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云這邊剛剛接到大營方面的捷報,王賁、王翳戰死的消息繼而便接踵而來……
聞訊之后,雷云不顧田豐的強烈反對便帶著眾人匆匆趕往城中。
“主公!”
“主公……”
雷云一現身,楊先、咄力絀等人紛紛近前見禮。
“王賁、王翳二位將軍呢?”雷云的目光掠過跟前的諸將,最后謂楊先道。
“主公……是末將失職,未能……”
“不必說了,過錯不在你,我要再看他們一眼……”
“諾……”楊先聞言微微躬身,繼而令親兵將二人的遺體抬上前來。
按照幽州軍的習俗,此時二人的身上已經各自蓋上了一面將旗;二人遺容還算是安祥,但是將旗之上面那斑駁的血跡還是讓雷云胸口仿佛壓著一塊大石一般……
雷云目光深沉地望著二人,心頭思緒有些紛亂……
少時,他慢慢地躬身朝二人行了一禮。
二人是他親手培養出的將領,從遼東起事之時便一直跟在他的身邊,就連王賁的名字都是他當初給他改的。
王賁的名字原本叫做“王奔”,當初在遼東軍事學院學習兩年之后,其突然感覺這個名字不好,像一個莽夫,故此便請求他這個主公重取一個名字,而“王奔”這個名字讓他想起了戰國時期的秦國名將王賁,遂將“奔”改為了“賁”。
今日之前,雷云從未將這些不值一提的小事放在心上,可如今王賁、王翳戰一死,以前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竟如涓涓細流一般不斷地涌上了心頭……
兄弟,一路走好……
拜祭過二人之后,雷云心中傷悲之余一股歉意亦油然而生。
他之所以感到內疚,那是因為雖然此刻兇手就在眼前,但是他卻無法替二人報仇……
“雷云,你終于來了。”
當雷云拜祭罷二人之后,一直立馬觀望的馬超當即打馬上前。
“馬超……你父馬騰與韓遂的大軍已然大敗,你亦走投無路,投降罷……”
此情此景,雷云先是命人將王賁、王翳遺體抬了下去,而后亦徒步走上前去。
“投降?可以……不過要先問過我手中的長槍。”馬超聞言冷然一笑,策馬微微近前道。
“困獸之斗,匹夫之勇,可惜,可惜……”望著面前鋒芒畢露的馬超,雷云不禁搖了搖頭,連連嘆息。
“你敢小覷我?”聞得雷云之言,馬超雙目之中不禁浮出一絲厲色,遙指著他道。
“你非要如此之說也并無不可……”雷云聞言淡淡地笑了笑,“你已是我手下敗將,就算此你拼命又能如何?不妨跟你明言,就算你與那個龐德加在一塊我也未放在眼中,你的所謂‘傲氣’只會令我感到可笑而已。”
“你——”馬超沒有料到他會如此之說,一時間竟氣得連握槍的手都在顫抖。
雷云的一番話無疑是直接擊中他最疼的地方!
上一回敗在雷云手中他表面上似乎并未太過在意,然而自從軍以來一直所向無敵且自視甚高的他又豈能真的毫無芥蒂?
略略平復心緒之后,他即目光冷冽地望著雷云道:“我不管你武藝究竟有多高,既然你敢羞辱于我,今日我馬超便與你見個生死!”
“羞辱?不……我不過是在告知你一個事實罷了。”望著隨時都有可能暴起的馬超,雷云的言語情態依然十分的平靜,“我知道你不懼死,可你此時若死,除了能在史書上留下平淡的一筆之外卻是毫無意義可言;大丈夫生逢亂世且習得一身絕世武藝,不建立一番功業便默默無聞的死去,你甘心嗎?”
甘心嗎?當然不甘心!
聞得雷云之言,馬超的心頭不由地又浮起了一絲波瀾……
自幼歷經寒暑習得一身武藝,為的豈不就是將來可以大展宏圖?而今才剛剛在雍涼一帶小有建樹,就此殞命他又豈能甘心?
對于馬超此人的心性,雷云自是知之甚詳,繼而又道:“馬超……你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將才。說實話,我真的很欣賞你,所以才不忍傷害于你。你西涼軍雖然十分驍勇,然而我幽州鐵騎亦毫不遜色;以我雄厚之實力,再打下去你西涼軍毫無勝算,因此你回去轉告馬騰與韓遂,我再給他們一次機會……十日之內若仍不肯降服,雷某必率大軍踏平涼州!”
以馬超的脾性,此時要迫使他立即投降顯然是不行,而雷云也沒打算殺他,因而只能給他一個臺階下。
雷云的話一落,不但身后的不少人感到十分意外,對面的很多西涼軍將士聞言也感到非常的意外,不少人的臉上更是不禁露出了喜色。
對于雷云的話,馬超倒是顯得十分的平靜,繼而望著他道:“此番我來取你性命,適才又殺你愛將,如此你竟肯放我回去?”
“呵呵……有何不可?”雷云聞言淡淡地笑了笑,“放虎歸山是有些愚蠢,不過對我而言值得一試……”
“此不過是欲擒故縱的小計罷了,你如放我歸去,必定追悔莫及。”馬超聽罷冷笑著道。
“……要后悔也是我的事,你請便罷。”雷云略略地舒了一口氣,而后轉身朝愛騎而去。
“主公!這馬超不但殺了王翳將軍,我軍眾多將士亦喪于他手,豈能放其歸去?”
“主公……馬超、龐德小兒殺我弟兄,我等與之不共戴天,請主公殺之為死去的將士復仇!”
“主公……”
雷云一回到軍前,咄力絀等一干虎師將領立時激憤不已地站了出來。
見眾人吵鬧不休,雷云只能強行壓制住場面,而后下令全軍讓開了一條道路。
“主公……天快亮了,在下已命人收拾好了一處莊院,主公還是快去歇息罷。”馬超、龐德以及所屬的千余名西涼軍離去之后,李儒抬頭看了看天色,略略近前道。
“是啊……主公一夜未眠,還是快去歇息罷,余下之瑣事便交給我等罷。”楊先聞言也開口道。
“不急……再等等罷。”雷云聞言輕輕地舒了一口氣,“楊先、咄力絀聽令……”
“末將在!”
楊先、咄力絀聞言當即略略躬身。
“你二人立即封鎖四門,而后搜捕城中的漏網之魚……”
“諾!”
“此番我軍與西涼軍交戰,城中百姓最是無辜……田大人,你速速草擬一份文告安撫城中百姓,而后再拿出一些錢糧分發給受到殃及的百姓。”
“諾……”
“好……去城北。”安排罷善后之事,雷云即翻身跨上“驚痕”,揚鞭投北門而去。
不出雷云所料,在北門等候到了大約一個多時辰,晏明便匆匆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賢弟……聽說你親自率軍去追殺馬騰韓遂了,可還順利?”望著風塵仆仆但卻神采奕奕的晏明,雷云面帶笑容地問道。
“呵呵,那是自然……西涼軍兵敗如山倒,四散奔逃,已然成不了氣候,可惜的是此番未能捉住那馬騰與韓遂。”晏明取下頭盔交給一旁的王亢,而后笑道。
“這倒不急……”雷云聞言不禁笑了笑,“此番西涼軍打敗,涼州指日可下,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何區別。”
“兄長所言甚是。”晏明聽了也笑了起來。
二人落座之后,晏明仿佛想起了什么,繼而又道:“兄長……還有一個好消息,呼廚泉、劉豹二賊捉住了。”
呼廚泉!
劉豹!
聽到這兩個名字,雷云的目光驀然變得銳利起來。
從遼東起事開始,與他為敵的人可謂不在少數,其中也有不乏一些外族部落首領,但是直至平定河北之前他也從未真正的憎恨過其中的一人,但是呼廚泉、劉豹等人卻是例外……
此二人不但趁虛而入、引兵至并州各地大肆擄掠,而且還鼓動蒲頭所部與他為敵;最為關鍵的是,此二人狼子野心,執意不肯歸化,久后則必為大患!
自平定幽州之后,對于愿意歸化入漢的北方游牧民族,雷云一直是以“海納百川,有容乃大”這八個字為方略,但是對于那些不愿歸化的族群,他也從未心慈手軟。
當初滅三韓、平高句麗,擊滅幽州周邊的鮮卑、匈奴、夫余等少數民族政權與部落的過程中,被幽州軍血腥橫掃并滅族的部落足足有十幾個,三十多萬人淪為了刀下亡魂!
正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對于那些不接受漢化的異族,他素來不介意化身修羅做一回冉閔!
歷史上“五胡亂華”之時,北方的漢人幾乎被胡人屠戮一空,整個族群險些滅絕,他可不愿讓這種毀滅性的災難再次上演。
事實上,也正是在他這種軟硬兼施的策略之下,很多的游牧民族方才逐漸的選擇了歸化,幽州周邊的威脅也一步步得以解除。
片刻之后,雷云望了晏明一眼,道:“是誰擒住了此二賊?為兄要重賞之。”
“呵呵……重賞倒是不必了,兄長能恕其不死此人便已經要感恩戴德了。”聽聞雷云欲行重賞,晏明不由地笑了起來。
“哦?這卻是為何?”雷云聞言有些意外地望著他,繼而問道。
“兄長,這一回擒住此二賊之人并非我軍將士,而是前番與我為敵的鮮卑首領蒲頭。”
“是他……”
“蒲頭等人深悔其過,且欲歸降兄長。此時其人及部下兩千余將士正在軍中聽候發落,不知兄長之意如何?”見雷云沉吟不語,晏明當即問道。
“……賢弟之意如何?”思考了片刻之后,雷云覺得蒲頭殺與不殺均可,遂又謂晏明道。
“兵敗勢窮便屈膝投靠,這種人小弟是看不上的……不過,此人而今已無甚威脅,留下其性命一可示兄長寬仁之心,二可安撫其舊部子民,倒也有些用處。”晏明目光之中掠過一絲不屑之色,淡淡地笑了笑。
“嗯……既然如此,那便留他一命罷。”雷云考慮了片刻,最后微微的嘆了一口氣,“就讓他去鷹師第四師群做個副將罷,其所部兵馬也全部納入第四師群,具體事宜讓蘇仆延這個師群將軍自行安排罷,事后再上報到軍部便是了。至于呼廚泉、劉豹等一干賊子,我要將之帶回并州再行處置。”
“兄長英明。”晏明聞言笑著躬身道。
讓蒲頭做一個師群副將,職位既不算太低,又沒有多少實權,目前來說當然是再合適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