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飯菜忽然有些食之無味,陳月歆望了沉了沉眼眸,起身拉起瞿星言,會意道,“我倆吃飽了,先去廚房收拾!”
瞿星言愣了一愣,很快明白過來,放下了筷子。
“我去幫忙……!”
張霏霏起身時,手被汪文迪摁住,他看著她,眼中劃過一絲愧色,“……對不起。”
對于救她爺爺這件事,他明明說過那么多確定。
可從結果來看,她爺爺還是死了。
“文迪,我沒有一秒鐘怪過你。”張霏霏拉近了兩人的距離,抬起另一只手貼近自己的心口,“多虧有你我才能堅持下來,這次的劫難沒有你也解不開,爺爺只是到了天命的年紀,重病難醫,難逃壽終。”
汪文迪情緒更低了。
沒錯,她爺爺是普通人,她也是。
以為他沉于自責的張霏霏努力的擠出了一個笑容,拍拍胸脯道,“還記得我在陰棺里的時候嗎?要不是你給了我這張保命的平安符,說不定我也……”
她兀自搖了搖頭,“沒那回事,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的,也一定可以救我。”
有你在,我很放心。
說到這,汪文迪的思緒才被平靜的拉扯回來,他凝神細感,臉色忽的一變。
他給張霏霏的保命符還在!!
“怎么了文迪?”
“沒、沒什么。”汪文迪不想讓她操心,壓下了疑慮,認真道,“從今以后,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誰知張霏霏將手抽出,轉而放在他肩膀上,否定道,“我不要一直躲在你后面。”
“我要與你,站在一起,并肩作戰!”
廚房里其實只有瞿星言在認真的收拾衛生。
“哎你說他倆說啥呢?”陳月歆在門后扯著個脖子往外探,但還是啥也聽不清。
瞿星言無奈的嘆了口氣,“反正又不是罵你,你管那么多干嘛?”
“好奇啊,我說你這人連一點人類基本的好奇心都沒有嗎?”
“你是人嗎?”
“那你也不是啊?”陳月歆翻了個白眼,視線移到大門口,“阿巍回來了!”
進來的熊巍看上去似乎有些脫力,他扶著門框,“小、小姐……”
“巍哥?!”張霏霏連忙上前,同汪文迪一起才把這大個子扶起來安置在沙發上,又給他倒了杯水,“你怎么了?怎么弄成這樣?!”
他有些狼狽,臉上有不少污漬汗水,嘴角還有塊淤血,身上就更別提了,衣衫臟亂,被劃開了好幾道口子,可以說是傷痕累累了。
熊巍喝了口水,這才緩過些勁來,“有人、有人偷襲。”
“你慢點說。”
“我把孟春送到汝南,然后返回,剛進入咱們城東地界,車就爆胎了。”他聞見飯菜的香味,肚子咕咕的響了起來,起身坐到餐桌邊,也沒客氣,邊吃邊繼續說,“我一下車,旁邊小道里就竄出來十幾個人!”
“那一個個跟地痞流氓似的,上來就問我認不認識周孟春。”
俗話說得好,人是鐵,飯是鋼,熊巍補充了食物,就了口酒,越說越來勁,“我說我不認識,他們又問我是不是熊巍,我問他們是誰找來的,他們還沖我指手畫腳說我敬酒不吃吃罰酒,還罵我爹媽!”
“這家伙給我氣的啊!我當時我就是一個黑虎掏心……!”
“說重點。”汪文迪又給他滿上,沒好氣道。
“然后我就跟他們干了一架,只是他們人多!我沒占多少便宜!”熊巍說著,又比劃了兩下,“把他們都撂倒以后,我就一路跑了過來。”
“可以啊,你這體力!”廚房里的陳月歆也走了出來,將手里盛好的飯遞到他面前。
“沒大礙就好,”張霏霏看他吃東西那勁兒,長舒了一口氣,夸道,“巍哥從小就能打!”
“打小也吃的多,力氣大點,都是老爺子把我領回了家,給了我接受專業訓練的機會,”熊巍自嘲的傻笑了一陣,隨即關心道,“對了,老爺子咋樣了?”
眾人的眼神皆暗了下去。
最終還是張霏霏走到他身邊,幾不可聞道,“爺爺他……去世了。”
笑容僵在臉上,熊巍一怔,“你說什么?”
“老頭子病情惡化,沒了。”汪文迪拍了拍他的肩膀,默然道。
感覺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熊巍才慢吞吞嚼了嚼嘴里的飯,吞咽下去后站起了身,平靜的令人揪心。
他放下碗筷,朝大門走去。
“巍哥,你去哪?!”張霏霏有些著急,她從沒見過熊巍這樣。
熊巍抬手制止其他人跟上,腳下的步子卻沒停,踏著陽光帶著還未處理的傷口,徑自離開了。
氣氛一時間有些凝重,略加思索,張霏霏擔憂道,“文迪,萬一……巍哥他想不開,我還是跟上去看看,開導開導他,有什么事隨時聯系。”
“好,你去吧。”
老爺子之于熊巍,恐怕眼下除了張霏霏,也沒人能插手他的情緒了。
“這樣找周孟春,也太明目張膽了。”陳月歆看著一前一后離開的人,也不免嘆了口氣。
“除了江宇,找不出第二個會這么做的人了。”汪文迪隨手將電視打開,上面正在重復播報張氏集團的新聞。
“他倒是知道阿巍和周孟春關系好,”陳月歆將手一揮,把餐桌上的碗碟全部穩當的送進廚房,疑惑道,“但他是怎么知道周孟春還活著的?”
汪文迪的目光投向廚房里還在忙活的人,“這我就不知道了。”
“還有一件更奇怪的事,”他皺起了眉頭,嚴肅道,“霏霏從陰棺中遁出,她以為是我給她留下的保命符救了她,但我以為是張青陽把她放出來的,現在想想……大有蹊蹺。”
陳月歆仔細回想了當時的情景,“確實不像是張青陽收手了……而且霏霏出來以后,他對霏霏和咱們的態度忽然就變了,哪怕提及第三罪,也好像變得可以不再那么追究。”
“我的保命符可以救她于生死之中,但是會被消耗掉,可現在保命符還在,如果也不是張青陽……”汪文迪恍然,眼底劃過一絲有趣的光,“那只能是她自己的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