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恒?!”
眾刑殿弟子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失聲驚呼,面色慘變。
暗中之人,竟是這場風波的正主,這個消失一載有余的少年又回來了!
想到方才所言,眾刑殿弟子臉色晦暗,心道完了。眼前這人在天凰神界技壓群雄,橫殺十方,兇威震天下,令諸勢力都忌憚不已,從而組成聯盟,欲將其扼殺。由此可見,這個入宗不過兩年的關門弟子是何等的兇殘。
在這樣的超級狠人面前,他們就像是群小雞崽,任人揉捏。
四周都被大陣封鎖,逃無可逃,眼看白衣少年一步步逼近,眾刑殿弟子體若篩糠。
“蘇……蘇恒師兄,你……你怎么回來了?”
少年呵呵一笑,“四海盟圍聚天域,不就是為了我么?我要是不回來,這場戲還能唱下去嗎?”
眾弟子一激靈,硬著頭皮道:“蘇恒師兄,剛剛……剛剛那是誤會,誤會啊!”
“剛剛?誤會?剛剛什么是誤會?”蘇恒反問。
“這……這……”
“哼,少跟我來這套,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你們親口所說,還想繼續忽悠我嗎?!”蘇恒劍眉一豎,音調一抬,霎時間威嚴冷酷,如天神臨塵,令眾弟子心驚膽戰。
“堂堂凌天宗刑殿弟子,手握刑法大權,受凌天弟子敬畏,平日里趾高氣昂,不可一世,何曾像今天如此狼狽?!怎么?你們的傲氣都去哪兒了?說!”
眾刑殿弟子漲紅了臉,心中無比憋屈。
其實,他們與四海盟修士相處以來,對方對他們也是客客氣氣的,完全是平等姿態。只不過方才蘇恒身份尚未暴露,態度囂橫,眾人以為他是四海盟的人,雖然嘴上不說,心里卻也是萬分不爽,無奈形勢比人強,自己的命都握在對方手里,哪敢發飆?故而不得不當回孫子。
現在,蘇恒展露身份,這讓他們愈發不敢動怒,或者說,是動不起怒。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把衡量是非對錯的標尺,即使是十惡不赦的惡人興許都有一絲良知尚存。很多刑殿弟子心里跟明鏡似的,縱使蘇恒與刑殿有再大的矛盾,他們都不該在這個時候、以這種方式報復回來。
凌天宗內部的事,當由凌天宗關起門來自行解決,豈容外人指手畫腳?因此,最正確的做法,是凌天內部齊心協力,共退外敵之后,再行計較。
但人在江湖,往往身不由己,他們是凌天弟子不假,卻更是直接隸屬于刑殿。刑殿殿主是刑殿的最高管理者,上頭決定的命令傳達下來,他們這些小小的弟子敢不從命?哪敢說上一句半句?
所以,眾刑殿弟子中,其實有部分人是對蘇恒心懷愧疚的。就是那些厚臉厚皮之人,見到蘇恒本人后,也會感到心虛。
理虧,是他們不敢發飆的根本原因。
“蘇恒師兄,我們這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啊!”為首之人哭喪著臉。
“奉命行事?就
是讓你們對這些挑
挑釁凌天威嚴的家伙畢恭畢敬?還讓他們吃好住好?呵呵,好一個奉命行事,好一個命令,所謂的刑殿,真是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蘇恒話語冷漠,眾刑殿弟子聽得心驚肉跳,原來傳聞是真的,他真的敢說出這種話。
不止如此,蘇恒接下來又問道:“你們的殿主是誰?”
眾人心臟一揪,“蘇恒師兄,你……”
“少廢話,你們只須回答即可。”
“是是是!”眾人連聲應和,不敢違逆,“刑殿殿主,就是執法二長老。”
“二長老?”蘇恒眉頭一皺,怪不得,怪不得這個刑殿殿主有這么大的能量。
凌天掌教閉關已有千年之久,宗門一切事務皆由十三位天仙及以上高手為首的執法長老裁決。二長老,地位僅次于大長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確有左右凌天宗決定的能力了。
瞧見蘇恒臉上變幻的神色,眾刑殿弟子面面相覷,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蘇恒一怒之下將他們盡數拍死,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接下來,我問什么,你們就回答什么。倘若有所隱瞞,休怪我手下無情。”冰冷的眸子望來,眾人下意識地打了個冷顫,連連點頭答應。
“很好!你們就將一年前三長老和慕師兄從天凰神界回來后到現在,發生的與我有關的事情全都說一遍。特別是四海盟什么時候成立,有哪些主要勢力,如何逼迫宗門,以及宗門的各種反應和決斷……這些,統統不許隱瞞!聽懂了么?”
“聽懂了!”
就在蘇恒審訊眾刑殿弟子的同時,凌天宗總壇,凌虛天宮的中央大殿里,也在進行著一場激烈的爭論。
“蘇恒在天凰神界中大開殺戒,實在是犯了大忌諱。雖然早有約定,神訣之爭,生死有命,事后不得追究,但這個規矩不可能一下子約束這么多勢力。這一點,蘇恒不會不清楚,但他還是這么做了,可見,這個凌天弟子在外面的所作所為,從來沒有為他背后的宗門考慮過。”
一名須發皆白的長老端坐蒲團上,聲色俱厲地進行指責,“此等缺乏門派歸屬感的弟子,留之無用,我贊同二長老的觀點,主張懲治蘇恒。”
“老八,你欺人太甚!”玄真真人聽了,當時就是一陣火大,“天凰神界最后一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命懸一線之際,誰還會考慮那么多彎彎繞繞?難道別人都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了,你還得想想要不要反抗,如果反抗后把對方弄死,會承擔什么后果?可笑!真是可笑至極!”
看到玄真真人怫然不悅,八長老氣定神閑地道:“十二弟,我知道你護徒心切,這樣一個天資卓絕的弟子,放在任何一個門派里,都會被視若珍寶。但你不要忘了,昔日那小子初至凌天宗時,并未被劍祖的神像所懾,此心未歸凌天,就是做出任何不利于我教的事,都不是沒有可能。”
說著,八長老轉頭看向九長老,“老九,這一點,當初你也有所顧慮,并向大師兄提過一次,是也不是?”
九長老本不想多言,但八長老指名,他也無法再沉默,只能如實道:“確有其事。”
玄真真人怒不可遏,“你們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一派胡言!蘇恒絕對是個知恩圖報之人,只要我教不虧待他,他此生都不會背叛凌天!大師兄當初也發話了,會在潛移默化中,讓他徹底歸心,如今你們重提此事,是何道理?再這樣下去,蘇恒就是不想叛出凌天,也會被你們活活逼走!”
“十二弟,你的心情我們可以理解。你雖然是蘇恒的師尊,但同時也是凌天宗的執法長老,凡事都該以凌天大局為重。”八長老沉聲道:“那時候,未來的蘇恒降臨,既已解決了危機,為何還要狠下辣手,一下子抹殺數百名高手?他為報一己私怨,是一時爽快了,可有沒有考慮到事后凌天宗要承擔多少壓力?這些,并不是我胡編亂造的,想來老三心里最是清楚不過。”
三長老眉頭一皺,“老八說的不錯,但我只能說,當時那種情況,換作是我,多半也不會手下留情。”
“老三,你……”
八長老剛開口,就被玄真真人打斷了,“老八,你不要再說了。我知道你與二長老私交甚好,這件事情,還是讓二長老自己說吧!”
玄真說話極為不客氣,這讓眾多執法長老都很驚訝。十三長老依次排名,地位也有高低,玄真不過排名十二而已,竟敢直接將矛頭指向二長老。
七長老不滿道:“十二弟,你還是多注意下自身言辭吧。”
“不然!”
五長老,也就是慕云楓的授業恩師開口了,“明人不說暗話,在場的人都知道蘇恒與刑殿有怨隙。少年陽剛,年少輕狂,說些狂妄的話也是難免的,他不過是一個毛頭小子而已,二長老身為刑殿殿主,位高權重,又何必與他一般見識?”
“況且,那件事本就是刑殿弟子理虧在先,平時我們這些老家伙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那些小娃子多體會體會修真界的殘酷。可如今既然被那嫉惡如仇的小子抖了出來,鬧出大動靜,我們也不能再坐視不管了。二長老,你也得說上幾句才是!”
玄真真人心中大為感動,朝五長老點頭示意,后者則是不以為意地擺擺手,粗獷而豪邁。
自從四海盟圍聚天域,逼凌天宗交出蘇恒,他那個寶貝徒弟慕云楓就整天在他耳邊嘮叨,要他為蘇恒說說話。一個月下來,他這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了!
這次要是不替蘇恒出頭,回頭慕云楓指不定該怎么埋怨他呢。
而且,拋開這些不談,五長老心里本來也是向著蘇恒的。這個弟子不僅天資縱橫,還有大魄力,未來成就更是恐怖至極。五長老越想越喜歡,恨不得將他從玄真真人那兒搶過來,收入自個兒門下。
當然,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他敢這么做,玄真非跟他拼老命不可。這一點,從他為護犢子不惜得罪二長老就能看出來。
眾執法長老目光齊聚而來,一直閉目養神的二長老緩緩睜開雙眸。
“刑殿威嚴,不容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