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我會莫名心悸心慌?是錯覺嗎?”
跨洲傳送大陣玄妙非常,借道虛空亂流,不費多少工夫,銀線就抵達了東勝神洲。
天域的一隅,空間通道打開,白衣少年從中踏步而出,通道在他身后消失。
一條條浩瀚的山脈匍匐著,巨大的太虛古劍已然遙遙在望,蘇恒知道,他已經回到了天域。他的宗門,凌天宗,就在前方!
沒有欣喜,沒有激動,相反,他心里始終有些惶惶不安。
先前的壓抑氣氛早已散去,他心頭的陰霾卻始終籠罩著,久久不散。
那是對未知的恐懼。
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但隨著修為的精進,對冥冥中發生的一些事情還是會有所感應的。只是,他不會想到,自己剛才真的是命懸一線,回宗途中,居然會有那么一桿恐怖的槍影來截殺他!
若非金色大手阻攔,現在回到天域的,就是一具尸體了。
想不明白,蘇恒索性暫時撇開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望向凌天宗總壇的眼神逐漸堅定。他此番回來,就是要解凌天宗之困。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蘇恒以“脫胎換骨術”改變樣貌,隨即大搖大擺地朝凌天宗山門飛遁而去。
各大勢力圍聚凌天宗,影響巨大,不止凌天宗的長老弟子們,就連天域周圍各座城池里的凡人,都知道他們心中的圣地正面臨著一場大危機。
一股極其壓抑的氣氛籠罩了整個天域,如同暴風雨來臨的前夜,山雨欲來風滿樓。
這一點,蘇恒在一路上頗有體會。
不時間,他還能看到一些其他門派打扮的修士在天域往來縱橫,像是把天域當成了自家地盤一樣。
蘇恒看了一眼,就知道這些人看似肆無忌憚,其實還是不敢太過放肆。畢竟,諸多勢力來凌天宗的共同目標是蘇恒,倘若有哪方人馬覺得可以趁機恣意踐踏凌天威嚴,一旦把凌天宗惹毛了,聯盟可不會替他出頭,一切后果,都得自己擔負。
但即便如此,這些人高傲囂張的姿態還是引起天域眾人的強烈不滿,包括修士和凡人。
蘇恒沒有立刻返回總壇,當務之急,是了解眼下的形勢。一念及此,他悄然按下遁光,在毗鄰山門的一座城池里隨處游蕩,打聽著有用的消息。
在一條還算繁華的大街上,蘇恒突然停住了腳步,看到了讓他無比驚訝的一幕。
就在前方不遠處,正有一群凌天弟子在接待另一勢力的人。雙方有說有笑,看起來十分友好,且無半點做作之態,言行舉止自然而然,顯然不是在逢場作戲。
蘇恒有些發懵,這是怎么回事?凌天弟子怎么會對諸勢力聯盟修士這么客氣?
但很快,他看清那些弟子的打扮裝束后,雙眸霍然精光暴射。
刑殿弟子!
這些熱情迎“客”的弟子,竟是刑殿弟子!
蘇恒與刑殿弟子的恩怨,開始還是因為孫鈞。孫鈞為報殺弟之仇,倚仗丹師得天獨厚的身份賄賂刑殿弟子,逾矩提走晴雪,要行私刑,卻被蘇恒攪了局。而那次,刑殿弟子的做法更是激怒了蘇恒,所以他出手重了點,從此,他與刑殿弟子
的梁子便結下了。
在前往南瞻部洲、參與天凰神界之爭前夜,蘇恒約戰云霆。那時候刑殿弟子還為云霆助威,蘇恒火氣上來,出口訓斥一向強勢的刑殿弟子,還放出話來,若是刑殿再這么烏煙瘴氣,他早晚要把刑殿給拆了!
現在想想,當時這口氣確實大了點。不過,就算再給他重來一次的機會,那些話他還是會說出口。
現在,刑殿弟子行為如此反常,會是因為當初雙方的仇怨嗎?
蘇恒不得不起疑心。
他心情突然沉重起來,如果兩者有關系,那凌天宗內部似乎并不是鐵板一塊。內憂比外患更難解決,造成的危害也更大!
為了弄清楚個中情況,蘇恒尾隨在那幫人后面,伺機而動。
刑殿弟子領著那群不知是何門派的修士一路向前,拐過幾個街頭,遠離喧囂,來到一處環境優雅的僻靜之所。
這里清幽寧靜,實是一處良好的修煉養生之地,甚至比得上宗門內的某些修煉場所了。由此可見,這種好地方,即便在整個天域,也是極為難得的。
而現在,這里卻被刑殿弟子提供給了聯盟修士!
“這群吃里扒外的東西,真是軟骨頭!”
蘇恒見狀,氣得牙根癢癢,臉色無比難看,恨不得出去將這幾個刑殿弟子一掌拍死。
但他心中自有分寸,出去掌殺這些人不是難事,可若是因為這幾個小嘍啰亂了計劃,將自己暴露出去,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聯盟修士對這個地方顯然也很滿意,一群人直接進去了。蘇恒怕打草驚蛇,沒有盲目跟入,而是選擇暫時地蟄伏。
不多時,幾名刑殿弟子就出來了,聯盟修士也是客氣地來送他們。雙方寒暄了幾句,便分道揚鑣。
蘇恒眼睛一亮,他知道,機會來了。
這群刑殿弟子前腳剛走,蘇恒后腳就尾隨了過去。
終于,到了一個僻靜的巷口,在以神念探測過周圍、確定無人之后,蘇恒出手了。
幾名刑殿弟子一路上嘻嘻哈哈,看起來心情很不錯,也很放松。這也難怪,此地是天域,是凌天宗的地盤,加之他們與聯盟修士相處甚歡,確實沒什么人會威脅到他們。
因此,向來目中無人的刑殿弟子們幾乎都沒有什么警惕之心,看起來懶散至極。
可就在這時,一股強大的威壓突然籠罩而來,于瞬間充斥了整個巷口。前方黑白二光一閃即逝,他們眼前的景象瞬息變幻,入目所見,盡是朦朧的白霧,上不著天下不著地。
幾名刑殿弟子心中大驚,他們知道,自己被人拉進了另一個空間中!
轟隆隆!
緊接著,十面古老的天碑自周邊升起,猶如隔斷陰陽兩界的界碑,封鎖四極。
眾弟子心中驚懼,大陣已成,他們成了甕中之鱉。
“什么人?!竟敢謀殺凌天弟子!是在挑釁凌天威嚴嗎?!”有人出聲質問。
“可是四海盟的朋友?如果是的話,那就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天大的誤會啊!”更有人開口說軟話。而他口中的四海盟,多半就是圍山的諸勢力聯盟的名稱了。
等是凌天宗
刑殿弟子,來人還請報上名來,切勿鬧了誤會。”
幾名刑殿弟子一邊在言語上軟硬兼施,手下也沒有閑著,齊力轟擊天碑,試圖打破這個空間。
受制于人,說話都不會硬氣。
不得不說,能在短短時間內做出這樣的應變,這些刑殿弟子,的確有兩把刷子,并非完全是那種貪生怕死還無勇無謀的廢物。
當然,他們若是那種廢物,也不會被仙宗收為弟子了。
然而,蘇恒的十方世界術豈是他們這些散仙能打破的?很快,這些弟子便一個個哭喪著臉,臉色跟吃了個死孩子一樣難看。
“哦?凌天宗刑殿弟子?這有什么不同嗎?難道這個身份就不是凌天宗的弟子了?你們說這是個誤會,我倒想聽聽,這其中有什么誤會!”暗中有聲音傳來,語氣中殺氣凜然,“凌天宗抗拒我們四海盟這么久,我早就對你們這些人看不順眼了,而今被我抓著機會,神不知鬼不覺地弄死,也能大快我心。”
聽聞此言,眾刑殿弟子霍然變色,但也從對方的言語中確定了他是四海盟的身份。其中一名小頭領角色的修士牽強地露出一抹諂笑,道:“這位四海盟的兄弟想必是剛到這里的吧?卻是不知個中干系。”
“嗯?怎么,這其中還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隱情不成?”暗中的聲音充滿了濃濃的驚訝,但那股殺氣卻淡了許多,顯然是他們的話起了成效。
“你們且快快說來,倘若真能說出個道理來,我便就此作罷。如若不能,哼哼!”
眾刑殿弟子心中一喜,為首之人急忙道:“道友有所不知,我們刑殿可是支持宗門交出蘇恒的,因此,與你們四海盟并沒有什么沖突,甚至還保持了和睦關系。就在剛剛,我們還負責安置好了大夢邪境的幾位道友呢。”
“你們刑殿支持四海盟?這是為何?難道刑殿就不屬于凌天宗的嗎?為什么會幫著外人,吃里扒外?這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刑殿弟子神色一滯,聽到暗中之人說話這么直接,毫不客氣,他們敢怒不敢言的同時,也是有些尷尬。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怎么不說話了?是不是被我識破詭計,無話可說了?”
還是那名為首之人開口,“道友不知道,蘇恒那廝自入凌天以來,囂橫跋扈,不可一世,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勢,早就引起教內許多弟子的不滿。最過分的是,他還無故挑釁毆打刑殿弟子,更是口出狂言,揚言以后要拆了刑殿,這才惹怒了我們刑殿殿主。殿主認為,此子心性殘暴,腦后有反骨,將來必不為凌天所容,即便修為再高,也只是給凌天宗的未來樹立一個大敵而已。所以……”
“所以你們就主張懲治蘇恒,支持四海盟,也趁此借助四海盟的力量除掉他?”暗中的聲音接口。
“正是如此。”眾刑殿弟子點頭,“四海盟的朋友,我們都已經說明白了,現在你可以撤掉這座大陣了吧?”
“撤掉大陣?呵。”
冷笑聲傳來,眾刑殿弟子沒來由打了個寒顫。
“你們睜大眼睛,好好看看我是誰。”
白霧散開,一個面貌清秀的白衣少年出現在眾刑殿弟子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