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脆之音響起,若百靈婉轉,珠玉落盤,沁人心扉,甜如浸蜜。清悅之間,又帶著些許慵懶,嚶然有聲,似遠還近,仿若有位千嬌百媚的美人兒附在耳旁溫言軟語,不經意間傳出的嫵媚,簡直能酥到骨子里去,讓人心神都為之飄飄然起來。
付、顧二人剛要動手,聞聲頓時一滯,恨恨地瞪了蘇恒一眼,無奈退后。
蘇恒轉頭望去,但見欲劫宮方位,那有閉月羞花之貌的艷姬裊娜而出,信步走來。
肌若凝脂,氣若幽蘭,嬌媚無骨,入艷三分。這是個仿佛集天下所有嫵媚于一身的女子,身上一襲輕紗,如籠一層薄霧,半遮不遮,似露非露,粉嫩光滑的仙肌玉體若隱若現,極具魅惑,惹人無盡遐想,心弦蕩漾,不知不覺間,心臟都跳快了幾分。
蘇恒兩眼一瞬不瞬地看著艷姬朝自己走來,似是被對方所迷,再也移不開了。
冷月舞見狀,心下暗惱,咬牙不已,恨不得在他身上狠狠咬上一口,讓這臭家伙兒清醒清醒。
那可不是什么純良善女,而是個惡毒的蛇蝎美人啊!
冷月舞剛想著提醒蘇恒一下,一旁的青兒發覺她的異常,朝她搖搖頭,眼中有深意。冷月舞微愣,隨即想到了什么,這才慢慢安下心來。
不過,她心里仍是有些擔心,雖然她們相信蘇恒的定力,但欲劫宮一向手段詭異,這艷姬更是連魔道的最強天驕都收服了,又如何確保蘇恒能萬無一失?萬一不小心著道,那一切晚矣。
因此,冷月舞也在暗暗戒備,一旦蘇恒有色迷心竅的跡象,她就出手斃掉艷姬!
相較于冷月舞,青兒則泰然了許多,似乎根本不擔心蘇恒會被艷姬勾了魂去。
艷姬出列,付、顧二人老老實實地站在她身后,宛如最忠實的跟班奴仆,看得眾人無不咋舌,對艷姬的手段愈發忌憚。待離蘇恒十丈處,艷姬蓮步止住,眸含春水,清波流盼,直勾勾地看向蘇恒。
朱唇輕啟,嬌媚聲響,“久聞真體大名,今日一見,果有天日之表,實力卓絕,不負盛名。此番有幸相見,小女子這廂有禮了。”
出乎意料,艷姬與付、顧二人的態度截然不同,婉約溫柔,微微欠身,對蘇恒盈盈施了一禮,看著不似水性楊花的蛇蝎美人,倒像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
艷姬身后的付、顧二人面色卻是有些古怪,他們可是清楚,外表嬌柔嫵媚的艷姬有多么強勢霸道,而這般柔和的一面,只有在一種情況下才會出現。
他們,就曾體會過那種滋味。而那一次,正是兩人初遇艷姬之時。
不出意外,艷姬是看上了這個真體蘇恒,想讓他和付、顧二人一樣,將之收服,納為面首,供自己淫樂修煉。
看出艷姬的念頭后,付、顧二人心中油然生出一股醋意,對蘇恒的敵意也越發濃烈。
然而,面對如此勾魂奪魄的艷姬,蘇恒眼神不動,不咸不淡地回禮,“幸會。”
見蘇恒不為所動,艷姬也不意外
,這種心如磐石的男人雖然
然不多,但她也不是第一次第二次見了。譬如那顧予安,開始也是桀驁冷漠,對她心存不屑,可現在呢?不還是跟條狗似的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艷姬城府極深,心底暗暗發狠,表面卻不露分毫,巧笑嫣然,“蘇公子為愛人出頭,不惜冒著得罪整個欲劫宮的風險,也要擊殺我那無欲師弟,真是英雄氣蓋世,讓小女子敬佩不已。小女子非無理之人,既是無欲師弟自己取死在先,那被公子誅戮,也是他的命數,與人無尤。這件事情,欲劫宮不再追究,先前我這兩位手下若有得罪之處,小女子在這里給公子賠不是了,望請公子且勿介懷。”
此話一出,眾人皆訝,少數看出艷姬企圖的則是暗暗冷笑,漠視事態發展。
蘇恒同樣有些吃驚,不多時,面露了然,暗道這艷姬好深的城府,為了達到目的,一個無欲公子說放棄就放棄了。曾經的一代人杰,用生命都換不來欲劫宮的報復,著實可悲。
“這么說……閣下是要就此揭過此事,當什么都沒發生過?”
艷姬螓首輕點,“正是如此。”
蘇恒微微一笑,“還是姑娘識大體。”
而后,他大手一揮,金甲少年重新化作一道金光,沒入體內。
“小女子方才聽公子所說,公子今番至此,是為解邪道之局而來,此言何解?”
“邪魔大對決在即,邪道當選一領袖,才能將分散的力量凝聚起來。然而,諸雄匯聚,誰又甘愿屈居人下?想擇一領袖,少不得要動刀戈。正所謂刀劍無眼,拳腳無情,兩虎相爭,必有一傷,若是一個不慎,比斗雙方皆造成難以補救的惡果,豈不是因此內斗平白損了邪道實力,而讓魔道撿了便宜?”
言未訖,大夢邪境的宋元冷笑道:“修真之界,強者為尊,想登上這領袖之位,若無真本事,如何服眾?如你所說,比斗很有可能會造成內耗,這些我等豈會不知?只是別無二法罷了,你方才之言,豈不是一堆廢話?”
因為四海盟一事,宋元對蘇恒是抱有敵意的,語氣頗為不善。對此,蘇恒也不惱怒,而是笑道:“萬物有別,人是人腦,豬是豬腦;同樣的,人與人之間,聰明人有個聰明的腦子,笨蛋有個長了坑的腦子。這相互之間,又豈可等同而論?”
宋元臉色微變,“蘇恒,你……”
“誒,道友稍安勿躁,且聽我說完。”蘇恒打斷了他的話,“我方才所說,正是邪道騎虎難下之困局。打,后患無窮;不打,領袖空位。蘇恒身為永恒之界長生殿弟子,亦是邪道的一份子,又如何能坐視魔道勢大?今有一策,能解此局,不知諸位可有意一聽否?”
“蘇公子已有兩全之策?”艷姬微訝,嬌顏上那似喜似疑的呆萌表情,足讓百花失色,日月黯輝。
蘇恒點頭。
這下子,人群立時起了騷亂。宋元皺眉不語,夢妖、葉軒、秦挽之等皆望向蘇恒,唯一能保持常態的,也只有那江洛茗了。
要說第一個發現蘇恒的,應該就是此女了
,但從蘇恒現身,完成一
一系列壯舉,她都沒有什么情緒變化。唯一一次心生波瀾的,也只在那青光照耀九重時,給她帶來的一股心悸感。
除此之外,就連“蜻蜓點水”式和戰神化身都無法讓她心生漣漪。
可想而知,此女的無情道已經修煉到一種可怕的境界。
“不知蘇兄有何妙計?”夢妖形貌昳麗,風姿俊朗,一頭碧發披肩而散,頗有幾分風流韻味。他灰衫束身,席地而坐,猶如神石佇立,氣質深沉穩重,有不動如山的氣勢。
此人開口,蘇恒自然不能無視,當下回道:“此計說來也容易。我等可立一場賭斗,憑本事較量,誰贏了,就由誰來當這邪道領袖。”
“賭斗?”眾人錯愕,不少人都覺得這個所謂的計策太過兒戲,不過蘇恒話未說完,也無人立刻提出質疑。
這時,夢妖又問道:“既為賭,不知實力占幾成?運氣又占幾分?”
蘇恒擺擺手,“道兄誤會了,此‘賭斗’,賭的是諸位的魄力,斗的是諸位的實力,并無運氣一說。”
“哦?賭的是魄力,斗的是實力?”眾人登時來了幾分興趣,艷姬咯咯嬌笑,“蘇公子,你就不要再賣關子了,不妨將你的想法與大伙兒說說,若能行,亦是邪道之福。”
“不錯,蘇兄但說無妨。”夢妖亦道。
蘇恒想了想,道:“我這賭斗,叫做挾山超海。”
“挾山超海?”宋元不屑笑道:“我輩修士,移山倒海,不過爾爾。及至我等境界,一手便可托起萬座大山,你這破法,如何能分出領袖來?”
“你所說的,不過是尋常大山、尋常河海,自然不行,可若是山海有異呢?”
“蘇兄的意思是……”
蘇恒跺了跺腳,“我所指的山,便是這北邙山!我所指的海,則是距此千里外的幽靈湖!”
“什么?!”此話一出,眾人紛紛露出驚色。
秦挽之自語道:“這北邙山,曾是一位大能隱居之地,那位大能逝去后,神性散入北邙山的每一寸土石里,使得這里的土地比尋常山脈堅硬百倍,且粒石百斤,遠非普通山峰可比,又兼此地為百山聚首之處,地脈靈秀,長年受其滋養,更添一分神性,超脫凡俗。據說,此山根本不是中低級天仙修士可以撼動的,就算有驚才絕艷之輩,最少也要有天仙高階的修為方有可能……以此為賭,豈非天方夜譚?”
夢妖接口道:“何止于此,便是抬起了這北邙山,那千里外的幽靈湖又豈是善地?那里長年陰魂游蕩,死靈亂舞,儼然一幅人間地獄景象。平日里都少有人愿意出入其中,以免遭劫,何況如今是要抬著北邙山跨過那里,這未免不切實際了點。”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很快炸開了鍋,先前還心有不屑的人悉數緘口,眉頭深皺,感覺到一股龐大的壓力。
這時,蘇恒笑道:“各位,正如我方才所言,這場賭斗,斗的是實力,而賭的,則是諸位的魄力!不知諸位……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