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恒和青兒走掉了,蘇恒在見夏天前讓青兒刻畫的傳送法陣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其實憑三位城主的實力,完全能夠打斷傳送,將他們震出法陣,只是事發突然,眾人沒有料到這一手,這才讓他們逃出生天。
百花城主死于非命,蘇恒和青兒都知道會引起多大的波瀾,這可不比搶走了那虛無縹緲的仙墟至寶,而是在打花城一脈的臉!可以說,今后花城,乃至整個青州都沒有他們的容身之地。
不過,蘇恒并不后悔,天下之大,大不了一走了之。
只是,在離去之前,他們還有一件事情要做。
落羽崖。
這是一座荒蕪的石崖,離地數百丈,陡峭的崖壁如同孤峰拔地而起,孤單而立,與周邊荒涼的景象交相映襯。
崖壁上有一道道細小但極為深刻的裂痕,像是直接劃刻在山體深處,那是劍鋒劃過。立身崖上,都能感受到一股冷嗖嗖的寒意,仿佛有劍刃緊貼在肌膚表面。
傳聞,這里是羽翎宗宗主沐長風的閉關悟道之地!
沿著山體下去,漸漸有了一些綠色,那里已是遠離劍氣縱橫之所。雜花野草叢生,紛亂不堪,壓起厚厚的一層又一層。撥開那些花花草草,可以看到下方竟然隱藏了一條干涸的瀑布。
看著那絲絲縷縷的水跡,可以想象出,以前有一條飛瀑流泉自山巔懸掛,晶瑩燦爛,恍若銀河垂落九天,滋潤著下方的生靈。
可惜,羽翎宗遭逢大難,大戰激烈,直打得山崩地裂水倒流,原本宛如仙境的世外桃源破碎了,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荒涼與蕭索。
石崖下,是一眼望不到頭的廢墟。一座座破敗的殿宇半坍塌半挺立著,好似英雄的風骨,寧折不彎。
很難想象,如此輝煌龐大的羽翎宗,會在一夜之間灰飛煙滅。
世事離奇,或許每個人都是命運的棋子,誰也無法把握到命運的軌跡。
蘇恒和青兒并肩立在落羽崖上,看著眼前的蕭索景象,小丫頭心有悲意,卻沒有眼淚流下來了。
“好好看看這羽翎宗故地吧,十年前你曾生活在這片土地上,如今物不是人亦非。以后,我們就該離開這里了,待他日學有所成歸來,再向雁蕩宗龔烈討債。”蘇恒目光掃過下方的破敗建筑,輕聲說道。
少女螓首輕點,“蘇恒哥哥,我們下去看看吧。”
“好!”
走在廢墟間,看著那一座座雖然破爛、卻依然高大的亭臺樓閣,蘇恒心有感觸。
即便再強再大的勢力,都有可能一朝崩塌,唯有自身無敵,方是永恒!
腳下踩著破碎的磚瓦,清脆的響聲空空蕩蕩,極為清晰。這時,青兒突然停了下來。
“怎么了?”蘇恒見小丫頭神情不定,連忙問道。
青兒心有疑慮,以不確定的語氣道:“我……我感覺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吸引著我。”
蘇恒聞言思忖,這里是青兒的家,如今時隔十年重臨此地,說不定會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機緣呢。
會是她父母留給她的什么東西嗎?
“青兒,閉上眼睛,什么也不要想,順著心里的那種感覺走。”他指點道。
青兒“嗯”了一聲,照著蘇恒的囑咐,向殿宇深處走去,穿過一片片建筑,最后來到一處偏僻的庭院,在庭院中央的一座涼亭停了下來。
涼亭保存得很好,甚至整個庭院也沒有受到太大的破壞,這和其他地方相比頗為不同。在涼亭周邊,一個小小的水潭環繞著,一株柳樹斜著腰,碧玉絲絳垂落,懸在湖面上方。綠水幽幽,倒映著那道窈窕的樹影。
“我的感覺就到這兒了。”青兒睜眼道。
蘇恒蹙眉,思忖半晌,旋即閉目,神識涌出,將整座涼亭籠罩得密不透風,一寸寸地探尋感應著,而后又攀上柳樹枝上,他不想放過任何線索。
半刻鐘后,他睜開雙眼,并沒有發現什么,又將神識探入水潭里。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一無所獲。
“算了吧,也許是我出現了幻覺呢。”青兒見蘇恒愁眉不展,連忙寬慰。
蘇恒卻是搖了搖頭,忽然心中一動,道:“青兒,把你的神識釋放出來。”
“啊?”小丫頭一愣,“連你都發現不了什么,我怎么……”
“無妨,試試。”蘇恒堅持。
“好吧。”
一股柔和的神識散發出來,有半步散仙的境界,蘇恒神識一動,與那股神識攪和在一起,將之包裹著再次沖入潭中。
神識旖旎,少女感同身受,不由羞紅了臉。
“嗯?”片刻后,蘇恒終于發現了一絲異樣,在兩股交纏的神識蔓延到潭底一處時,原本平靜的潭水驟然渾濁起來,泥水翻滾,一團青光從地下緩緩升起。
蘇恒心念一動,神識席卷而去,將青光裹住,而后帶出水面。
一團青光懸浮眼前,散發迷蒙的光輝,青兒心中突然涌出一絲親切感,不自覺地伸手。
長袖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玉手芊芊,青光逐漸內斂,隨后,一枚綠色的玉墜掉落下來。
青兒驚訝,拿到近前,還待仔細觀看,一束青光陡然從玉墜里射出,沒入青兒眉心。
青兒不動了。
蘇恒臉色一變,方欲阻止,卻又停住了手,只是在一旁默默守護著她。
少女眉心青光瑩瑩,散發柔和的光芒,光暈逐漸包裹了她的全身。光華流轉,蘇恒驚異地發現,在青光洗禮下,小丫頭似乎更添了一分靈性!
良久,在蘇恒緊張的等待中,青兒眼皮微顫,終于慢慢睜開了眼睛。
青光散去,玉墜恢復了平靜,蘇恒敏銳察覺到小丫頭的情緒有了變化。
“怎么樣?”
青兒偏頭看著蘇恒,眼神復雜,輕聲道:“蘇恒哥哥,我看到我娘了,這玉墜是我娘留給我的。”
“你娘?”蘇恒原以為這是沐長風遺留之物,不想卻是她母親的,“那你娘給你留下了什么?”
“一段信息。”
“什么信息?”
“我娘是九霄閣的天女。”青兒一字一頓,字字分量千金,蘇恒頓時愣住。
九霄閣天女!
當初玄真真人收蘇恒為徒時,曾將他視為宗子的潛力股。隨后,蘇恒從峰靈那里多聽多聞,對天女的概念也有一定的認知,那是與宗子并立的存在,是仙道大教中最杰出的弟子!
男修號宗子,女修號天女!
仙道的宗子和天女,每一個都是真正的絕代天驕,很多時候,他們的一言一行更是代表了一宗一派弟子輩的門面。甚至,就連歷代的仙宗掌教,都是從中挑選出來的。
由此可見,青兒娘親的來歷有多么不凡。
蘇恒聽罷,久久無言,著實吃驚無比。同時他也在想,九霄閣的天女怎么會下嫁給沐長風?雖然沐長風天資橫溢,更是一手壯大了羽翎宗,但羽翎宗在九霄閣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沐長風與天女相比同樣不夠瞧。
兩個身份資質都是天差地別的男女,最終卻走到了一起,這到底是怎樣的一份緣?
更讓他疑惑的是,在羽翎宗遭逢大難時,身為仙宗天女的青兒娘親不僅無能為力,更是身隕于此,這又是怎么回事?
蘇恒心里一下子充滿了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