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霏霏勾著他的手,挨在他身邊,喜上眉梢,道,“準備好了!”
其余三人站在稍遠一點的位置,陳月歆臉上再度露出了姨母笑,沖熊巍道,“阿巍,歡迎加入咱們電燈泡的行列。”
話音一落,汪文迪打了個響指,四炮齊發。
炸開的瞬間將黑夜照亮如白晝,猶如火樹銀花一般。
此時的景象,只有一句‘紛紛燦爛如星隕,嚯嚯喧豗似火攻’能形容了。
兩人抬頭望天,難得清閑。
不等張霏霏開口夸獎這煙花如何絢爛,不遠處的天幕上又傳來了動靜。
是其他人放的煙花。
緊接著,越來越遠的地方也能看見星星點點的火光子,聽見那喜慶的炮仗聲。
張霏霏鼻尖一酸,捏緊了汪文迪的手,道,“我好高興啊文迪,只等第一個煙花響起……原來所有的人都還記著,今天是春節,哪怕遭了大禍,他們也還知道,新的一年就要來了,沒有什么比春節更值得慶賀的事情了。”
“有新年,就有新氣象,就有希望。”
汪文迪回扣住她的手,心道,這就是人族的頑強之處啊,大多數時候,他們只需要一個正確的指引,便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勢,瘋狂生長,碾碎一切黑暗,哪怕只有一瞬,也要燃燒自己的一份力量,點燃天際。
她收回目光,極其真誠,淚珠從她臉上墜落,道——
“明年,我們一起包餃子吧。”
他疼惜的吻了她的眉間,應聲道,“好。”
當夜,眾人一同跨過了新年,也就都留宿在了張宅。
自然,住的都是客房。
酒精助眠,醇厚的香味引導眾人皆安穩進入了夢鄉。
但也有不安分的地方。
床上的陳月歆和睡在她隔壁房間的瞿星言幾乎是同時睜開了眼睛,墻壁上的掛鐘指向凌晨兩點一刻。
她才坐起身,身邊就劃過一道冷冽的風,瞿星言以極快的速度出現在了她的床上,順勢捂住了她的嘴,低聲道,“噓。”
陳月歆點頭,拿下了他的手,同樣把聲音壓得極低,道,“你也感覺到了吧。”
“對,有東西進來了。”他盯著門口,答道。
外頭有一道極輕的詭異氣息,不知從何而來,但似乎不是奔著兩人來的,只是在他們的房間門口徘徊了數秒,便去了另一個方向。
陳月歆皺了皺眉,凝神細感,道,“這東西要找阿迪?還是霏霏?”
熊巍的房間在一樓,故而排除了他。
瞿星言道,“不清楚……”
她打斷道,“那還不出去看看……?!”
話還沒說完,那股詭異的氣息又重新掉了個頭,接近了過來,使得她立刻噤聲。
這次,氣息在兩人門口甚至都未停留,就輕飄飄的走遠了,然后越來越淡,直至完全消失。
兩人對視一眼,出了房門。
宅子里十分寂靜,瞿星言稍加思索,決斷道,“先去找汪文迪,我們倆能察覺的動靜,他應該也發現了才是。”
“走。”
不過一瞬,兩人就到了汪文迪的房間門口。
悄無聲息的推開了門,瞿星言瞇了瞇眼,這房間里的氣息雖然是屬于汪文迪的靈力,但躺在床上的并不是汪文迪。
而是熟睡的張霏霏。
陳月歆眼中詫異,低聲道,“怎么回事?”
瞿星言沉聲道,“你在這等著,我去主臥看看。”
說罷他又一晃身形,去往了原本屬于張霏霏的房間。
果不其然,汪文迪正悠閑的坐在里頭。
見瞿星言進來,他也不意外,起身道,“你和月歆也感覺到了吧?”
“嗯,到底什么情況?”瞿星言走近兩步,問道。
“我跟霏霏交換了房間,”他思索了一會兒,接著道,“叫上月歆,跟我來。”
三人并未打擾睡夢中的人,一路到了客廳里,站到那幅白天送來的刺繡跟前。
陳月歆道,“你覺得那股詭異的氣息跟這玩意兒有關?”
汪文迪答道,“雖然起初我在這上面沒感覺到可疑之處,但是這東西來的突然,我還是防了一手,既然它借霏霏生日之名,十有八九是沖霏霏來的,以防萬一,我就和霏霏換了一下。”
瞿星言抬起右手,貼近刺繡的繡面,仔細查探了一番。
片刻,他皺起了眉頭,沖汪文迪道,“這里面……倒是多了一絲你的靈氣。”
“這么說,它原本是想抽取霏霏的靈氣?”陳月歆捏著下巴,跟著又否定了自己的結論,道,“不對啊,如果是想要力量的話,怎么會在我們之間選擇最弱的霏霏?”
汪文迪也擰起了眉頭,接話道,“那就說明,它想要的不是靈力。”
如果目標清楚確定是張霏霏的話,它想要的,就是張霏霏身上長于其他人的東西。
可是是什么呢?
而且它奪取了一絲汪文迪的靈氣,應該會發現自己拿錯了,再弄出點別的動靜來才是,可現在卻什么后續都沒有了。
難道是它技高一籌,虛晃一招,看似沖著張霏霏來,實則聲東擊西,要對汪文迪下手?
眾人思緒翻涌,卻找不到那個能清楚解釋這事兒的重點。
陳月歆又道,“方才到底發生了什么?這東西又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它抽取你靈力的時候,你怎么沒抓住它?”
她一連三問,汪文迪這便把不久前那股詭異氣息出現時的情景說明了一遍。
原來當時正在主臥中的他,也有察覺這氣息的靠近。
它鉆進了房內,接近安穩躺著的汪文迪。
雙方的距離不過一米之時,汪文迪本欲提劍而起,打它個錯手不及,耳邊卻傳來了另一陣奇怪的聲音。
那聲音很輕,像是許多絲線糾纏在一起,來回在某一處摩擦的聲音,非常細微。
下一秒,他的身體就動不了了,甚至是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緊接著,那股氣息好像和他的身體貼在了一起,一道空靈的聲音低低傳來,道,“……煙水氣……萬古心……要合……煙水氣……留得……萬古心……”
那是一道女聲,一直重復著他聽不懂的幾個詞匯,然后只有極短的一瞬,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靈力被抽了出去,那股氣息便悠然離去,好似一切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
直到瞿星言進門前,他的身體才恢復了知覺。
而且也是剛剛站到這刺繡面前時,他才發現上面有一縷自己的靈氣。
汪文迪托起雙手,做運功狀,身上頓時浮現一層金光,念道,“天地玄黃,萬法歸一,收!”
他并起雙指,直指刺繡。
然刺繡不動如山,里面的靈氣也沒有要脫落歸于本體的跡象。
陳月歆嚴肅建議道,“我看這東西本就來的蹊蹺,還不如趕緊把它扔了,現在只是吸去了這么一丁點兒靈氣,等到釀成大禍,就晚了。”
汪文迪挑眉道,“扔?”
“不扔,我把它掛在這,就是為了揪出它的狐貍尾巴,這么明目張膽的為非作歹,我怎么會輕易把它送走呢?”
他自顧自的做了決斷,道,“有一就有二,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演了這么一出。”
應聲,瞿星言一揮手,更在這刺繡上加了一層禁錮,幾人看了一眼外頭仍舊沉沉的夜色,這才各回各的房間去了。
一夜無事。
屋里的眾人起的都還算早。
經歷此前一劫,張霏霏也給財團的員工放了個加薪年假,讓大家伙好好調整一番,她自己也要抓緊時間修習道法,所謂一日之計在于晨,這話還是有理的,早起神清氣爽,干啥都有勁。
熊巍照常給大家做了早餐,正要去訓練,卻被瞿星言叫住了。
他接住瞿星言丟來的一個物件,是此前被拿走的七羽錐。
“這東西上面的邪氣已經去干凈了,我改良了一下,你看看。”瞿星言道。
七羽錐變得更加小巧了,只有手掌心那么大,很是方便隨身攜帶。
熊巍欲開口道謝,又被他打斷,“這里面我加了一道法術,其中的能量與你的體力成正比,你可以嘗試以它為武器,做一些訓練,但壞處就是,當你的體力耗盡的時候,它也就沒用了。”
瞿星言轉身離去,末了補充道,“不必謝我,這些都是汪文迪讓我做的。”
陳月歆跟在他后頭,也沖熊巍道,“你要想找阿迪道謝可得等一段時間了,他一大清早安置完霏霏后,就去了九澤湖,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
說完,兩人便奔著后頭的院子去了。
張家后院是個極大的花園,前面對著的樓就是書房所在,后頭則是遠處的圍欄,本就空曠,此時又因為雪的緣故顯得更加寂靜了。
“你終于肯跟我較量了!”陳月歆興奮道。
瞿星言不以為意,站在她對面,道,“閑來無事,看看你有沒有進步。”
“廢話少說,看招!!”
她依舊采取急攻的方式,一個箭步就沖了過去。
瞿星言不躲不閃,抬手用小臂架住了她來勢洶洶的一拳,輕松道,“先說好,這可是在張霏霏家的后院,你出手可要知點輕重,別把人家風景這么好的院子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