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恒哥哥!”
“臭家伙兒!”
蘇恒剛睜開眼,耳邊就傳來兩聲驚呼。一股混亂龐雜的意識涌進腦海,令其頭腦陣陣刺痛,直到元神重新綻放無量光,照遍泥丸宮的每個角落,才消除了這種負面感覺。
靈魂回歸元神,三魂七魄重新聚齊,大劫已過!
他以一己之力,破除了令人聞風喪膽的釘頭七箭書!
思緒重整,他很快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哪里。熟悉的環境,還有周邊熟悉的人。
睜目后,第一眼見到的是早已哭成淚人兒的綠裙少女。蘇恒心中一慌,急忙支起身子,將少女攬入懷中,為她輕輕拭去嬌顏上的晶瑩,關切道:“小丫頭,你怎么哭了?”
看到蘇恒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青兒心中酸澀,加之連日來的擔憂過度,此刻一下子放下心來,她頓時像是失去了渾身的力氣,一頭扎進少年懷中,低低嗚咽道:“蘇恒哥哥……”
她并沒有像表面上的那么堅強,只是在摯愛倒下的時候,她不得不掩蓋住自己的柔弱。
蘇恒輕輕拍打著少女的后背,像哄小孩一樣哄她。同時,他也注意到屋里另外兩個人。
“月舞,水姐姐,你們都在這兒啊?”
“臭家伙兒,你還知道回來!”冷月舞的笑容有些苦澀,口中罵道:“我還以為你無情無義,自己一個人走了,卻把我們這些人永遠地拋下了。”
她沒有像青兒那樣哭了出來,但眼角也是帶著水霧。這個倔強的女孩,從不輕易在蘇恒面前表現出自己的柔弱和慌亂情緒,這次也是如此,惹人生憐。
蘇恒一愣,旋即反應了過來,歉然道:“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隨后,他低頭看向懷中的嬌人兒,寬慰道:“不哭,青兒不哭,你看蘇恒哥哥不是沒事了嗎?蘇恒哥哥說過,只要你在,誰都拿不走蘇恒哥哥的命,你難道忘了嗎?別哭了哦,再哭就變小花貓了,蘇恒哥哥會很心疼的。”
青兒破涕為笑,微微直起身,一把擦掉臉上的淚花,秋水般的眸子深情凝視著少年,輕聲道:“好,蘇恒哥哥讓青兒不哭,青兒就不哭了。”
少年微笑。
青兒把頭靠在他肩膀上,兩條手臂卻是緊緊抱住他的一只胳膊,生怕他跑掉了一樣。
一旁,冷月舞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當下不著痕跡地微偏過頭。
平日里,三人待在一起的時候,青兒顧慮冷月舞的感受,不會在她面前和蘇恒有太親昵的舉動。但這一次,蘇恒遭逢大難,深深牽動著少女的神經,大悲大喜之下,她患得患失,也顧不了那么多了。
所幸,在這氣氛逐漸微妙的時候,旁邊還有個玄水尊使。玄水尊使適時開口道:“小主人此番大難不死,他日必有后福,如此看來,主人那邊應該是成功了。”
“嗯?”蘇恒疑道:“峰靈去哪兒了?”
“主人去找不死殿主了。”
“不死殿主?”蘇恒劍眉微蹙,“難道和我有關?”
“蘇恒哥哥,你是中了封池瞑的釘頭七箭書了……”青兒稍稍舒緩了情緒
后,便將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跟蘇恒說了一遍。
得知釘頭七箭書的惡毒之處后,饒是蘇恒已經安然渡過此劫,他仍是心有余悸,感到一陣后怕。
怪不得,怪不得他的靈魂體會被拉入死寂空間中,原來是這樣一種邪惡的巫蠱之術!若非有三身不滅術在,他這次真的是危險了。
當然,他能安然歸來,還有《超脫心經》的一份功勞。若非此心經的存在,即便他能保靈魂不沉淪,也回歸不到元神里。
在知道死寂空間與傳說中的“輪回”有關時,蘇恒突然想起了當初在風云神峰上以《超脫心經》克制六道輪回一事。超脫,超脫,此經要超脫的,不只是乾坤大道、仙境紅塵,還有輪回!
讓自己的靈魂超脫在輪回之外,便是破局的唯一方法!
當聽到峰靈和蕭暮云因為他去找不死殿主時,少年起身下床,急急就要出去。
“喂,臭家伙兒,你去哪兒?”
“去阻止峰靈!”蘇恒轉身對玄水尊使道:“水姐姐,快帶我去峰靈那里,阻止他!快,再晚就來不及了!”
三人同時一愣,玄水尊使突然想到了什么,美眸大睜,“小主人能醒來,難道不是主人打斷了作法儀式,而是……”
蘇恒點頭,“沒時間解釋了,快走吧,希望我們還來得及。”
玄水尊使連忙點頭,一道黑芒閃過,四人便從屋里消失了。
此刻,蘇恒心中萬分急切。他很清楚,長生殿如今的局勢并不是平衡的,己方勢弱,和邪王抗衡已是不易,這種時候,千萬不能輕易和不死殿動刀戈,否則雙方聯手,他們今后將寸步難行!
因此,蘇恒才火急火燎地往那邊趕去。只要峰靈看到自己無恙,那一切都還來得及。
數十萬里外,不死殿前,無數高手紛紛騰空而起,拉開一道包圍圈,將前方的一男一女圍在中央。
其中,男子長相秀美,氣質邪魅,身著一襲尊貴的紫金長袍,頭頂有云霧繚繞,隱隱呈現出一朵奇花之態,花葉開合飄動間,釋放著一股尊貴強大的無上道韻。
然而,這還不是最驚人的,真正震懾人心的,是他手中托著的一張畫卷。沒有強橫的神力波動,甚至還不曾展開,它就那么靜靜伏在男子手心,仿佛就有一股懾服天下的氣機,讓所有人都忌憚不已。
這一點,從周圍眾人如臨大敵的神情就可以看出來。
哪怕他們在人數上占據了極大的優勢,但在那張神秘畫卷的震懾下,也無人敢掉以輕心。
在男子身旁,一名端莊華貴的女子與其并肩而立,白衫如瀑,肌膚如雪,眉目如畫,身姿如柳,姣好的面容上,眉心一點朱砂,讓其在無形中更多了一絲嫵媚和風情。
白衫女子站在那里,仿佛與天地融為一體,不分彼此。我身即是天地,天地即是我身,我可號令天地,天地供我馭使。她立身在一種登峰造極的天人合一境界中,瞬間就擺脫了不死殿眾高手的氣機鎖定。
在別人眼里,她就像一陣風,一朵云,卷舒不定,捉摸不清。
這兩人,自然就是前來
發難的峰靈與蕭暮云。
而在兩人對面,還有一個貌若不惑之年的黑袍男子。其頭戴黑色朝天冠,身著四翼不死天凰袍,腰系玉帶,腳履云靴,面容冷峻,刀削斧鑿,天庭飽滿,鼻直口方,冷眸斜視間,威棱四射,帶著一股久居上位者獨有的大威嚴。
正是不死殿主!
此刻,不死殿主正率領眾多不死殿高手與峰靈緊張地對峙著,氣氛極其微妙,大戰隨時都會爆發。
一邊是執掌神器的兩大絕仙,一邊是近乎半個不死殿的恐怖力量……雙方一旦交鋒,必是驚天動地的慘烈大戰!
這一點,峰靈和不死殿主都是心知肚明。因此,即使矛盾幾乎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不到萬不得已,兩人還是在努力克制著自己。
“花邪君,我早已說過,真體遭劫,與犬子毫無關系,你如何才肯相信?”
“若與令郎無關,當讓其現身一見。”峰靈冷冷一笑,“釘頭七箭書,作法儀式一開始便不能停下來,否則就將前功盡棄,這一點眾人皆知。只要令郎肯出來,屆時一切自明,如此簡單的道理,你卻百般推脫,不是做賊心虛是什么?”
不死殿主淡淡道:“犬子閉關,正到了突破境界的緊要關頭,豈能打擾?閣下莫非只知作法儀式中止會前功盡棄,而不知沖擊境界亦是如此么?”
顯然,他是打定了主意,打死都不承認。如此一來,雙方動起干戈,他就是占了理的,屆時哪怕是界主問下來,他也無所畏懼。
“釘頭七箭書已下多日,真體命在旦夕。”峰靈有些急了,也不和不死殿主啰嗦,直接下達最后通牒,“不死殿主,本座問你最后一次,封池瞑,你交,還是不交?”
不死殿主臉色沉了下來,一聲冷笑,就要開口拒絕。
想他一殿之主,身份尊貴,地位崇高,更兼功參造化,怎么可能受人威脅?哪怕這個人是執掌神器的花邪君也不行!不死殿主,自有不死殿主的威儀。
然而,還不等話說出口,不死殿主臉色驟然大變,唰地一白,神情中更是多了幾分慌亂之色,像是發生了什么極其可怕的東西。
隨后,他竟直接拋下花邪君和蕭暮云不管,轉身遁入不死殿正殿中,消失不見。
峰靈和蕭暮云對視了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一抹疑惑。
堂堂不死殿主,絕非是個不戰而逃的孬種,何況此地還是他的主場。按理來說,他們逼上門來,對方絕無避戰之理,可眼下,大戰在即,不死殿主怎么就退走了?
不只是他,不死殿的眾多高手同樣面面相覷。不過,雖然心有所惑,卻也無人追上去問個究竟,每個人都在緊緊盯著峰靈,提防他突然發難。
峰靈也不理會他們,道行運轉,暗暗推算起來。片刻后,他眼前一亮,嘴里吐出八個字,“天地變位,吉兇相易!”
在眾人繼續對峙時,遁入正殿內的不死殿主早已撕裂虛空而走,須臾工夫后,他便降臨封池瞑作法之地。
看到地上奄奄一息、昏迷不醒的封池瞑,不死殿主瞳孔猛地一縮,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