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落魄?”青兒和冷月舞相視愕然,后者焦急道:“云姐姐,請你說清楚點好不好?”
這段日子里,冷月舞想通了許多,在見過青兒后,她已經打消了取青兒而代之的想法。但這并不代表她就愿意放棄蘇恒。
在冷月舞已經覺醒的部分記憶里,就是前世的她都不曾動過情,今生難得喜歡上了一個少年,她豈肯輕言放棄?不過,她也知道蘇恒是不可能辜負青兒的,所以她退而求其次,愿意和青兒一同分享這個男人。
當然,冷月舞也心知肚明,青兒雖然和她要好,但內心深處還是有著愛情該有的自私。因此,冷月舞現在開始轉換目標,打算從青兒這里下手。
只要和青兒打好關系,等兩人成為生死摯友,也許她哪天就能接受自己了。到時候,只要青兒跟蘇恒親自開口,她就不信臭家伙兒不會接受她。
畢竟,他也是喜歡我的。
冷月舞打定了主意。
現在,蘇恒突逢厄難,冷月舞內心的焦慮絕不在青兒之下。
“蘇恒哥哥……”青兒趴伏在少年身邊,纖手輕撫著少年蒼白如紙的臉龐,黯然落淚。
此刻的她,是多想少年能像往常那樣,突然爬起來逗她玩,把她緊緊摟在懷中。但現在,這些似乎都成了奢望,她驚慌地感覺到,蘇恒的生命氣息在逐漸微弱,猶如風中燭火,明滅不定,隨時都會熄滅。
兩女驚慌失措,都把希冀的目光投向蕭暮云。
蕭暮云輕嘆道:“蘇恒之所以如此,是丟了魂魄所致。”
“丟了魂魄?”兩女不解,蘇恒這段時間都待在蘇沐苑里,怎么會無緣無故丟了魂魄?難不成是修煉出了岔子?
蕭暮云似是看穿了她們內心的想法,當即解釋道:“蘇恒的魂魄是被人拜走的。”
“拜走的?”兩女大驚。
有人對蘇恒出手了?是誰?是邪王?還是五大長老?又或者是……不死殿的人?
“這是什么邪術?是怎么拜走蘇恒哥哥的魂魄的?為什么蘇恒哥哥沒有任何察覺,就變成現在這樣子了?”
蕭暮云微蹙著娥眉,眉宇間有著深深的憂慮和凝重,“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應該是傳說中失傳已久的一種邪術,釘頭七箭書!”
“釘頭七箭書?”兩女皆是一頭霧水,顯然都沒有聽說過這門邪術。
“釘頭七箭書,是一門道術,也可以說是一種法寶。因為它施術的基礎,是由一后貼巫書的銅鏡和七支邪箭組成。”
“施術者欲取他人性命,須以銅鏡印了受術者形體,再由銅鏡背面的巫書承載其烙印,于冥冥中隔空獲取人體鏡像與真身的聯系。以書上符咒困之,使其形不散,聯系不斷。”
“隨后,施術者當尋一僻靜之所,建一高臺,臺上結一草人,人身寫上受術者名字。草人頭上一盞燈,足下一盞燈。做完這些后,施術者當繞草人而行,腳步罡斗,口誦咒語,畫符結印,以火焚之,一日三次拜禮,連續作法二十一日。”
“在這二十一日內,七箭分七次釘入草人體內。一箭釘草人頭,壞去靈性;二三箭釘左右手,斷了乾坤二脈;四五箭釘左右腳,斷去地之生氣;六箭釘臍,壞去內府;七箭釘心,
取人性命!”
“在此期間,每過幾日,受術者的三魂七魄就會被陸續拜散,人失魂魄,便六神無主,渾渾噩噩,甚至昏迷不醒。待二十一日后,三魂七魄皆散時,釘入草人體內的七箭便如同釘入受術者真身一般,草人真身皆會噴出血來。屆時,受術者將一命嗚呼,回天乏術。”
蕭暮云的話讓兩女后背直冒涼氣,像是有一盆冰水從她們的天靈猛地灌下,身體不由自主地一陣發冷,心頭悚然,直泛寒氣。
無聲無息間,殺人于千里之外,甚至受術者著道而不自知,只能等二十一日期限一過,閉目等死……這是何等恐怖的邪術?!
單是聽蕭暮云說起這“釘頭七箭書”,兩人都是毛骨悚然,而現在蘇恒已經中了邪術,甚至到了昏迷不醒的程度。
兩女心中驚懼,青兒慌道:“嫂嫂,求你趕緊救救蘇恒哥哥吧。”
“是啊,臭家伙兒這都已經不省人事了,也不知是中了多少天邪術了。云姐姐,你趕緊想辦法救他啊,要不然就來不及了。”
蕭暮云卻不動手,她的神情頗為無奈,“釘頭七箭書是上古傳承下來的一種巫蠱之術,玄妙非常,我雖知其如何施為,卻不曉個中道理。譬如那草人是如何與真身建立聯系的?這二十一日內,所拜者又是何等東西,才能隔空拜散人的三魂七魄?這些,都不為人所知也,不知其源,我就是想救他,也無從下手啊。”
“那我們就這么干看著?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兩女有些絕望了。
這次,蕭暮云并未再給她們失望的回答,她想了想,道:“有,有兩種辦法!”
“是什么?”
“第一種辦法,找到施術者,打斷作法儀式。”蕭暮云幽幽道:“釘頭七箭書上一次現世,差點拜死了一位金仙,若非在最后關頭,施術者被人攪了法壇,那名金仙在劫難逃。”
“此術雖奇,但它二十一日的作法時間就是其最大的弊端。二十一日的時間,足以發生很多異變了。”
青兒和冷月舞聞言,心里頓時重升起一絲希望的光芒。但緊接著,青兒眼神一黯,“可是,蘇恒哥哥的敵人那么多,又怎么知道是誰在作法害他?”
“釘頭七箭書在作法前期,要求施術者與受術者不能相隔太遠,大概是因為距離過遠的話,草人和真身無法建立聯系。蘇恒是在這幾天內狀態異常的,由此可見,施術者必是永恒之界內部的人!”
“而且,此術作法的效果因人而異。施術者要拜死受術者,其道行絕不能次于對方太多,比方說一個玄仙,是不可能拜死一個天仙的。當然,反過來,如果施術者的道行遠高于受術者,那么或許用不了二十一天,受術者就會提前隕命。”
青兒眼前一亮,“蘇恒哥哥出現異常已經有六天了,就陷入了昏迷。如此推算,施術者的道行必然要高于蘇恒哥哥一些,但也不會太多。”
“我知道施術者是誰了!”冷月舞突然寒聲道,柳眉含煞,眸光犀利無比,“一定是不死殿殿主幼子!臭家伙兒殺了柳妤,現在他來報復了!”
“不死殿殿主幼子?”蕭暮云點點頭,“前些日子花郎派人查探了他的底細,此人名叫封池暝,聽聞也是個情種。花郎擔心此人為邪王所利用,親自找過不死殿主,不死殿主滿口應下,
聲稱等他兒子閉關出來,他會出言告誡,也不知現在是怎樣一種狀況。”
“閉關?他在閉關沖擊境界?”
蕭暮云點頭,“聽說此人現是……人仙巔峰。”
青兒眼神一寒,“如此看來,多半真是這封池暝在作祟。”
“不用想了,肯定是他!”冷月舞暴脾氣上來,渾身殺氣騰騰,看樣子恨不得將封池暝扒皮抽筋,“走!我們現在就去把那小人揪出來!打斷他的作法儀式!”
青兒一把拉住了她,搖頭道:“月舞姐姐,不可如此。”
冷月舞不解看她,“妹妹,你難道不想救這臭家伙兒嗎?”
青兒面色感傷地看了少年一眼,嘆道:“蘇恒哥哥突逢厄難,我又何嘗不是肝腸寸斷?只是,救人一事,絕不可莽撞而行。”
“不死殿與長生殿并列,這封池暝身為不死殿殿主之子,身份是何等的尊貴,豈是我們想見就能見到的?如果我們就這么去了,恐怕連不死殿的門都進不了,而且還會打草驚蛇,到時可就得不償失了。”
冷月舞也很聰明,只是她脾性有些刁蠻,還是個急性子,蘇恒的厄難和釘頭七箭書的悚人之處讓她心情煩躁,故而一時魯莽了些。聽完青兒一番話,她逐漸冷靜了下來,想了想,轉頭看向蕭暮云,“此事,恐怕還得請邪君大人出面了。”
青兒同樣看來,她一開始也是抱著這個想法。
蕭暮云自然不會推辭,當下應道:“好,我這就將此事告知花郎。”
蕭暮云轉身就要離去,青兒突然叫住了她,“嫂嫂,你方才說想救蘇恒哥哥有兩種辦法,這第二種是什么?封池暝必然不會輕易放棄,我們得多做一手防備,或許也能早日將蘇恒哥哥救回來。”
小丫頭心思細膩,讓蕭暮云暗贊不已。冷月舞不比青兒笨,可比起臨危應變的沉穩和判斷力,小丫頭還是更勝一籌。
見青兒灼熱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蕭暮云玉容一凝,道:“第二個辦法,就得看蘇恒自己的了。”
“看蘇恒哥哥自己?”
“是的。”蕭暮云頷首,“釘頭七箭書詭異玄妙,讓人防不勝防,實是令人聞之色變的妖邪之術。但也正因此,此術有傷天和,不僅施術者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受術者若是命格過硬、氣運太盛,也有可能逆天奪回散去的魂魄,一旦如此,施術者反而要受到反噬,非死即傷!”
“這也是此術分明如此兇悍、卻極少現于人前的原因,因為代價太大了,可謂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若非恨人入骨卻又無能殺之,又或是其他極其特殊的情況,才會借用此術,否則,一般人根本不會以此術殺敵。”
“這么說……臭家伙兒也有可能會有驚無險地渡過這次厄難,甚至是借此反殺封池暝?”
“是的。”蕭暮云補充道:“不過這種可能性太小,釘頭七箭書犀利無比,不是誰都能承受的。”
青兒沒有說話,只是在床邊坐了下來,目光落在少年身上。
蘇恒哥哥,青兒相信你一定可以渡過難關的。你前幾天剛說過,只要青兒在,誰都拿不走你的命。
你從不失信于青兒,這次也是這樣,對嗎?
我的蘇恒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