一屁股坐下,兩條白花花大腿亦無比隨意搭至茶幾,那雙被馬靴包裹的腳還不停晃動,整個人可謂完全是一副純爺們做派,直到做完這一連串和目前衣著截然相反的粗獷動作后,如釋重負般長呼一口氣,最后才邊低頭盯著自身衣著邊自言自語道:“切,看來我還真不適合穿女裝,雖說硬是按照印象中葉薇姐的衣著模仿裝扮了一番,結果穿在自己身上卻如此別扭,超級不自在呢,嘖嘖,仔細一想,這竟還是我這輩子第一次穿女裝。”
程櫻坐于沙發自言自語,何飛則站立一旁久無動作,盯著對方,兩眼瞪得老大,宛如一根電線桿。
嘀咕片刻,許是察覺到青年目光,程櫻用鄙視眼神掃了他一眼,兩條胳膊搭至沙發靠背,摸了摸鼻尖,繼而才如同想起什么事情般張口說道:“小子你別誤會,我今日之所以穿成這樣單獨給你一人看可沒啥特別意思,而是為了完成承諾,畢竟當初你執行考核前我就曾說過,假如你有命活著會來,那我就讓你看一看我的真正模樣,沒錯,老子就是女的!穿這身衣服也僅僅只是向你證明一下我的性別而已,如何?發現老子的真實性別后是不是很吃驚?很不可思議?”
注視著那雖是極美但又毫無美女形象的程櫻,又聆聽著對方段段粗鄙之語,這一刻,明白對方意思的何飛才算底清醒過來,默默點了點頭,嘴里則也坦然承認道:“嗯,沒想到,確實真想到……”
“嘿嘿。”
聽完何飛回答,程櫻這才面露臉得意從沙發起身,轉身回返臥室。
約5分鐘后,當程櫻再次走出從臥室時,其衣著裝扮才算重新恢復成何飛所熟悉的男人著裝,不單如此,細心的何飛還額外注意到,這一次,程櫻出來后除了衣著改變外,早前胸部的那對凸起亦一同消失不見。
(綁了東西,絕對綁了東西!)
暫且不談青年心中所想,果然,待重新恢復男人裝扮后,剛一走出臥室,程櫻就以用無比舒暢的口吻當先自語起來:“呼,還是男裝穿起來舒服自在!”
她一邊說一邊走,徑直朝何飛走來,直到走至何飛身前,凝視對方幾眼,然后,程櫻表情變了,語氣變了,當場用滿含陰冷的表情與口吻盯著青年眼睛道:“這事先暫時保密,你一人知道即可,如果出去后你敢對別人亂說……”
“我就殺了你!”
“咕嘟……”
咽了口唾沫,何飛趕忙點頭如搗蒜。
“好了,現在你可以滾蛋了,我好困,要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