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我?”
蘇恒一愣,隨即心中冷笑,他倒要看看,這皇甫瑾能耍出什么樣的花招。
皇甫瑾道:“如果老朽沒記錯的話,小友適才有言,若是四海盟能給出個理由,你便伏罪認錯,任憑我們處置,是否?”
“讓人信服的理由!”蘇恒強調。
開玩笑,就這么點頭的話,那這糟老頭子隨便扯出個亂七八糟的借口濫竽充數,我也任人宰割不成?
皇甫瑾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隨后對眾人道:“如果那樣的話,凌天宗、大幻天與真魔殿,是堅持任務,還是尊重小友的決定?”
“這……”千翼仙君和天元魔君猶豫了,他們得到的命令是護蘇恒周全,可要是蘇恒自己不要命了,他們還保他嗎?
“若是蘇恒自己伏罪,凌天宗無話可說。”大長老第一個道。
他了解蘇恒,這小子滑不留手的,可沒那么好應付。既然蘇恒敢說這種話,那就有絕對的把握。
千翼仙君與天元魔君對視了一眼,點頭道:“我們也一樣。”
“好!”皇甫瑾得到想要的答案,樂呵呵地笑了。
這下子,無心魔君等人都是看得一頭霧水,這皇甫瑾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難道真要以先前的理由對付蘇恒?說他殘害同道,十惡不赦?
他們心里清楚,這套借口拿來對付凌天宗還行,對待蘇恒……有個屁用!
這也是失落劍主等人不惜開戰,也不向蘇恒妥協、說出個理由的原因之一了,實在是想不出能夠令人信服的借口。
就在所有人都驚疑不定的時候,皇甫瑾向蘇恒問道:“請問小友修道幾載?”
蘇恒錯愕,想了想,如實道:“已近四載。”
“四載?!”
周圍一片低呼聲,皇甫瑾同樣有些震驚,顯然對這個回答很是意外。
不足四載的光陰,就從一介凡人修至元仙,如斯天資,著實駭人聽聞。
這一刻,蘇恒能感覺到四海盟里幾股陡然熾盛的殺機,但他渾然不懼,反而輕蔑一笑。
“小友天資,屬實罕見,堪稱驚世駭俗。”皇甫瑾不吝贊嘆道:“恐怕還在老朽十倍之上。”
一道道訝異的目光望來,這老頭吃錯藥了?怎么這般推崇蘇恒?甚至不惜自輕自賤?
不說他們,就連蘇恒也摸不清他想干什么,但有一點能夠確定,這老頭絕對沒安好心。
雖然不知道這老家伙在搞什么鬼,但跟他唱反調總不會錯。蘇恒念頭一動,謙虛道:“前輩謬贊,晚輩并非高人一等抑或強人一籌,蓋有今日成就者,不過運氣耳。”
“誒,小友謙虛了!老朽活了這么多年歲,見過的天才何止千百,卻無一人能及得上小友啊!”
蘇恒暗罵了一句老狐貍,卻沒有接口,再謙虛下去,就太虛偽了,他丟不起這個臉。
見蘇恒默不作聲,皇甫瑾繼
繼續道:“若是換作一般人,要從凡人修到小友這個境界,沒個五六十年絕無可能,甚至百八十年也很正常。要是境界再高一點,譬如地仙天仙,那又不知要耗費多少歲月。”
蘇恒一言不發,只是靜靜聽著,以不變應萬變。
皇甫瑾眼中異芒一閃,道:“因此,即便是那些大宗大教,要培養出一位高手來,也要花費數不清的資源。但回報往往與付出成正比,這些高手亦能大大增強門派實力,是門派的中堅力量,抗擊敵人,護衛宗門……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然而,這樣的力量一旦折損,之前所有的努力和代價盡付東流,這是超級大勢力都難以承受的。特別是那些天仙高手,每一個都是宗門的精英,除非是命喪戰爭之中,否則宗門必要追究到底!”
蘇恒兩眼微微瞇起,他已經知道皇甫瑾打的什么算盤了。
“而這些人,就比如說是……死在天凰神界最后一戰中的前輩高手?”
“呵呵,小友果然天資聰穎,一點即通。”皇甫瑾笑道。
眾人恍然,終于說到點子上了嗎?
要制裁蘇恒,絕對離不開那些高手之死,可若如先前那般直接質疑,蘇恒和凌天宗根本就不會買賬,所以,皇甫瑾采取了一個迂回的辦法。
不過,單憑這些似乎還不足以置蘇恒于死地,且看兩人接下來如何對話。
“前輩自稱活了許多年歲,難道不明白一個道理嗎?”蘇恒劍眉一挑,在皇甫瑾望來的時候,他說道:“殺人者,人恒殺之!在進入修真界的那一刻起,就要明白修真界的法則。他們欲殺我在先,卻被未來的我反殺在后,這都是因果,是定數,早已注定,難道前輩要在這上面大做文章嗎?”
“因果?定數?”皇甫瑾搖搖頭,“眾所周知,當日白衣男子降臨天凰神界時,有無敵之姿,完全掌控了局面,所有人的生死,皆操于他一人之手。那個時候,什么因果,什么定數,能比得上他?”
“如傳聞所言,那白衣男子就是未來的你,你既早已安全,那些前輩高手也威脅不到你了,你又何必非要大開殺戒不可?”皇甫瑾的眼神逐漸凌厲,漸漸地,更是以一種俯視的姿態睥睨蘇恒,試圖給他造成最大的壓力。
“這件事,往小了說,是你蘇恒在泄憤。但小友今日的表現,卻讓天下修士大開眼界,如此一個能說會道、步步為營的少年天才,怎會這般莽撞行事?”
蘇恒眸綻精光,輕聲道:“那如果我告訴你,我真的只是在泄憤呢?”
他說的是實話,如果當初有足夠的力量,就算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他仍會大開殺戒,根本不會留半點情面,也不用白衣男子動手了。
天凰神界中,白衣男子做了他當時想做的事。這只能說明,蘇恒的性格不會變,將來還是那樣的性格。
對于想殺自己的生死之敵,他怎么可能心慈手軟?
然而,皇甫瑾卻并不買賬
賬,依然用他猜想的那一套接著道:“在老朽看來,事情絕非如此簡單。白衣男子會那樣做,或許是他自己決定,也有可能是你傳達出的意念,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這么做的動機何在!”
“動機?”蘇恒被氣笑了,動機就是復仇,除此之外,還能是什么?這皇甫瑾可是真能扯。
“對,動機。”皇甫瑾老神在在,“白衣男子的所作所為,讓老朽想到了兩種可能。”
“哪兩種?”眾人急問。
“第一種,是他得了什么人的授意,欲趁機削弱天下宗門的實力。而這目的嘛……呵呵,那可能就多嘍。”
說著,皇甫瑾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瞥向凌天宗眾長老。
蘇恒心中一動,這老鬼的手段竟是扣“大帽子”,這與他先前對付失落劍主的方式簡直如出一轍。
“皇甫瑾,你他娘的放屁!”
五長老第一個跳了出來,不顧身份地破口大罵,其聲如雷,震得眾人神情一滯,皇甫瑾同樣一愣。
皇甫瑾陰沉著臉,“玄岳道兄,還請自重。”
“自重你奶奶個錘子!”五長老不屑怒哼,彪悍得一塌糊涂,絲毫不留情面,“你這老東西,少在那兒給凌天宗扣大帽子。凌天門人,個個光明磊落,豈容你滿口胡謅,肆意污蔑?!你方才所言,全是狗屁不通!”
皇甫瑾怒極反笑,“玄岳道友如此激動,莫不是被老朽戳了痛處,故而惱羞成怒?”
“你!”五長老大怒。
“看看,你這不是惱羞成怒是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凌天宗若真光明磊落,又豈懼他人詆毀?”皇甫瑾笑了笑,“再者,老朽早已說過,這只是我的猜測之一,還有第二種猜測呢。玄岳道友不等老朽說完就這般激動,難免不讓眾人多想啊……”
五長老是個急性子,聽皇甫瑾這么說,頓時火冒三丈,就要上前與他大戰個三百回合。
大長老伸手將他攔住,五長老這才恨恨止步。大長老面不改色,淡淡道:“請問皇甫道友,這第二種猜測,又是怎樣?”
“果然還是玄乾道兄識大體,皇甫瑾佩服佩服!”皇甫瑾客套,而后道:“這第二種猜測嘛,則是關乎未來了。”
“未來?”
“不錯,就是未來!”皇甫瑾點頭,緩緩道:“老朽猜想,興許是未來發生了什么事,天下諸教礙著某些人了,這才使得白衣男子痛下殺手,以作報復。”
一石激起千層浪,皇甫瑾話音剛落,喧囂嘩然聲四起。
什么叫天下諸教礙著某些人了?換言之,就是未來的蘇恒成為天下共敵,在趁機報復罷了。
皇甫瑾話說得委婉,可眾人如何聽不出弦外之音?
蘇恒始終保持沉默,這老東西真不是個簡單貨色,竟能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他剛用這種手段對付完四海盟,就被對方如法炮制了,反過來對付自己。
真厲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