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計在于晨,對于雷云而言,這顯然是一個春意盎然的清晨。
在裴家的那段時間,他已經養成了早起的習慣,因此在天色剛剛放亮便醒了過來。
不過,此刻他人雖已醒來,但是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即起身,而是攬著佳人柔軟細膩的香軀,靠在床上靜靜思考著什么……
可兒情花新放,柳鶯初啼,自是承受不住他無度的索求;因此人雖然也已清醒,但嬌軀卻依然是酸軟無力,仿佛一只貓兒一般緊緊貼在他的胸前。
古人云:成家立業。他此刻二者皆已初立,正是一個男子風華正茂,意氣風發之時,因而便不得不為自己的將來做一番更加長遠的打算。
事實上,早在裴家山莊閑居之時,他便審時度勢,為遼東的前景與發展擬定好了一個大致的規劃。當時他尚未取得裴家的支持,因而便做了個順水的人情,將此方略獻于了裴仁;后來事態多變,這一方略最后還是回到他的手上。
此后,他順利地接管了遼東地區的軍政大權,對遼東的狀況有了更加詳明的了解與認識。因此在經過幾番修改之后,這一方略最終被確立下來,并且被他認定為遼東未來發展的基本策略。
不過,此方略雖于遼東大大有利,但卻被他束之高閣,暫時擱置起來。
因為他心里清楚得很,要實施此方略絕不能操之過急。
原因很簡單,此時的遼東就好比是一個積弱日久的病人,雖然病情不容樂觀,但決計不可直接施以猛藥,只能緩而治之;先設法控制其病情,待其身體好轉之后再施術以治其根本,此方為上善之策。更何況,要實施此方略就必須實行改革,改革便意味著要觸及某些人的利益,一個不慎便會造成混亂,使原本便十分貧弱的遼東雪上加霜。
俗語說的好:實力才是一切的根本保障。只有先設法使遼東強盛起來,他心中所做的種種構想才能一步步變為現實。
“夫君,時辰不早了。按照習俗,我二人應早去與母親請安才是……”
不知過了多久,可兒溫柔的聲音突然在耳畔響起,一下子將他的神識拉回現實之中。
雷云抬頭朝窗外望了一眼,隨后在她那飽滿的酥胸上捏了一把,笑著道:“夫人所言極是,我們這便起身罷。”
可兒嬌嗔地捶了他一記,而后便準備伺候他更衣,卻不料剛剛一動,便又嬌呼一聲,無力地靠在他的胸膛上。
雷云見狀不禁莞爾,而后俯首在她額上吻了一記。
少時,他輕輕拍了拍佳人光潔的粉背,然后起身取過她散落在一旁的衣物,摸索著為她一一穿在身上。
另一邊,可兒只是靜靜地任由他擺弄著,美目中柔情之色卻是越來越濃……
二人收拾完畢,雷云即喚來婢女引可兒下去沐浴更衣,自己也在婢女的侍候下仔細梳洗了一番。
這一回前去晏母之處不同于以往,自然不能有一絲失禮之處。
再一次見到可兒之時,雷云也不禁感到有些驚愕。
此番他仍如從前一般一襲雪白的裘衣,素顏未施任何粉黛;略有不同的是,此時她那頭亮澤如錦的秀發已同成年女子一般盤成了發髻;若細觀其容,不難看出玉人眉宇間已平添出一絲小女人的韻味……
可兒還是那個可兒,但此時的可兒卻是別具風情,顯得更加嬌媚動人。
“可兒,你真美……就像畫里的人兒一般……”略略的失神之后,雷云臉上不由浮出一抹笑容,上前牽住他的玉手道。
“夫君,你又取笑妾了……”可兒略帶羞澀地笑了笑,微微垂首道。
“呵呵,老天待我雷云不薄,非但使我之抱負得以施展,而且讓我娶得如此嬌妻……人生得以如此,足矣!”雷云攬著玉人馨香四溢的嬌軀,略帶感慨地道。
以前他與人談及三國,每每提及周瑜他總是羨慕不已,甚至有那么一點點嫉妒。因為周瑜此人僅只二十四歲便做了高官,又娶了當時有名的絕世佳人——小喬;后來又于赤壁以少勝多,指揮孫劉聯軍大敗老謀深算的曹操,從而揚名天下,世人美其名曰:“周郎”。真可謂官場、情場、戰場場場得意;就連蘇老夫子也有詩云:“遙想公謹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試想這么一個人,又怎能不讓人心生羨慕?
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這只怕是古今以來每一個熱血男兒心中的夢想。
雷云自然也這么想過。
一絲思緒在腦海中轉瞬即逝,雷云很快便恢復正常,繼而牽著可兒的纖手出了堂門。
到了晏母居處,二人照禮向晏母請了安。但未過多久,雷云便被老太太打發回來,可兒則被晏母溫言挽留下來。
等他悠然地返回住處之時,正巧碰到前來匯報事務的神機衛指揮使裴貞。
“守貞,此番前來有何要事?”
屏退下人之后,雷云慢步走到書案前坐了下來。
此時他剛剛成婚,若不是有非要他過問的事情,裴貞是不回來打擾他的。
“主公,神械司已照主公的交代制作好幾樣兵械,然此事為絕密,因而左老先生特地讓屬下前來報知主公。”裴貞微微揖手道。
“哦?左老做事竟如此神速?”雷云聞言神色微鄂。
自他實施軍事變革之初,他便下令將冶煉業以朝廷的名義控制起來,而后又從遼東三郡與幽州、冀州等地甄選和聘請了不少優良的的工匠,讓他們進入官方所設的“神械司”勞作,專門研發和制作精良的軍用、農用等器械。
而神械司的負責人便是左玄。
這位左老先生是一位奇人,他性情耿直,做起事來嚴謹而利落;最難得的是他心具巧思,喜歡制作一些新奇之物,歷來為裴家眾人引以為奇。因此在得知這一情況之后,雷云便立即請他出來全權執掌神械司,并時常將一些后世的物什圖譜拿去與他研討,這其中便有一些戰爭器械的樣紙。
他沒想到神械司剛剛設立不足三個月,這位左老先生竟將他所展示的樣紙變為了實物。
“左老知時下乃多事之秋,又度主公隨時均有可能用兵,遂與匠人們日夜趕工,總算按照主公的意圖打造出一批新式軍械……”裴貞見雷云面露詫異之色,當即又開口簡明地解釋了一番。
“唉……,此事真有勞左老了。”雷云聽罷頓時嘆了一口氣,“走罷……去神械司。”
他在裴家的那段時日,左玄對他可謂是極其拂照,這雖是有裴仁的意思在里面,但這位老人對他的欣賞和慈善之意,他還是能清楚地感覺得到。更如今,這位年近七旬、發須早已蒼白如霜的老人家正因為他的事而日夜殫精竭力,這又怎能不令他心生愧疚。
然而,除去左玄之外,他一時著實又找不出一位適當的人選去主持神械司的事務……
人在其位,有些事也是迫不得已。
二人出了府門,正準備策馬而去,這時雷云突然止住動作,回頭謂門旁的侍衛道:“你速去知會王管事,著他去街上采辦一些滋補之品,而后再遣人送至左老住處。”
“喏……”那侍衛躬身行了一禮,轉身而去。
“主公,老朽這些時日同匠人們苦思主公前番所示之法,總算不負所望,將時下之煉金之法改進,以此得精鋼數千錠,并按主公之意將之鍛造成這些兵械……如有不足之處,還請主公示下……”
神械司兵坊中,雷云手中握著一柄寒光閃爍的戰刀仔細端詳著,左玄、裴貞以及神械司的幾名骨干工匠皆陪同在側;此時,向雷云稟報事務的人正是此處的負責人——神械司司事左玄。
在幾人的對面靠近墻壁之處,有幾個高大堅實的木架靜靜陳列在那里,上面擺放著各類數不清的兵刃……這些兵刃器體光潔,線條流暢,兵鋒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幽冷的光澤,其鑄造工藝顯然是達到了一定的火候……
此刻,左玄等幾名工匠的衣著雖然有些臟亂,但精神卻是極佳。幾人的目光均聚集在雷云手中的戰刀上,神色間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自豪。
很顯然,一批優良兵器在他們手中誕生,在他們看來是一件值得引以為豪的事情。
“好……此刀打造得好啊。”觀摩了片刻之后,雷云笑著望了幾人一眼,微微拱手道:“此事左老與諸位費心了,少時必有重賞,雷某在此先行謝過了。”
“為主公效力,乃屬下分內之事。主公如此客氣,我等萬不敢當!”
“萬不敢當!”
除去左玄之外,幾名匠人之中年齒最長的是一位素布衣衫的老者,叫做陳召。他見雷云向諸工匠施禮,面色頓時一驚,連忙帶著身后的幾個人跪在地上。
“幾位快請起,請起……”雷云含笑扶起他,誠然道:“遼東局勢方定,人才極其匱乏;承蒙諸位不棄,肯在此時來為雷某效力,在下萬分感激,今后還要多多仰仗諸位,還望諸位勿辭辛勞才是……”
“為主公效命,萬死不辭!”幾名工匠為他的誠意所感,紛紛激動地道。
“諸位之盛情,在下謝過了。”雷云再次拱手道。
這些工匠大多來自幽、冀等地,當初之所以肯投奔他也不是因為他的聲名,更不是因為他是多么的勤政愛民,而是因為遼東地區獨特的地理方位;因為這里遠離動蕩不安的中原地區,相對而言更加安定、更加平靜一些,這一點他心里十分清楚。因此,對于這些人他一貫是本著以誠相待的原則以收攏其心,同時施以厚恩,這也使得他在很短的時間內便贏得了眾人的誓死效忠。
實際上,神械司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便取得不菲的成果,這與匠人們的真心擁戴是分不開的。
略略地在幾個大木架前巡檢了一番之后,雷云對這些兵械感到十分滿意,心中也在暗暗思量著如何將其分配下去。
已完成的這批武器一共有六種,均是按照后世的樣式與特點打造的;其中有馬刀三千把,腰刀三千把,匕首一千把,連弩五十架,床弩十五架,新制式戰甲兩百五十套;由于客觀條件的限制,其余武器尚在研制之中,短時間內怕是不會有任何結果。
他不是萬能的,腦袋里雖然裝著許多在今人看來無比巧妙的東西,但有些東西他也只是略知一二,有的甚至只有一個模糊的印象,因此有些器械的構造與原理他也只能通過描述的方式授予左玄等人。
左玄等人能夠做到這個地步,雷云已經十分滿意了。
不過對于遼東軍而言,只憑這些兵械卻是遠遠不夠的。
按照雷云的意思,遼東軍的數目一直控制在七萬之內;即使加上駐守在各地的兵馬,也決計不會超過八萬……這個數字是雷云經過計算之后得出的合理數目,再多便會給遼東的現狀造成一定的負擔。
八萬人,這對于各種軍備的需求是一個很大的數字;更何況近來軍隊的訓練力度不斷加強,項目不斷拓展,以往的各種軍械在訓練中損耗十分嚴重,已不能承擔和滿足日益發展的遼東軍的需求,軍備需求的增加和更新也漸漸顯得越發緊要……
坦白的說,遼東不缺各種金屬礦物,而且冶煉、鍛造等技術和各種有利條件也在他的引導下有了突破性的改變,但若要進一步的擴大軍械的生產,卻依然迫需一大批技藝出色的優良工匠。
這是他目前所要面臨的難題。
正當雷云考慮如何分配武器之時,一旁的裴貞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站出來道:“主公……這批軍械雖佳,然眼下數目不多,遠不足我遼東三軍將使所用。即如此,主公可否將之先行供我神機衛使用?”
此言一出,左玄等周圍幾人均笑了起來。
雷云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道:“守貞吶……你倒是好打算啊。”
“屬下慚愧……”裴貞聞言不由微微頓首,顯然是有些不好意思。
“呵呵……”雷云見狀頓時開顏一笑,道:“守貞吶,你們神機衛不只是本官的雙耳與雙目,它還是我遼東的一柄利劍!承擔著拱衛我遼東安危的責任,我又怎會虧待神機衛的弟兄……實話對你講,此番六種兵械之中,有三種便是我為你們神機衛所備,此事你只管寬心便是。”
“主公之恩,神機衛的弟兄必繼死以報!”裴貞單膝叩地,俯首下拜道。
“守貞快起。”雷云俯身將他扶起,笑著言道:“我會讓左老將你們所需之兵械備好,你回去后可讓弟兄們來此搬取……”
“多謝主公。”裴貞聽罷又躬身行了一禮,“屬下即刻便趕回指揮司,讓弟兄們前來領取……”
“呵呵……,守貞做事倒是雷厲風行啊。”雷云同左玄等人相視一笑,略帶調侃地道。
“屬下告退。”裴貞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微微揖手。
“去罷。”雷云笑著揮了揮手。
目送裴貞離去后,雷云即回首謂左玄道:“左老也看見了,守貞如此心急,此事便勞煩左老了。”
“老朽遵命。”左玄聞言微微躬身。
“呵呵,本官已有好些時日未到神械司,諸位便陪著本官四處走一走罷。”神械司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取得成果,雷云此時的心情十分欣悅,遂打算讓這些辛勞多日的工匠們略略放松一番。
新式的軍械已經研制出來,下一步他要做的便是將之逐步裝備到軍中。
意欲強兵,必先利其器。
就以他準備交給神機衛的三種兵器——腰刀、匕首與連弩而言,以其作為遼東步兵的兵器顯然更加適合;因為無論從那一方面對比,這三種兵器均有著十分強大的優勢,明顯勝過現行的同類兵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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