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原先眾人對于高玉繩實力的判斷,瞿星言可以說是完全不信他有那個能令銀輪成型的本領。
可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樣,僵持半晌,他還是半信半疑的喚出了那團太陰之精。
寒光與冷冽的氣息撲面而來,其上銀光的亮度絲毫不亞于自然光。
高玉繩對這靈物似乎并不感興趣,只是為了履行自己所說,冷眼凝力,將九道黑光打進太陰之精中。
瞿星言瞇了瞇眼,心中知曉太陰之精竟然沒有對這股力量產生抗拒,而是順利的接納了。
那團銀光猛然爆發出一波又一波的清氣,清氣糾纏著黑光,把那黑色帶進銀色里,一圈一圈,波動越來越小,二者緩慢完全相溶!
銀光逐漸平復,自其中化出一個圓輪來!
圓輪較他的金輪略小上一圈,周邊亦沒有金輪那般鋒利的刃片,流暢玲瓏、散出足以舒緩人心神的冷光。
居然真的成了!
瞿星言有些不敢相信的伸出手去,成型的銀輪落在他手中。
他迫不及待的召出金輪,欲將二者相融,鑄成真正的陰陽神輪。
但隨著他加大靈氣的注入,二者卻遲遲沒有完全咬合在一起,始終是差了一些。
高玉繩大笑起來,“哈哈哈!你將三件事完成之后,我自然助你最后一力!”
聞聲,瞿星言便有些不甘的收了力,將寶物雙雙分別喚回,拉著個臉,但果斷將那枚丸藥吞進了腹中。
這藥好似活物,不到一秒,就化作了一股細細密密的苦澀液體,仿佛滲進了他的血液和骨骼里頭。
“很好,事情一旦辦妥,我會立即把解藥給你。”
高玉繩眼中的狠色不加遮掩,強調道,“但要是中途你做了什么多余的事,我保證這藥能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哼。”瞿星言鼻子里發出一聲冷哼,并不把這威脅放在眼里。
對他的態度高玉繩不以為意,擺了擺手道,“大計已定,今日老夫唱曲乏了,瞿先生,自便吧。”
瞿星言沒打算留在高玉繩的四合院中,而是在外頭等到了不久后獨自出來的江宇。
江宇對他在等自己這件事也并不吃驚,反而露出了一個值得琢磨的笑容,拉長了聲音故意問道,“瞿先生找我還有別的事?”
他沒有著急回答,同江宇走了好長一段路后,才反問道,“不打算帶我見見你的第二位合作伙伴嗎?”
“我欣賞你這樣自信又聰明的人。”江宇兀自夸獎了他一句,底氣中的虛耗與傷重已不見了蹤跡。
瞿星言保持著認為高玉繩對巫法一竅不通的猜測,就眼下江宇所說看來,這個猜測十有八九是對的了。
江宇轉了個方向,毫不介意的帶著不久前還跟自己是敵人的瞿星言回了自己的家。
他住的地方不是什么奢華值錢的豪宅,只是地段好,且在頂樓。
家里的裝修也是很典型的輕奢風,所有的東西井然有序的擺放在各自的位置上,最主要的顏色就是白色,千篇一律,白得和他那個人一樣,不染一塵,白得令人生怕揉碎了、弄臟了。
此時正是夕陽西下的黃昏,金色從落地窗外幾乎是平行的折射進來,這樣的高度足以看清整個城市的面貌。
不遠處還有一個廣場,響起一聲寂寥的鐘響,驚起一片白鴿。
家里沒有別人。
江宇示意瞿星言可以隨意坐下,自顧自開口道,“既然瞿先生想見那位,在下也有一個小小的條件。”
瞿星言沒坐,直挺著身板,“我還以為你和高玉繩是坦誠的合作關系。”
“我這人,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我自己,”江宇端出兩杯速溶咖啡,將一杯擺在離瞿星言最近的那一個桌角邊,繼續道,“與任何人合作都是利益交換,最終目的都是為了完善夢真丸,讓它變成世上獨一無二的神藥。”
他說這話時語氣非常之認真,好似夢真丸一物就的的確確是他傾注了所有心血的——
理想。
“你想讓我幫你做什么?”瞿星言打斷了他的自我陶醉,徑直問道。
“我想要一個咒語,”江宇攪動手里的調羹,“就是在發布會會場,高槐夏臉上出現過的那道咒文。”
瞿星言挑了挑眉,略有些意外,“你要那個何不直接問他們要?”
“我要的是清楚明白、能為我所用的這道咒文,”江宇解釋了一遍,答道,“他們就算肯給我,也不會教給我使用方法和咒文的意思,而且,既然我不完全相信他們,他們就同樣不會完全相信我。”
“在合作領域外,能少一事便少一事。”
調羹撞到杯壁,發出清脆的響聲,他又道,“瞿先生是道門中人,實力不俗,說不定能看懂。”
“那我要是看不懂呢?”
“也無妨,只要你把咒文復刻給我,便算你做到應承之事。”
“我看那咒文不是什么好東西,難道你要它也是為了夢真丸?”瞿星言把視線移向窗外,太陽不見了蹤跡,只剩下薄薄的一層金紅色。
“這個你無須知曉了,瞿先生。”江宇喝完了杯子里的咖啡。
瞿星言略加思索,應道,“那便帶我去見‘那位’吧。”
“沒問題。”
江宇說著,端起杯子轉到了后頭的廚房,將杯子放進水池里,又挑了一把干凈鋒利的水果刀。
他走到落地窗前,正對窗外。
瞿星言不知他要干嘛,跟到他后方不過兩步遠的地方。
他蹲下身子,抬起手里的刀,劃在了自己胳膊上。
新鮮的血液順著他的手淌了下來。
瞿星言這才注意到,他胳膊上有一個紫黑色的圖形。
那圖案整體是由一個大圓和底下三個緊貼著的小圓構成的,大圓中間還畫著非常復雜的花紋,三個小圓則更像是三個鏤空的銅錢。
但他無法看的更仔細,血液已經浸透了圖案。
地上的血沒有四散流開,竟是十分詭異的匯聚在一起,而后勾出一個三角法陣,法陣中央畫出一只猩紅的大眼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