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一降臨永恒之界,蘇恒和青兒當時就是一怔。
兩人相視而惑,在他們遙遠的正前方,竟也有一座巍峨的古塔,與永恒詭域的那座一般無二,活生生就是復制出來的。
唯一不同的,這座古塔是坐落在地面上,而非懸浮在空中。
不知是不是錯覺,蘇恒總覺得眼前這座古塔更具真實感。
不僅如此,就連古塔周圍的城池、山脈、河流……各種景象,也與永恒詭域里的極其相似。看上去,永恒詭域就好像是天外永恒之界的影子。
雖然心有疑惑,但他顯然不可能在這時候出言詢問。因為,在幾人現身永恒之界的瞬間,數道極其強大的氣息便從遠方的城池里蔓延過來。
感受到其中的神念波動,蘇恒心中一凜,這每一道神念的主人都能輕易抹殺他,即便他有混沌衣護體,恐怕都無濟于事。
“殿主歸來,長生殿殿眾,還不速來拜見!”
數道整齊的長嘯聲由遠及近,青黃赤白黑五道神光橫掠天際,五行尊使當先而行,一群流光緊隨其后,猶如一場璀璨的流星雨劃過星空,極盡絢爛,美得讓人目眩神離。
一道道遁光在天際架起一道道虹橋,不過兩三個呼吸的工夫,眾人齊至跟前。
“長生殿殿眾,恭迎殿主大人歸來!”
山呼聲一片,在五行尊使的帶領下,所有人單膝跪地,眼神狂熱地望著前方傲立的殞滅邪尊,興奮、激動、還有一絲絲難以言喻的憤怒,在這一刻盡數爆發了出來。
“長生殿殿眾,恭迎殿主大人歸來!”
“長生殿殿眾,恭迎殿主大人歸來!”
呼喝聲又整齊地響了兩遍,所有的聲音極有默契地戛然而止,眾人皆垂著頭顱,神情一片肅穆,等著這位失蹤了兩千年的長生殿殿主發言。
看著前方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盡頭的人海,蘇恒和青兒都被這陣仗嚇了一跳,這足有上萬人了吧?
上萬高手齊齊跪地迎接殞滅邪尊歸來,這排場,恐怕也只有一殿之主才有這個資格了。
邪靈雖然失蹤了兩千年,但現在看來,他在長生殿的威望還是不低啊。
蘇恒如是想到。
哪知,殞滅邪尊臉上卻無一絲喜色,他板著臉,神色冷漠得可怕。只有永恒之界的人才知道,這里的人數看似很多,其實還不到長生殿的三成而已。
“各大長老呢?其余的護殿法王呢?”
森冷的聲音響起,整個永恒之界似乎只剩下他一個人的聲音。沒有人回答,但所有人都攥緊了拳頭。
殞滅邪尊冷冽的目光掃過眾人,將他們臉上的憤怒盡收眼底,胸中殺機彌漫。
“石子禎,出來見本尊!”
殞滅邪尊吐氣開聲,一道極具穿透力的喝聲在永恒之界驀然炸響,宛如晴空霹靂、天神喝吼,只要是在永恒之界內的生靈,就必然能聽到這道喝聲。
殞滅邪尊的實力雖然百不存一,但這一喝,他卻不惜動用了本源之力。絕仙神威,足以震動整個永恒
之界。
在那道喝聲響起的剎那,遠在數十萬里外的兩個地方,分別有兩道邪異強大的身影睜開了雙眼,恐怖的眸光似是穿透了千萬重空間,落在眾人所在之處。
“回來了?有意思。可惜太晚了點,石子禎可不好擺平。”
“永恒之界三殿獨立,各不干涉,嘿,這下有好戲看了。”
兩道略帶譏誚的自語幾乎同一時間從這兩個恐怖的存在口中說出,隨后,兩地便陷入了沉寂。
殞滅邪尊的喝聲在天地間回蕩著,震撼人心。很快,遠方的城池便有人呼應了。
“哈哈哈哈,邪尊大人失蹤兩千載,今日歸來,真乃長生殿幸事,我等恭賀邪尊大人重返永恒之界。”
遙遠的城池盡頭,數道光束宛如北海極光沖霄直上,浩瀚的氣息如潮水般洶涌而出,無形的威壓橫掃九天十地,跪地眾人紛紛變了臉色。
九道人影橫掠過天跡,五前四后,并作兩排,屹立虛空,和殞滅邪尊、峰靈遙遙對峙。他們就那么站在那里,跪地眾人便覺像被一座大山壓著一樣。
五行尊使身上的五行神光混為一體,大五行之力流轉,將那股威壓盡數排開。
“邪王大人正在閉關,無法出來相會,還望邪尊大人勿怪。”為首一名中年男子笑呵呵地說著,見到殞滅邪尊也只是應付性地一拱手,“邪尊大人有什么事,和我等說即可。”
殞滅邪尊雙眼微瞇,感覺到事情的棘手。從對方稱呼他為“邪尊大人”,而不是“殿主大人”,他就能讀出很多信息。
他默然不語,石子禎擺臭架子不出來,他若是應了對方的話,不免掉了身價。
“二長老,你算什么東西,也配和殿主大人直接對話?”五行尊使面露忿色,赤火尊使眼中射出兩道長達丈許的實質性火焰,直視為首之人,“殿主大人為長生殿之主,縱使離開了兩千年,但這依然是不變之事實。即便石子禎是副殿主,那也在殿主大人之下,如今殿主大人歸來,他卻托大不出,是想叛離長生殿嗎?”
二長老瞥了赤火尊使一眼,淡淡道:“我是什么東西?我沒資格?是,我只是長生殿的一位長老,正常來說,的確不能代表邪王大人與邪尊大人對話。那么我想問問,你不過是個護殿法王而已,又有什么資格在我面前說教?”
“你……”赤火尊使勃然大怒,他性格火爆,當場就要發作,卻被白金尊使攔住了。
白金尊使搖搖頭,示意他冷靜下來。在永恒之界,地位等級是非常森嚴的,一級可以壓死人,護殿法王的地位確是不如六大長老。
換言之,二長老說的并無不合理之處。
二長老不屑一笑,看了看峰靈,目光又落到殞滅邪尊身上,“不過,今夕不同往日,我想我現在可以和我們的邪尊大人對話了。”
“諸位。”二長老掃了四周一眼,道:“眾所周知,永恒之界向來以實力為尊,邪尊大人若還是以前的邪尊大人,那我必然要尊稱一句殿主大人。只是,邪尊大人似乎……呵呵,永恒之界創立以來,各殿殿主寶座,都是有能者居之,我長生殿也
不例外。”
“恕我直言,邪尊大人雖然歸來,卻早已是油盡燈枯。如此,又如何能再居我長生殿之首?既不能,我身為二長老,又如何不能與現在的邪尊大人對話呢?”
二長老的語氣不無得意,他譏誚地看著赤火尊使,“火護法,你也不用給邪王大人扣帽子,有些話若是傳到邪王大人耳里,永恒之界的門規可不是擺設用的。”
“好,好一個實力為尊。”
就在眾人啞口無言時,峰靈走了出來,“本座贊同二長老的說法,我長生殿的殿主絕不能是庸人,倘若其實力不能服眾,我花邪君第一個不答應。”
殞滅邪尊眉頭微皺,不知道自己的徒兒為何會說出這種話,但出于對峰靈的信任,他還是按捺住了心中的急躁。
不只是殞滅邪尊,就連五行尊使和跪地眾人也沒想到殿主的徒弟會說出這種不利于殿主的話來。
二長老聽得一愣,但他城府極深,很快就反應過來,“呵呵,花兄能以大局為重,幫理不幫親,著實讓我等敬佩。”
“嗯?幫理和幫親有什么沖突嗎?”峰靈面露訝色,“本座的意思是,長生殿殿主當由最強者擔任,難道我師尊沒這個資格么?”
“呃……”二長老聽得一呆,他身旁的八人同樣不解其意。
二長老眉頭一蹙,有些不悅地道:“花兄,你不是在說笑吧?”
說著,他還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殞滅邪尊。在他的感應里,現在的殞滅邪尊恐怕連他都能任意揉捏,峰靈所說的簡直就是無稽之談,風馬牛不相及。
“說笑?”峰靈搖搖頭,反問道:“那依你之言,誰最有資格當這長生殿殿主?你嗎?”
“自然不是。”二長老擺手道:“我可有自知之明,這殿主之位,我是遠遠不夠格的。”
“那是誰?”
“論實力,花兄略高我一線,而我與邪王大人相比,卻是有如云泥之別。”提到邪王,二長老臉上滿是崇敬之色,“再者,邪尊大人和花兄一同失蹤的兩千年里,長生殿大大小小所有事物,都是由邪王大人一手操勞,并將之打理得井井有條,這才沒有落于其余二殿之后。”
“可以說,邪王大人雖無正殿主之名,卻早有正殿主之實。然而,邪王大人尊敬邪尊大人,邪尊大人一日不歸來,邪王大人便會一日為邪尊大人打理好長生殿的一切。只是可惜啊可惜,誰想邪尊大人歸來時,卻已是這副模樣,為了不破壞規矩,更換殿主之事勢在必行。而以邪王大人的威望、實力,還有誰比之更合適的呢?”
“說的好像蠻有道理的。”峰靈摸了摸下巴,似是很認真地道。
“這么說,花兄也覺得……”
“誒,本座的話還沒說完呢。”峰靈打斷了二長老的話,“本座只是覺得你的分析蠻有道理,但有兩點你卻說錯了。”
二長老神色如常,“哦?但不知是哪里說的不對?還請花兄指教一二。”
峰靈伸出兩根手指,“第一,你說本座只比你強上一線,恐怕未必。第二,你說石子禎現為長生殿第一高手,恐怕也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