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恒不勝唏噓,想當年靈族初下界,駕臨玉源山,強勢插手仙道大會,揚言要將仙道弟子在內的諸派天驕當成域子的磨刀石,那是何等的張揚霸氣?想不到,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現如今風水輪流轉,輪到其余各派的弟子以靈族域子為試金石。
細細想來,這其中多多少少有些報復的味道,說不定還是各大派有意為之,以泄前憤。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問:“那所謂的伏檀三十六子,靈族占了幾席?”
蘇恒不得不關注,因為就目前已知的新一代天驕來說,這個囊括了九大流派的榜單的含金量之高是毋庸置疑的,由此可以管中窺豹,瞧出各大勢力未來的發展潛力。
冷月舞對此不感興趣,知之甚少,卻是青兒答道:“伏檀三十六子,并不是固定的,哪怕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修士,只要能將榜單上的人挑落馬下,就能取而代之,因此,各族各派在榜上所占席位一直在變化。據我所知,從立榜至今,靈族最少占三席,最多的時候足足占了六席,最近的一次,應該是四個。”
蘇恒沉默了一會兒,嘆道:“不愧是靈族,即便因天地環境變化而遭受沖擊,仍是保持著這般超然的地位,難以撼動。”
沐冷二女對視一眼,點頭贊同。
三十六席占其三至六,乍一看沒什么,但仔細想想各大流派擁有多少勢力就知道這有多么逆天。不說妖族皇族林立,普通種群更是數不勝數,單單仙魔兩道就有近二十個大教,如此分攤下去,一教一族能有一人上榜就已經了不得了。最重要的是,靈族成員稀少,新老域子加起來也僅有十個,除去跟蘇恒同輩的陸凝香等人,新一代域子幾乎個個榜上有名,這何其驚人?
足以讓各族各教羞憤至死!
“看,那個留著一頭赤發的男子,還有他旁邊那個身著翠裙的女子,就是目前在榜的,男的叫火天,是一只火靈成道,現如今排名第六。”
神念交流的工夫,靈族一行四人已然駕馭隕石降落,此刻停留在北海上,與兩大勢力遙遙對峙,并未出手擾亂兩大法陣,顯然是不想陣中之人沾了便宜趁機脫困。
靈族作風如舊,自信而強大,對敵時從來不在乎數量多寡,這與兩大勢力形成了鮮明對比,很顯然,他們自認為鎮得住場面。四人當中,男女老少皆有,此刻,藏身真武圣域中的青兒就遙指其中兩個年輕面孔的,向蘇恒介紹。
蘇恒順其所指望去,果見一人滿頭赤發,身體雄健,渾身肌肉如虬龍般隆起,閃著晶瑩的光澤,看上去猶如紅珍珠磨成粉擦在上面,剔透明亮,而在皮膚下,更有澎湃的血液如巖漿流動滾沸,看起來極其驚人。
看著赤發男子周圍扭曲的虛空,蘇恒知道,此人已達至仙巔峰,離那不死不滅之境僅有一步之遙。
“榜上第六……的確比小蝶強一些。”聽到青兒的介紹,蘇恒想起那個伏檀第八子的小姑娘,嘴角不禁露出一絲笑意,忽然又輕咦一聲,問道:“你剛剛說,他叫火天?”
青兒抿嘴一笑,道:“是不是想起了那個麒麟圣火身?”
蘇恒點點頭,“同為火屬性修士,一個叫火無天,一個卻叫火天,難免不讓人將他們聯系在一起。”
“你猜的沒錯,他們是有點關系。”青兒把玩著鬢角的一縷青絲,輕聲道:“不過是敵對關系。”
“哦?”蘇恒詫異。
在他看來,這靈族火天雖然不凡,但絕非火無天的對手,就算是伏檀第一子恐怕都不夠看,會被橫掃。
數十年不見,他不知道那個大敵到了什么境界,但可以肯定,就算還沒破入金仙境,也絕對是至仙中的“王”!
青兒將蘇恒那只伸過來也要把玩她長發的魔爪拍開,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續道:“火天原本不叫火天,而是十八年前敗于火無天之手后,心有不服,便針鋒相對改了名。對方叫‘無天’,他偏偏要‘有天’,不過這么叫實在不好聽,所以就單取一個‘天’字。”
蘇恒聽得一愣,忍不住笑出聲來。
“嗯?十八年前?火天天在十八年前現過身?”雖然剛回來不久,但他也知道,昔日的很多敵手都在閉關沖擊不滅金仙境,塵世中已極為少見。
青兒搖搖頭,道:“據說是靈族到真一教去做客,相互切磋交流,而這火天則趁人不注意,憑借天賦神能偷偷潛入火無天的閉關地,想見識見識這位同于火道稱尊的仙道魁首有何能耐,結果剛踏入禁地范圍,就被一只麒麟腳踹出了真一教的山門,讓靈族顏面掃地。而自始至終,火天都沒有見過對方的身影,也因此而耿耿于懷,將對方視作平生非斬不可的第一大敵。”
“火無天,火天?”蘇恒搖搖頭,平靜道:“恐怕他永遠沒有機會洗刷恥辱了。”
青兒沒有在火天身上續說,又看向那名翠裙女子,道:“她叫風鈴,據說是在神風谷里孕育而生的風靈,靈智初開,就是玄仙巔峰,被靈族一名長老偶然遇到,就帶了回去,精心栽培。”
神風谷,在東勝神洲南部,乃是一處天然的聚風谷,傳說在里面可以看到天底下任何一種神風。蘇恒當初了解大千奇聞異事山川地理時,曾有所耳聞,雖然不知道傳說是否夸大其詞,但可以確定的是,該谷谷口就盤旋著終年不息的子午天風!
由此可見,神風谷絕非善地,能從中孕育出風鈴這樣的存在,也并非不可能。
“靈智初開就是玄仙巔峰,雖然比不上上古時代那頭生而天仙的無敵石猴,但也比一般人得天獨厚得多。”蘇恒仔細打量著那名翠裙女子,微微頷首,又問:“她在榜上排多少?”
“第三十六!”這回是冷月舞接話,她雖然不清楚整個榜單,卻也聽說過這個出身不凡的女域子。
“嗯?”蘇恒大奇,因為在他看來,此女比那伏檀第六子更為神秘,連他都難度深淺,可沒想到,她居然排名最末。
冷月舞故作神秘地道:“不過她這個榜末可有點不一般,想知道為什么嗎?”
蘇恒知道她要賣關子吊他胃口,直接搖頭,“不想知道。”
冷月舞:“……”
她一時語塞,有些沒反應過來,回過神后惱羞成怒,揪住蘇恒一只耳朵,兇巴巴道:“快說你想知道!求我說給你聽!”
蘇恒沒法,只得屈服在她的淫威下。
冷月舞得意洋洋,解釋道:“因為從立榜開始,她一直都在那個位置,不進一名,也從來沒掉下去過哪怕一天。”
饒是以蘇恒的定力,聽到這話也心頭一跳。
伏檀三十六子,她居于榜末,按理來說這名次是最容易被人挑戰、流動性最強的,可這個女子卻偏偏將之改寫,始終盤踞此位,不進不退,在蘇恒看來,這不比進入前三要容易。
青兒微笑道:“能讓小天尊評價了不得的,那定是真個了不得。”
“別看了,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人家姑娘可是名花有主了,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冷月舞大翻白眼。
蘇恒暗自告訴自己,不能跟這女人講道理,雖然自己沒那心思,但還是問道:“哦?她的道侶是誰?”
“你猜啊,一個你絕對想不到的人。”冷月舞臉上又露出那副神秘兮兮的表情。
蘇恒一怔,斜著眼道:“你都說我絕對想不到了,你還讓我猜?”
冷月舞一瞪眼,“快猜!”
看著這位脾氣變化比天氣還無常的小姑奶奶,蘇恒再也不敢“放肆”,認真思考起來。
一開始他還只是在裝模作樣,但想著想著,他腦海里還真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遲疑道:“鳶翎?”
青兒和冷月舞同時石化。
“這你也猜得到?!”冷月舞大呼小叫,而后瞪著蘇恒道:“太猥瑣了!你太猥瑣了!一點都不純潔!兩個女子相戀,當時剛傳出去的時候很多人都不相信,而你居然一下子就想到了!”
說著,她揉了揉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的手臂。
蘇恒臉一黑,心里很是無語,道:“你不是說那個人我絕對想不到嗎?那我只能從最不可能的角度去想,比方說她的道侶不是男人。巧了,靈族里有個叫鳶翎的,聽說以前一直暗地里叫我‘臭男人’,連我這么英明神武的她都看不上眼,答案還用說嗎?”
蘇恒自吹自擂,而后瞟了冷月舞一眼,又道:“咱這叫聰明,你不能因為你比較笨就說我這是猥瑣。血口噴人,太猥瑣了!”
話剛說完,一只纖細的手掌直接拍了過來。
蘇恒探手抓住,冰涼柔滑入手,他下意識揉捏了下,惹得那只素手的主人紅暈上頰。
蘇恒心知不妥,連忙心虛地松手,轉移話題:“別鬧,先看,要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