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劍被窮奇的雙翅擋下,緊接著又是另外一劍,他不慌不忙的姿態顯然有些激怒了這頭野獸,窮奇暴躁的嘶吼起來,周邊的黑氣暴漲,炸開數道黑光,直沖他的寶劍虛影而去。
然汪文迪還是從容不迫,任由剩余的虛影被它撂開,兩道金光趁隙而入,直指窮奇不曾防備的要害。
噗呲!
寶劍穿透了它堅硬的身體,惹得它血流如注,更多的還有四處飛散的黑氣,它痛苦的悲鳴一聲,振翅而行,一對大角中射出無數黑光,好似要跟汪文迪來個魚死網破。
風如薄刃掠過眾人的耳際,在這一輪血月下,凸顯的只有無邊的殺意。
兩道黑光驟然從溝壑中沖了出來。
張霏霏率先注意到這一點,大叫道,“文迪!!”
原來窮奇并非要跟他死磕到底,只是虛晃身形,等待時機,只待這兩道黑光一與它的身體匯集,就把它從汪文迪無法躲藏的攻勢中拉了出去,再度回到了那不見天日的深淵之中。
汪文迪沒來得及阻攔,只得收了武器,落到張霏霏身邊,問道,“沒事吧?”
“我沒事,但是月歆她……”張霏霏輕輕搖頭,看著空中仍糾纏在一起的兩道光。
見她嘆氣,汪文迪趁瞿星言鎖住朱雀的動作,利落的射出一道金光,徑直擊中了朱雀的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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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又向四周蔓延,滲入了它的體內。
瞿星言立即配合他,三道銀光也打進了它身體里。
打斗了許久,陳月歆才逐漸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將那猙獰的暗紅色一點點收進了心底,她漸漸的恢復了自己的意識,感到自己體內的屬于同伴們的力量,她順著這股力量調息,自己的靈力流遍全身。
果然很溫暖,恍若新生。
她看見瞿星言正跟自己對峙,他的眼眸沉沉如深海,其中有一絲淡淡的溫柔與憫恤。
她記起來了,自己爆發了一波,掙開了五芒離魂陣,那……也算是救了他吧?
如是欣慰的想著,她順勢向下望去,在被她毀壞的房屋邊上,正站著同樣望著她的汪文迪和張霏霏。
大家都沒事,真是太好了。
她的心從黑暗中掙扎出來,好似再一次穿透了那張狂的暴風雪,她感到可以控制自己的力量了,抬手掃出一道恰到好處的火焰,與瞿星言的攻擊抵消。
朱雀變回人形,深吸了一口氣,道,“一同下去吧?”
瞿星言目如寒星,點了點頭,輕輕應了一聲,兩人一同落到底下的兩人身邊。
“發生了何事?這么大氣性?”汪文迪挑眉調侃,頭一個出聲問道。
張霏霏則柔柔的拉住了她的手,沖她粲然一笑,不必多說什么,心里便已經明了了。
陳月歆心底微微一愣,她好像突然開始明白,為什么有些事物需要用心去感受,而不是用眼睛去看了。
這真人同幻象之間,果然是有不同的,只是那不同極其細微,只有以同樣細微的心靈,才能發現。
她嘗試著放松語氣,輕快且隨意道,“又是五芒離魂陣,本大人怎么能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呢?”
“就知道你厲害。”張霏霏豎了大拇指,忍俊不禁的說了一句,跟著也是轉了話鋒,提及正事,清了清嗓子道,“我們把燈芯帶來了,這事兒拖沓不得,還是趕緊燒了吧。”
汪文迪聞聲便化出了那以金光鎖住的燈芯,同意道,“不錯,此事應盡快處理,免得夜長夢多。”
陳月歆知曉其意,便讓汪文迪撤了手,使燈芯懸浮在空中,又做了個深呼吸,便抬起雙手凝力捏成法印,專注念道,“先天造化,天地靈氣,臨兵斗者,無所不辟……引天之火,著!!”
她自是以靈力為媒,傳喚天火,念完便將雙指對準了燈芯。
天火瞬間燃燒起來,火苗‘噌’的一下就裹住了邪氣肆虐的燈芯。
趁著燈芯還在燒蝕的時間,汪文迪又向瞿星言了解了一遍在此處發生了何事,沉思起來,“這就怪了,我方才進來的時候也看了一下此處的布局,的確是陰宅朝向,這社殿作為主墓室的重心所在,按理來說該放有墓主的尸體才是。”
“正是如此,可里頭唯一一口棺槨里面裝的卻不是藤原中呂,而是殺生石。”瞿星言的臉色也并不輕松,兩人顯然都陷入了瓶頸。
陳月歆提醒道,“是不完整的殺生石。”
經她一說,張霏霏倒是眼間一動,猜測道,“我們在這墓中曾經打碎過一塊殺生石。”
三人的目光皆投向了她,她接著道,“就是陰陽棺那處,而此前藤原長實尸骸、犬神召喚法陣、雪女……等等,這墓中機關都有一小塊殺生石,會不會是藤原中呂把殺生石分散了,現在又把它合起來了?”
“有是有道理……”汪文迪順著她的話思考起來,道,“那么關鍵就在于她為什么要把它分散?”
瞿星言接話道,“可能是為了加固墓中機關,讓機關沒那么容易被破解。”
汪文迪道,“那又為什么要把它重新合起來?”
眾人啞然,想不出一個可能的理由。
“藤原中呂又為什么要盯上月歆的力量?”汪文迪隨后問出了更多可疑的問題,道,“她已有一件圣器,自己本身實力就不俗,還有殺生石保底,為什么對月歆這么執著?若論力量,你的力量也不錯,她怎么看都不看一眼?”
總不可能是因為陳月歆笨,好上當吧?
這也太扯了。
瞿星言沉吟半晌,忽的眼中閃過一絲靈光,道,“難道她要的不是力量?”
陳月歆問道,“那是什么?”
他的語氣愈發嚴肅凝重起來,答道,“……你的身體。”
“什么?!”倆姑娘異口同聲,一時沒接納這么可怕的想法。
倒是汪文迪保持著鎮定,分析道,“你說的也不無道理,霏霏此前在九澤湖湖底找到一個洞穴,從洞穴內的機關進入了一個秘境,她在那個秘境中見到一個長得和程朱明一模一樣的人,穿的也一樣。”
“可那人卻自稱上官建巳,而與你有交集的那位巫法者上官別鶴,正是他與藤原中呂的兒子,那人還說,他也是最近才醒來,藤原中呂與他有個約定,很快就會去接他出來,他們好一家團聚。”
“最巧妙的是,霏霏從秘境中出來的時候,正好到了朝圣路的終端所在。”
聽了這番話,瞿星言將自己的猜想全盤說出,道,“我們在社殿里與圣器對陣,發現圣器上有藤原中呂所施的術法,紫砂壺極有可能已淪為她囊中之物……而且一直不見程朱明出現,或許是她將程朱明的身體獻給了上官建巳?”
汪文迪接著道,“復活上官建巳所用程朱明的身體,那么復活她自己……則看準了月歆的身體?”
天火足足燒了半個鐘頭,才把那看似一點不起眼的燈芯燒干凈,這樁事也總算告了一段落。
張霏霏提出了疑問,道,“這幾個人早是肉體死去之人,假若復活需要新的軀體,程朱明的身體也是幾百年前的了啊!”
“這便是圣器的力量,只要有圣器伴身,他的肉體可以不腐。”汪文迪簡單解釋道。
陳月歆總結道,“所以她使五芒離魂陣,只是因為我體內的力量過于強大,所以要強行分離之后,才能占據我的身體?”
瞿星言道,“應該就是如此。”
一旁的汪文迪邁出了幾步,俯身去看那窮奇遁入的溝壑,里面還是黑氣繚繞,什么也看不見,他聳了聳肩,道,“那么新的問題來了。”
“窮奇還未解決是其一,藤原中呂的棺木到底放在何處是其二,這里屋宇眾多,除了我們此前看出來的陰宅布局,一定還另有講究。”
他說的在理,就算此處有她強行傳召的窮奇坐鎮,但棺木擺放最是有學問,若在極陰之地亂放棺材,對墓主本身的影響是極大的,何況還是這種聚煞之地,藤原中呂一個對玄學如此有研究的人,是不可能亂擺的。
“若說這里頭的奇怪之處,就是引力了。”瞿星言望了望天邊的那一輪血月,道。
這一點汪文迪也有所察覺,兩人對視一眼,化作兩道光芒飛身而去。
他們并沒有走遠,只是飛到了這座巨石島嶼的下方。
下方其實沒什么特別的,就宛如拔地而起的孤島一般,底下是參差不齊高低起伏的巖石,有的還鋒利無比。
兩人懸停在那根粗壯的鐵鏈邊,看著它從巨石島嶼中間貫穿而過的口子。
汪文迪抬起手,放到了銹跡斑斑的鐵鏈其中一環上。
他凝神屏息,忽然道,“你把手放上來。”
瞿星言依言照做,把手放到了他的手旁邊。
他搖搖頭,又道,“不是這兒,你放到跟我相對的那一環上。”
“這兒?”瞿星言落到與他面對面的地方,又把手放了上去。
汪文迪沒說話,沖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兩人皆沉下氣息,細細的感知起來。
不過半盞茶的時間,便發生了怪事。
兩人的手指邊,就在鐵銹之中,居然生出了一株株嫩小的草木幼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