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在人生的不同階段,都會有他們最寶貴的東西。一個小孩子的最珍貴之物也許只是一串糖葫蘆,雖然不值幾個錢,可若有人將它搶了去,小孩肯定是要上去拼命的。
長大后,他們逐漸褪去懵懂,開始對這個多彩的世界有了不同的追求,或功成名就,或妻妾成群,或逍遙山水,或歸居田園……
那個時候,已經極少有人會滿足于一串糖葫蘆了,甚至根本就沒有。
蘇恒幼時生活在蒼山之中,作為大山這個牢籠中的一只“籠中雀”,他眼界小,格局小,更沒有什么雄心壯志。大概就是希望大山整天都平平靜靜,天上的鳥兒、地上的草兒、水里的魚兒整天都快快樂樂,他和師父整天都開開心心。你再問他的愿望是什么?他或許會笑著搖搖頭,沒有。
一個人會沒有愿望嗎?
的確很難以置信,可對于蘇恒來說,那時的大山不就是平平靜靜,山里的鳥兒草兒魚兒整天都快快樂樂,他和師父也是開開心心的么?起碼在師父假死之前是這樣的。
既然他已經在過著自己最想要的生活,那還需要愿望嗎?
這似乎比一串糖葫蘆來得都要簡單些,因為那本就存在著。但這又比得到一串糖葫蘆難得多,因為那種生活終究要被打破。
神龍不會一直盤在井里,鳳凰不會永遠棲于籠中。
他們生而不凡,就注定不會走平凡的路。
也不知是上蒼的捉弄,還是命運的軌跡本就如此,一個慘烈廝殺、充滿陰謀和血亂的洪湖,徹底改變了他的一切。
學好多法術,平靖洪湖,還水中無數生靈一份安寧,讓它們也能像蒼山里的鳥兒草兒魚兒還有自己一樣,無憂無慮。
好好修煉,融入這個精彩紛呈的法術世界。
修煉,復活葉疏桐!
和青兒在一起,愛護她,守護她。
臻至修道絕巔,站在宇宙的最高處,俯視諸天萬界,探秘古今未來。我為至尊,我守護我之所愛,待繁華落盡,天下太平,我有足夠的力量守護最初的那種生活時,我會帶著最愛的人,過上我們最想要的生活。那時候,再沒有什么力量可以去打破那種生活,上蒼不行,命運也不行,因為它們都在我手中握著。
那她的愿望是什么?
她?誰?
抓著你手的那個姑娘。
我不知道她小時候是喜歡糖葫蘆,還是那把一同誕生的神劍。
那你一定知道她現在的愿望是什么。
是的,我知道。
是什么?
他不會回答,也不敢回答,但答案卻是顯而易見。
她手里抓著的,不就是么?
如果冷月舞小時候喜歡的是糖葫蘆,那她現在手里
抓著的,就是長大后的“糖葫蘆”!嬌
嬌人兒漸漸平靜后,睡夢中臉上那抹情不自禁流露出的滿足,不正是小孩子抓到糖葫蘆后的笑顏嗎?
他不忍心打碎她的夢,卻更不忍心毀了另一個女孩的夢。
凝視著那副精致的容顏,蘇恒輕輕一嘆,百味雜陳。有憐惜,有歉疚,有無奈……還有一分始終抹滅不凈的歡喜。
他想伸手去輕撫她的臉頰,手指微動,她卻以為有人要來搶她的“糖葫蘆”,兩條手臂都環了上去,死死扒拉著不松開,睡夢中還不忘嬌哼一聲。
蘇恒啞然。
很快,他的神情就變得尷尬起來,自認不薄的臉皮也不禁通紅。
她真的摟得很緊,以至于他的手都在和她那身前的豐滿親密接觸在一起。
僅隔了兩層衣衫。
一股溫熱透過衣衫傳到手上,蘇恒的手卻跟冬天凍出的冰棍似的,僵硬無比,一動也不敢動。要知道,就是對青兒,他也從沒直接把手放在那上面啊,頂多就是摟她抱她的時候用手臂或身體占占便宜。
蘇恒也是個男人,如此親密的接觸,他腦海里不可抑制地生出些歪念頭。動了動手指,再動了動手指,要不……稍稍摸一下?就一下!
剛要付諸行動,他突然搖搖頭,將心中的雜念甩出腦海,暗罵自己淫賊!混蛋!雖說冷月舞也鐘情于自己,但他又怎能趁人之危?
再者,青兒雖然沒看著這里,可她就在不遠處,而他卻想著……
蘇恒不敢再想下去,他怕自己慚愧了卻沒個地縫讓自己鉆進去。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正人君子,但所作所為都在遵循自己的良心,像這種對不起三個人的事,他如何能做?
可是,隨著冷月舞的呼吸,她身前的豐滿也在帶著蘇恒的手起起伏伏,那種誘惑力……
蘇恒連忙抱元守一,真如元神默念《超脫心經》,逐漸平復自己的心神。
而在他將全部心神都用來抵御那股絕艷誘惑的同時,不遠處的一叢灌木中,正有四對八只眼睛正直勾勾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見蘇恒跟個木頭似的杵著,一動也不動,甚至還學西洲那群成天把“阿彌陀佛”掛在嘴邊的和尚打起了坐,天狗跌足長嘆,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訓起自家主子來了。
“少主真是太不解風情了,冷姑娘分明對他有意,少主還在顧慮什么?直接把美人摟懷里親幾口就完事了。唉,這看得大白我都替他著急!”
小狐貍給了它一個大大的白眼,反駁道:“少亂點鴛鴦譜了,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齷齪啊?蘇大哥可是個君子,怎么可能會趁機做這種事。而且沐姐姐還在這兒呢,你就不怕她聽見扒了你的皮?再說了,你怎么知道那位冷姑娘對蘇大哥有意?”
聽到小狐貍提起青兒,天狗不禁縮了縮頭,還真有點怕被算賬。
仔細觀察了一會兒,見青兒似是正對著湖面發呆失神,天狗大著膽子悄聲道:“你問我怎么知道冷姑娘對少主有意?開玩笑,當初在天凰神界時,誰不知道星辰王和紅蓮王形影不離?如果不是后來少主殺上九霄閣的事傳得沸沸揚揚,大
家都以為少主和冷姑娘是一對道侶,你說他倆關系怎么樣?還有,你瞧少主看冷姑娘的那眼神……嘖嘖嘖,除了少主夫人,還有誰有這份榮幸享受那種溫柔?”
小狐貍啞口無言,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裂天雕歪著頭,側著耳仔細傾聽,竟對這種八卦之事頗感興趣。
小獸趴在小狐貍肩頭,大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唾沫橫飛的天狗,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天狗說一句,它就認真一點頭,煞有其事的模樣令人忍俊不禁,也不知這小家伙是否真是聽懂了。
見大伙兒都表現出足夠的興趣,天狗繼續賣弄:“小不點,我知道你是想起了你的九離姐姐,但九離和冷姑娘可不一樣,她那是完全的單相思,幾乎沒什么機會。但冷姑娘就不一樣了,誰讓她抓住了少主的心呢。至于少主夫人……要我說,修真界中三妻四妾的男人多了去了,也沒見誰像少主這樣剪不斷理還亂的,哪怕都娶了,也就兩個嘛。”
說著,天狗晃著大腦袋嘆了口氣,“不過話說回來,少主守身如玉這一點倒還真讓大白我佩服得緊,可若是因此而傷了一位佳人的心,未免太過絕情了些。”
“你在說的什么混賬話呢!”小狐貍罵道:“冷姑娘的心會受傷,那沐姐姐的心就是石頭做的了?哪有這等道理?!”
“我說的是混賬話,那你說該怎么辦?”天狗瞪眼。
小狐貍一口氣悶在胸口,想也不想就要開口駁斥,卻又驟然一頓,發現自己不知該說些什么。是啊,怎么解決?她也不知道,似乎怎么做都是錯的。
小狐貍糾結萬分,一張小臉憋得通紅,最后哼哼唧唧地嘀咕了一句:“都是蘇大哥的錯,誰讓他到處拈花惹草了!”
天狗翻白眼,這種事也不是說控制就一定控制得住的,特別是蘇恒和冷月舞在一起共患難的時候,兩人還都是處于情竇初開的年紀,哪比得上現在這般成熟和穩重?
它們竊竊私語的時候,卻不曾發現,在它們以為正在走神的青兒,已將這些話盡數聽入了耳里。
“情字易寫,其債難償。到頭來,又是誰的錯呢?”她低聲喃喃了一句,聲音低到只有她自己才聽得見。
也不知過了多久,冷月舞緊環的雙臂開始漸漸松開,蘇恒抓住機會,悄然抽了回來。
老天爺啊,這也太難熬了!
蘇恒在心里哀嚎。
最后看了冷月舞一眼,確保她不會出什么問題后,蘇恒連忙走到青兒身邊。
“青兒,我……”
話沒說完,就被一只青蔥玉指掩住了嘴,青兒柔聲道:“我明白。”
蘇恒神色慚愧。
青兒凝視了蘇恒半晌,忽道:“月舞姐姐真的很喜歡蘇恒哥哥。”
蘇恒抬頭,滿臉愕然。
“和青兒一樣喜歡。”青兒又補充了一句。
蘇恒眉頭微皺,“小丫頭,你……”
青兒搖搖頭,而后說出一句石破天驚的話。
“蘇恒哥哥,你一并接受了月舞姐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