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峰靈，沉聲道:“青兒和月舞是否也進入了十萬大荒？”
峰靈點頭，“是的。”
“峰靈你……哎！”蘇恒瞬間變了臉色，兩條眉毛擰作一團，坐臥難寧，“我還沒回去，你怎么能讓她們兩個先進入十萬大荒？萬一出事了怎么辦？”
一想到十萬大荒試煉的殘酷，以及邪魔兩道那一群兇神惡煞，青兒和冷月舞可能遭遇的危險，蘇恒便是心驚肉跳，如坐針氈。而后面一句話，已是帶了埋怨之意。
“不行，我必須馬上就去十萬大荒！”蘇恒霍然站起，晚一點去，兩女就多一分危險，他這心也始終七上八下的，難以鎮靜。
“峰靈，你送我去。”
瞧見蘇恒緊張兮兮的樣子，峰靈忍不住笑道:“我說小子，你就這么不相信那兩個丫頭嗎？”
“什么意思？”
“如果我現在跟你說，她們現在的境界比你都要高，你信不信？”
蘇恒愕然。
“進入古戰場的基本條件就是要達到人仙境，我離開時，青兒和月舞都不過是玄仙，兩年工夫，她們要踏入三仙之境不是問題，可要說超過我……”他皺了皺眉。
峰靈提醒道:“小子，你別忘了，她們可是沒有三六九重人難的。”
“嗯？”蘇恒搖搖頭，“我沒忘，可即便如此，她們也……”
話音戛然而止，他眼前一亮，“難道……難道你把她們送入江山圖中，扭曲時間，讓她們修煉？”
峰靈搖頭，“沒有，她們不能通過這種方法作弊。”
“為什么？”
“冷月舞是因為她自己，青兒卻是因為你。”
“因為我？”蘇恒略一思索，隱隱明白了什么，“和運劫術有關？”
“不錯。”峰靈頷首，“運劫術，本身就是欺天而行，你當初所為，已經改變了青兒未來的軌跡，今后可能會引來冥冥中某種力量的懲罰。倘若我以江山圖改變時間，讓她們修煉，再行欺天之舉，后果恐怕不堪設想。”
峰靈鄭重道:“小子，你要記住，任何捷徑都是要有一定代價的。欺天之舉，很可能會在未來遭到大報復，這種事最多只能做一次，若有第二次……”
峰靈不說話了，但蘇恒卻能明白他的意思。
“月舞呢？她不能在江山圖中修煉，是因為前世？”
“這丫頭可了不得啊……”峰靈突然感嘆了一聲，接著又說出一句石破天驚的話，“小子，我懷疑她已經轉世多次了，她并非妖神轉生第二世這么簡單。”
蘇恒一驚，“為什么這么說？”
“青兒這丫頭，雖然先天資質不是最頂尖的，但她天資聰慧，還受過后土仙泉等神物淬體，在九霄閣時也得了不少好處，又有你的幫助，她本身的條件其實已經并不比你弱多少。況且，你將她的人難轉嫁到自己身上，她在三仙之境的前路一片坦途，進境一日千里。機緣巧合下，她在修煉《冰魄
三十三天》時又頓悟一點太陰真義，修為更上一層樓，已然超過了你。”峰靈侃侃而談。
得知青兒有如此成就后，蘇恒也是分外欣喜。就在這時，峰靈話鋒一轉，又回到冷月舞身上來，“青兒有諸般優厚條件，走到這一步我不意外。但那冷月舞，一聲不響的，也沒有太多驚奇之處，晉升速度竟不在青兒之下，甚至猶有勝之。”
頓了頓，“最關鍵的，她竟擁有至強的佛術！”
蘇恒心頭咯噔一跳。
“她的前世是妖神，佛門中由妖入佛的強大存在就那么幾尊，都與她不符。所以我猜想，或許在前幾世中的某一世，她曾與佛門有不淺的淵源。”
見蘇恒默不作聲，峰靈眸光微閃，“你早就知道她身負佛術了吧？”
蘇恒頷首，“在天凰神界時，我曾見過她施展佛門的度化之術，還掌有輪回的力量。”
“輪回？六道輪回？”
“不是六道輪回，是最原始、不加因果的輪回之力。”
峰靈微愣，而后不說話了，若有所思。
“我曾問她為何會佛門的術法，但她不愿告訴我實情，我也不好逼迫。”蘇恒沉吟，“不過，她不僅對自己身負佛術之事諱莫如深，且不到生死存亡的最后關頭，絕不會在人前顯露出來，哪怕當初被柳妤等人圍攻，她也并未展現佛術。由此看來，她對此很是忌諱，似乎……似乎是在忌憚佛教，怕佛門中人知道。”
“你說的不錯，我最早知道她身負佛術一事，還是在她進入十萬大荒后。而在此之前，竟未有半點察覺……”峰靈笑了笑，“這小姑娘，倒是挺會藏拙。”
峰靈雖是在調侃，蘇恒卻聽出了其中的弦外之音，“進入十萬大荒后？”
“她們兩個參與十萬大荒的試煉，也遇到過不少危險，但聯手之下，總算都是化險為夷。青兒領悟太陰真義，汐月玉體破繭成蝶，假以時日，必能與神族的太陰之子相提并論。而冷月舞，在第一次被逼出佛術后，便不再藏著掖著，各種佛術妖法層出不窮，亦人亦妖亦佛，同階之中，未逢一敗。”
峰靈話中有著毫不掩飾的贊嘆，“她們兩個，如今已在十萬大荒中聲名鵲起，僅在少數幾人之下。”
“這樣啊……”聽此，蘇恒終于安心了稍許，“她們現在是什么境界？”
“半步天仙！”
頓了頓，峰靈又補充道:“她們沒有人難阻隔，假以時日，多半就能真正成就天仙。”
蘇恒深深吸了一口氣，以此來撫平心中的波瀾。
兩年時間，從玄仙到半步天仙，足足跨過了兩個大境界。這等晉升速度，比他快了一倍不止，這已經不是“恐怖”兩個字能形容的了。
當然，兩女有如今的成就，乃是多重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
第一，是她們本身的資質；第二，沒有十八重人難的阻隔；第三，是變化的天地環境；第四，是峰靈的全力栽培；第五，是十萬大荒中的殘酷廝殺，在血與火中的完美蛻變。
幾種因素，缺一不可。
“小子，天地環境變化后，天下修士皆受益，許多人的成就都能拔高一大截。因此，半年后的古戰場流派爭霸，恐怕要比原先預想的激烈好幾倍，可你現在……”
“才地仙高階么？”蘇恒淡淡一笑，絲毫不以為意。
“雖然你有身外化身，但其他人肯定也有增幅戰力的法門，你未必能討得便宜。”峰靈提醒。
“我知道。”蘇恒仍是不慌不忙，“不僅如此，進入地仙境后，我發現化身的力量受到了某種限制，已經不能比本體高上一個大境界了。現在的化身，只有天仙中階的實力，并且，即便我的本體突破至地仙巔峰，化身也未必會有天仙高階的力量。”
“嗯？”峰靈訝異，這可不是個好消息，化身力量受制，只會讓蘇恒處于更大的劣勢。
“化身受限，其實早在我的意料之中。想那第六代真體，雖強，卻也只是個金仙，死后化作星磁峰，再被煉成身外化身，能剩下幾成力量？怎么可能讓化身無限制地凌駕在本體之上的一個大境界？難道我本體踏入至仙境，化身就有金仙的實力了？這無異于癡人說夢。”
蘇恒老神在在，信口而談，“天仙與至仙之間，是一個巨大的分水嶺，稱之為‘云泥之別’也不為過。如果我沒推算錯的話，在成就至仙前，戰神化身的實力將會逐漸向本體靠近，直至處于同一境界。”
“若是如此，你就失去了一個莫大的倚仗，但看你的樣子，似乎一點都不在乎？”峰靈無言。
“不能改變的既定事實，泰然接受就是了，何必為之苦想，徒惹煩惱？”蘇恒反問。
“理是這個理，可你到時候要如何應付諸多敵手呢？”
“你知道青兒和月舞在十萬大荒中的表現，想必是能看到里面發生了什么吧？”
峰靈點頭，“不錯，整個十萬大荒，都在我們的監視中。不過，協議規定，我們只能看，不能插手，哪怕是親生兒子要被人斬于其中，也不能出手相救，否則，就會遭到諸教高手群起而攻。”
“不愧是邪道魔道，夠狠。”蘇恒微微一笑，“等我進入十萬大荒后，你自然就知道我底氣何在了。再者，離古戰場開啟還有半年時間，說不定我能在這半年內成就天仙，也說不定呢哈哈。”
峰靈斜眼看他，“兩年時間，你就學會了賣關子嗎？”
蘇恒笑笑，對峰靈道:“對了，得請你幫個忙。”
“什么？”
蘇恒不答，直接將儲物袋打開，法力掃蕩，將里頭以空間法則縮小的金絲楠木移了出來。
“這是……金絲楠木？”峰靈微訝，上前認真觀察了片刻，眼眸微瞇了瞇，沉聲道:“這株金絲楠木，生前最少都是金仙境。”
“可惜，歲月不饒人，在時間的侵襲下，便是不滅金仙之軀，也不免枯朽……咦？不對！”峰靈眼前驀地一亮，“敗絮其外，金玉其內啊，樹心竟還有神性殘留，一半是它自身的妖力，一半是……幽冥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