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恒一步步分析著,條理分明,讓眾人的心緒隨著他的闡述而飛揚。
“是啊,如果真體說的是真的,九霄閣為什么要這么做?其目的是什么?”
蘇恒將眾人的反應盡收眼底,見狀知道自己已經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興趣,便接著道:“只是,任憑我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就在這時,有個人出現了,他說他能給我答案!”
“哦?此人是誰?他跟你說了什么?”蕭晨風很默契地“配合”詢問。
“不瞞蕭掌門,此人正是九霄閣關門弟子,袁曄。”
“袁曄?九霄閣關門弟子?九霄閣自己的人?”
“這怎么可能?九霄閣弟子怎么可能會告訴你實情?”
“不錯,真體蘇恒,你這編得也太離譜了吧?”
眾人紛紛提出質疑。
蘇恒笑了笑,不緊不慢地道:“正如各位所說,袁曄是九霄閣的人,怎么會告訴我實情?所以……他告訴了我一個假消息!”
眾人一靜。
“袁曄告訴我,九霄閣是受了四海盟的囑托,故來對付我的。那時候我本就處于憂患之中,突聞此言,略一思量下,便覺此話大有可信度,畢竟,天女征婚之事,恰好發生在四海盟圍聚天域的后幾天,這個解釋在時間上是吻合的。”
眾人面面相覷,有些人的眼神已經變了,面色怪異地看向凌霄仙君。
“袁曄與你非親非故,為何要告訴你這些?”
“袁曄是與我沒有什么交情,而他告訴我這些的交換條件是,讓我除掉虛太一,幫他成為宗子。”
“可你剛剛說他騙了你,所以以上這些都是假的?”
“是。”
“也就是說,袁曄故意給你這些假消息,是九霄閣在背后指使的?故意給你放煙霧彈?”
“不錯。”
蕭晨風眼睛微瞇起來,“那背后真正的原因呢?”
這時,峰靈冷笑一聲,插口道:“九霄閣真正的目標是我,這小子不過是誘我前往九霄閣的一個餌罷了。”
“什么?”眾人一驚,這事怎么又扯到花邪君身上了?
“各位,大家也不用猜了,就讓我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一遍吧。”蘇恒道。
眾人都閉上了嘴巴,示意蘇恒說下去。而不知為何,凌霄仙君也沒有出言阻止,當然,他就是阻止也沒有用了。
現在所有人的興頭都被蘇恒挑起,在好奇心驅使下,他們不會允許這個過程被人中斷的。就算是要對付真體,也得先把事情暫時擱一擱。
他們也很想知道,究竟是為了什么,會讓九霄閣不惜放下臉皮去算計一個小輩。
蘇恒整措了下言辭,道:“花邪君曾遭逢一劫,被人困于陣中兩千年,而其中的罪魁禍首之一,就是九霄閣的凌霄仙君。”
“花邪君脫困后,便開始清算舊怨,凌霄仙君,自然就成了他的目標之一。面對危機,凌霄仙君并不甘心處于被動之地,便想化為
主動,將花邪君誘上九霄閣,借北斗七星陣之力殺之以絕后患。”
“然而,誰都知道九霄閣是個龍潭虎穴,花邪君又不是傻子,又該如何將其誘過來呢?正在凌霄仙君苦惱之際,風云神峰的事情發生了。在龍族和青龍尺一事中,凌霄仙君發覺我與花邪君似是有些不同尋常的關系。也正因此,一場針對我的算計開始了。”
“九霄閣以天女征婚為名,以青兒為餌,引我上九霄閣。他們本以為以眾多天驕的力量,再加上九霄閣的暗中阻撓,可以將我淘汰掉。以我和青兒的感情,屆時我必痛不欲生,如此一來,不僅可以擊潰我的道心,還有可能引來花邪君為我出頭。到那時候,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只是,他們沒想到的是,我最終還是奪得了魁首。一計不成,凌霄仙君便再生一計,針對我的憂患心理,布下一局!”
“他安排袁曄告訴我假消息,還故意讓我發現殞滅邪尊的鎮壓之地。他知道,以我的性格,絕不允許再次失去青兒,所以,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守住這一切,而那時候,凌天宗久久未至九霄閣,我孤立無援,就得尋求新的力量的幫助。就在這個時候,九霄閣很‘善解人意’地‘雪中送炭’,將殞滅邪尊‘送’到了我的面前。”
“他早已料定,我不會放棄這個天賜良機,定會借助殞滅邪尊的力量,有備無患,以防萬一。而作為條件,我必然要將殞滅邪尊釋放出來。從殞滅邪尊脫困的那一刻起,我就徹底落入九霄閣的圈套中,因為不管是出于何種原因,我釋放出仙宗鎮壓的邪道修士,都成了不爭的事實。”
“凌霄仙君想我所想,謀我所謀,終是勝了我一籌,而直到大婚之日,我還被蒙在鼓里猶不自知。直到九霄閣突然發難,剝奪我迎娶天女的資格,給我扣上仙道叛逆的罪名,我才如夢方醒。但那時候,一切都晚了。”
蘇恒語氣平淡,似是在述說著一件完全不關于己的事,卻聽得許多人脊背一陣發涼,“凌霄仙君百般算計,以我和殞滅邪尊為餌,終于成功迫得花邪君不得不以身犯險,親上九霄閣。而后,他也如愿將之困入北斗七星陣中。只是……”
少年嘴角掀起一抹譏誚的弧度,“他千算萬算,卻沒想到花邪君手中執掌江山圖,根本不是他和仙陣能攔得住的。哪怕最后九霄閣掌教皇天子親自出手,也徒勞無功。”
“神器之威,非圣仙不可敵!”蘇恒重重強調了一句,意有所指。
隨后,他看向凌霄仙君,“這些,便是半年前天女征婚到天極峰一役的始末,但不知諸位從九霄閣口中所了解的,又是如何?”
眾人面面相覷,以他們的判斷力,自然知道蘇恒說的十有八九都是真的。而這,也徹底刷新了他們的認知。
一道道怪異的目光投向凌霄仙君,原來,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
在此期間,蘇恒還有意無意地往凌天宗方向瞥了一眼。得知真相的凌天宗眾弟子群情激奮,恨不得替蘇恒喊冤,請求宗門收回成命,將蘇恒重新收入門下,而太上長老問天則是緊皺著眉頭一言不發,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這一刻,蘇恒的內心無比的復雜。一方面期待凌天宗在了解真相后,
能將其重收門下;但另一方面,他又不屑凌天宗的回心轉意,或者應該說,他不想原諒凌天宗。
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把我蘇恒當什么了?
一邊是對凌天宗的舊情故恩,一邊是被拋棄的怨念和強烈的自尊,少年心中百味雜陳,只覺得苦澀萬分,卻不為外人所知。
只是,問天到最后也沒有作出表示,這讓蘇恒暗自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不由得有些失望。
玉源山方位,本就天真純善的小馨悅在得知真相后,一雙大眼噙滿了淚水,深深憐惜蘇恒的遭遇。
這樣一個樂觀開朗的陽光大哥哥,居然有著如此悲慘的遭遇。最讓人心疼的是,他還蒙受了天大的冤屈,被所有人誤會,被自己的宗門拋棄,成了仙道的叛逆,從此墮入邪道……
眾叛親離,不外乎如此吧?
現在回想起來,先前少年溢于言表的悲苦之色,真的都是演出來的嗎?
所有人都看到他有我無敵、鐵血殺伐的凌厲一面,可又有多少人看到,他的心里也在淌著冤屈的血淚?
小馨悅一時有些呆了,擁有一顆赤子之心的她,此時比所有人想得都要多、都要深。
然而,在蘇恒揭示真相后,眾人只是在一開始用異樣的眼神看了凌霄仙君幾眼外,卻沒有多說一句,甚至都不在這件事上提上一提,更別說替蘇恒洗冤了。
蘇恒心頭咯噔一跳。
凌霄仙君哈哈一笑,冷冷地看著蘇恒,“小子,你說完了么?”
蘇恒不語。
“既然說完了,那就到此為止吧。花邪君既能為你親上九霄閣,那你勾結邪道一事,便不算冤枉了你。而且,沐青兒一事,即便她是自愿隨你而去,但不要忘了,她還是我教天女,是我九霄閣的人!九霄閣不許她走,她就沒有離開的資格,現在的她,就是被你擄走的!”
凌霄仙君蠻不講理,咄咄逼人,如此強勢霸道的姿態,看得眾人咋舌不已。
然而,蘇恒卻是反應淡淡,似是對此早有預料。他的目光在四周掃過,突然詭異一笑。
“所以,今天無論如何,你們都要找些借口將我扼殺于此,替未來的仙道提前除去一個大威脅?”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所有人都愣住了,誰也沒想到蘇恒竟會如此干脆,直接撕破臉皮。
凌霄仙君冷冷一笑,剛要開口,卻被蘇恒打斷了。
“明人不說暗話,我們不妨把一切都攤開了講,再玩些拙劣的障眼法未免太惹人笑。在座的各位,雖與我無仇,但恐怕有不少人,也和九霄閣一樣,不會讓在下輕易下這玉源山吧?”
少年露出一個慵懶的神情,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衣衫,縱使身處險境,也沒有絲毫緊張,這讓許多人都摸不著頭腦。
“個中原因,無非是擔心三年后我會代表邪道參與古戰場諸派爭霸,給仙道造成大麻煩,故想先除后患而已。不過……”
“如果你們自認為能承受佛教、鳳凰族、妖祖傳人、永恒之界、白虎天君的報復的話,大可就此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