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恒心里很不滿,說話自然不會客氣。
裝!太能裝了!這幾位王級高手的架子擺得真不是一般的大,絕對屬于一天不吹牛裝就會死的那種人,到哪兒都是一副絕代高手的姿態。
“小子,你是在跟我們說話么?”第七層的聲音傳來,上面的人似是有些不敢相信,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廢話,都給我滾下來!”
一聲大喝,先前傳出聲音的三個雅間里各有一面天碑突現,轟然向下方砸去。“砰”的一聲,雅間里的東西被毀滅一空,三道人影也被了出來。
三人齊齊怒哼,形直墜,落在第六層上,雙眸閃著寒芒,視白衣少年。
青云樓第六層頓時炸開了鍋,所有人紛紛退避,忌憚地看著那群王級高手。第六層以下的修士紛紛聚攏到樓層中央,神念不能探上去,只能憑目力觀望。
竟然有人一次挑釁四名王級高手,這回有好戲看了。
不僅如此,第七層的另外幾個雅間也有門被推開,一道道氣息深沉強大的影憑欄而立,默默關注著第六層的動靜。
不過,這些人并未如那三人出言挑釁。無緣無故為自己樹立強敵,那與傻子何異?而那三人與他們不同,或是黑衣修士的盟友,或是看中了血嬰,皆有出手的緣由。
只是這一次,點子似乎有點硬啊。
“年紀不大,膽子倒是不小。”一名氣息冷的修士直勾勾地盯著蘇恒,聽他的聲音,顯然就是那被稱為卓奕的人了。
蘇恒只瞥了一眼,便斷定對方多半是鬼道中人。
不同流派的派義不同,修士的氣質也會受之影響。譬如,尸、鬼兩道修士氣質普遍冷,邪道修士詭譎難測,魔道修士我行我素、行事無所顧忌,仙道修士表面上正大光明……
而那位被卓奕稱為莫無法的黑衣修士,聽其所言則是尸道中人了。不過,莫無法以人示人,他就看不出對方是尸道中的哪一類了。
其余兩人,一人頭陀打扮,面色悲苦,氣質普通,卻又普通得太不普通了,想必就是與卓奕斗嘴的苦頭陀了。最后一個,如他自己所說,依然是一副看好戲的姿態,笑容玩味兒。
目光掃過眼前四人,蘇恒看最后一個最不順眼。無形裝最為致命,到了這時候,竟然還擺出這副姿態,哼,待會兒我可得好好“照顧”你一番。
“本事不大,口氣倒是不小。”蘇恒學著對方的口氣和說話方式,爭鋒相對,看得一旁的少女暗暗咋舌,這家伙的“口才”又好了。
四人交換了下眼神,卓奕一聲冷哼,單手探來,猛地抓向血嬰。
說得再多,都不如親自出手探探底細來得干脆。
蘇恒并不急著將血嬰收走,卓奕一手探來,他則一拳轟出。狂猛的勁風呼嘯,雙方速度都快速無比,如靈蛇出洞,迅猛敏捷,就這么毫無花哨地碰撞在一起。
卓奕臉色一白,旋即又轉為潮紅,接著又變回慘白,陣白陣紅……
一股強大的氣浪掀起,他的形被震退,重重撞在護欄上,子微弓,對擊的那條手臂不住痙攣。
這還沒完,在他后退的同時,蘇恒如影隨形地緊跟上來,手腕一翻,如蛇盤繞了上去,貼在他冰冷的手臂上。蘇恒五指屈起,根根蒼勁如天柱,狠狠刺入皮,手臂往后一帶、一撕。
血光迸現!
莫無法和苦頭陀齊齊怒喝,那名一直帶著玩味兒表的修士終于肅起神色,目光凝重。
三人一同出手,擊向孤直入、強勢得一塌糊涂的少年,但他邊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運轉,恍惚間,仿佛有黑白二氣一閃即逝,三人都被震退了兩步。
白衣飄動,少年趁機脫離三人的包圍圈,回到原地。
四周一片嘩然。
這一連串的交手迅猛無比,如白駒過隙。先是少年與卓奕實打實地正面硬碰了一記,交鋒,后者一個照面就落入下風,被震退了好遠。前者無所畏懼,只隨其闖入眾人包圍圈,愣是一鼓作氣折傷了卓奕一條手臂,甚至險些將整條都扯了下來。
如此狂妄行徑,簡直視莫無法三人如無物,幾乎是一巴掌扇在他們臉上,打得啪啪響。
三人聯袂出手,卻被對方一招化解,毫發無傷地退了回去。白衣飄搖,說不出的輕松寫意,道不盡的瀟灑風流。
然而,眾人卻是看得脊背發寒。
“他不會是至尊榜上的人物吧?”
“有可能,要不然面對這么多王級高手,怎么那么有底氣的樣子。”
“什么叫有底氣的樣子?我看分明就是!不說別的,就剛剛這一手,也遠在這幾個王級高手之上了!”
“不錯,必然是至尊榜上的高手現了。”
“嘿,這回可真是有一出大好戲看了,至尊榜上的高手是強,但王級高手也不是省油的燈,何況是四人聯手。”
“我們就好好看看吧。”
蘇恒這一手一下子震住了許多人,眾人議論紛紛,但無一例外都是滿臉興奮,期待著一場驚天動地的大對決。
站在第七層的那些修士心里同樣不平靜,目光愈發炙。
卓奕顫抖著一條血模糊的手臂,嘴里“咝咝”吸著冷氣,眼神狠又有些驚懼地盯著前方的少年。先前那一個碰撞,他能感受到對方體內浩如汪洋的力量,無邊無際,真可用“深不可測”來形容。
而之后,此子的手段更顯凌厲,他手臂的血被撕下了一半,骨頭都有斷裂的跡象,就差被整個扯下了。
“吼!”
黑衣修士莫無法感覺到危險,喉嚨里發出一聲低吼,黑衣裂開,渾肌迅速隆起,皮膚變得粗糙堅硬,宛如鋼鐵澆鑄而成。
最后,他的體重重一震,一具猶如機甲的魔軀出現了。
“天尸?”蘇恒微訝。
血嬰原來的尸軀是飛天僵尸,也屬天尸一脈,莫無法見到血嬰,必然識得它的根腳,有所圖謀,這才橫插一手。至于莫無法先前似只是想維護同道中人的話,蘇恒就當他是在放,說出來誰信吶?
莫無法變成天尸之后,自信能抵住蘇恒的之力,踏著重步上前來。
苦頭陀行了一個僧禮,手中掣出一把戒刀,古樸無華,似只是一件凡兵,卻讓人不敢小覷。
頭陀,是佛教傳播衍化出的一個旁系,說白了就是一種苦行僧。雖然有些留著頭發,但他們要守的條律卻比僧人還要多,生活更加清苦,故而也被叫做苦頭陀。
不過,蘇恒卻是想著,既是苦頭陀,還來酒樓享樂,多半不是苦頭陀,假頭陀才是。
想到這兒,他不由一聲輕笑。
但他笑得顯然有些不合時宜,在這個時候笑,無疑是看不起苦頭陀,甚至是看不起眼前所有人。
雖然事實的確如此。
果然,苦頭陀的臉色愈發悲苦,同時也更加危險了。
最后一人神肅穆,瞇眼看著蘇恒,淡淡道:“左宗清討教。”
冷月舞走來,與蘇恒并肩而立,嘻嘻笑道:“瞧這陣勢,你們是要一起上咯?這可不符合先前某些人那自信無敵天下的口氣呦。”
美人調侃,頓時讓幾人臉面無光,再想到剛剛擺的架子,更覺兩頰發燙。
看鬧不嫌事大,圍觀眾人見狀,紛紛起哄。
四人本是同盟者,相互對視了一眼,莫無法最先站了出來,“好,我先來,領教閣下高招!”
不管怎么說,此事都因他而起,肯定得站出來表示表示,而不是呆在后頭讓別人先上。
第一個上的,自然比較吃虧。
王級高手不是傻子,蘇恒先前那一手已經展露出超強的戰力,讓他們將其視作至尊榜上的人物來對待,不愿輕易出手。這也是卓奕分明吃了個虧,卻肯暫咽一口氣的原因。
“修習天尸之道,想要和我較量?”蘇恒颯然一笑,沒有半點壓力。
“不錯,天尸一脈,自問不弱于人,你也不見得能勝出。”聽出對方詢問語氣中的不屑,莫無法心中微怒,自知不能示弱,一對冷的目光也視了回去。
蘇恒指了指旁邊被錮住的血嬰,“你知道它的是怎么沒的嗎?”
莫無法臉色一變。
“它先前的實力,可不比你弱。”蘇恒右手食中二指并攏,朝前一劃。
被無形場域錮住的灰色短刀瞬間飛出,直劈莫無法面門。
“你的刀,現在還給你。”
莫無法臉色沉,對方用他的手段反過來對付他,讓他感覺到深深的侮辱。
粗糙的大手往前探出,寬大如簸箕,就像一堵鐵墻抓向灰色短刀,將之化掉。突然,短刀刀刃星光一閃,倏地斜斬而過。
一滴烏血滴落在地板上,第六層一片死寂,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