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月歆打開了房間的門,兩人從里頭走了出去,她也朝尹鳴蜩遞過去了一個眼神殺,誰讓這家伙此前對自己說話這么不客氣的。
尹鳴蜩無所畏懼的與她對視。
她冷聲道,“看什么看?”
他皮笑肉不笑,道,“陳小姐,雞排一定是雞肉做的嗎?”
陳月歆一怔,不悅的皺起了眉頭,并未回答他的問題,大力合上了門,與伙伴們一起離開了。
兩樁命案在眾人配合治安隊的努力下算是成功告破了,只待當晚整理行裝,睡個好覺,便可以出發前往靜海市虎山。
不知是不是因為有了一次交手的經驗,這晚那女人竟然真的沒有再來煩擾,難得的一夜安眠。
瞿星言和陳月歆的切磋也被瞿星言單方面取消了,原因是他覺得陳月歆心情不好,不想欺負她。
第二天。
起的最晚的竟然是汪文迪。
雖然大家起床的時間前后相差的并不算多,但意料之外的,今天第一個起床的竟然是陳月歆。
平日里她是最晚起來的。
她一大早就等在門口,似乎已經完全做好了出發的準備。
“月歆”張霏霏拿著塊三明治,招呼道,“你今天怎么這么早?”
“不知道,我就是想快點解決這些事。”陳月歆答道。
“怎么了?”張霏霏關切的望向她,問道,“是不是尹鳴蜩跟你說什么了?”
她不擅長掩藏情緒,只要心里有事兒,面上是一定會表露出一二分的。
張霏霏明白這點,顯然是察覺到了什么。
陳月歆的表達能力也不夠強,組織了半天語言,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道,“霏霏,他會被判死刑的吧?”
“會。”她篤定答道,拉起了陳月歆的手,兩人一塊上了車,在后排落座。
“會就好,我只是覺得,因為這種無聊的、不被證實的理由,就隨意殺人,心里不舒服,那可是兩條活生生的命,我不能理解。”陳月歆低著頭道。
跟著擠進后排的汪文迪坐在了張霏霏旁邊,淡然道,“你們知道連環殺手有幾種嗎?”
張霏霏沒有松開陳月歆的手,答道,“不知道。”
“大體有六種,”汪文迪關上車門,示意熊巍可以出發了,隨后接著道,“第一種,叫做‘嗜殺狂’,指的是那種純粹以殺人為樂,從殺戮中才能找到心理上的愉悅感的殺手。”
“第二種,叫做‘黑寡婦’,黑寡婦你們都知道是什么吧。”
副駕駛座上的瞿星言接過話茬,語氣毫無波瀾,道,“黑寡婦,是一種會吃掉自己配偶的蜘蛛。”
汪文迪點了點頭,繼續道,“被稱為黑寡婦型的連環殺手,主要是特指以自己的丈夫、親屬、情人等等為目標的女性殺手。”
“第三種,叫做‘藍胡子’,與黑寡婦的釋義相對,指的是殺害親人的男性殺手。”
“第四種,叫做‘死亡天使’,指的是殺害自己所負責的病人、從事醫護工作的殺手,但征得病人家屬同意,為病人實施安樂死的不算哈。”
“第五種,叫做‘門戶清理者’,這類殺手總覺得自己有某種使命感,或者是上帝派來的,或者是死神派來的,控制欲非常強烈,他們覺得他們殺人,是在為某種信仰清理門戶。”
“第六種,叫做‘拷貝貓’,通俗點講,就是模仿者,這類殺手智商不高,他們會選擇模仿某個殺手的手法,或者是純粹就是覺得殺手很酷。”
汪文迪科普完了,才解釋道,“尹鳴蜩就是最后一種,他在模仿連環殺手,而連環殺手殺人的動機,往往都不在常理范圍內,超乎正常邏輯。”
陳月歆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色,也沒有放開張霏霏的手,沉聲道,“他們殺人還需要動機嗎?不就是以殺人取樂嗎?”
瞿星言答道,“連環殺手殺人的前提也有六個,一、幼年時期有受虐及壓抑或被性侵的經歷,二、受被害者和與被害者一樣的人長時間的壓迫,三、職業殺手,受雇殺人,四、出于他們自己的宗教信仰。”
“五、出于他們自己的道德理想,六、純粹為了娛樂。”
車內的氣氛空前安靜,大家都在認真的聽他說話。
“基于這六種前提,會衍生出幾類最終導致他們殺人的動機,第一,補償一些不能得償所愿的期望,比如彌補、克服童年的陰影,第二,為了某種理想,將夢想的內容當成了自己必須完成的使命與工作,以及實現宗教信仰。”
“第三,為了金錢,滿足自己的貪欲,第四,歧視心理,比如種族歧視,第五,出于某種政治目的,第六,心理變態,想要娛樂。”
瞿星言道,“尹鳴蜩陷入了某種他要證明這個世界是虛假的理論中,而證明這件事的手段,就是殺了與他邏輯相悖的人。”
汪文迪點了點頭,道,“我也還是認為,他對于夢游的諸多說法,只是他想殺人的一個借口而已。”
兩人一唱一和,看上去是在講理論知識,實際上卻是在變相的安慰陳月歆。
連環殺手殺人的行為,本身就是不能理解的,不需要費那勁。
良久,陳月歆長呼了一口氣,臉上的神色已經緩和了不少,她轉了話題,問道,“從這兒到靜海市要多久啊?”
“快的話七八個小時。”負責規劃路線的熊巍答道。
在開了八個小時后,一行人終于下了高速。
或許是因為臨江的原因,冬天的靜海市要更冷一些,街上的行人個個都裹得嚴嚴實實,什么毛衣秋褲,那是一個不少。
又開了個把小時,這才漸漸出了熱鬧繁華的市中心,往虎山風景區去了。
這次熊巍預訂的民宿就在風景區外,大部分來這里旅游的人都會居住在這兒,附近的連帶產業也很是發達,商業街、美食街應有盡有。
空氣中濕冷的風的確令人感到刺骨的寒意,幾人也不耽誤,各自拿了必需品,就進入了民宿。
這家民宿名為‘云芝雪宦’,煞有韻味。
熊巍辦理完了入住手續,幾人便朝電梯走去。
還沒等走到電梯口,就聽‘叮’的一聲,不遠處有個‘vip專用’的電梯先開了,隨即傳來一陣罵罵咧咧的女聲——
“吃百黑,真四不曉得組神尼,再給哦死下活冒,哦就……!”
從電梯中出來的女人操著一口濃重的靜海鄉音,外地人是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么,只能看見她的嘴一張一合,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兇。
這女人的打扮用‘招搖’二字來形容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她里頭穿的是一身改良過的旗袍,外罩一件雪貂皮草,饒是這般厚重的衣服套在她身上,都能顯得她的身段凹凸有致,手里還拎了個名牌包,風格十分突出。
她的身后,左右跟著兩個西裝男,像是保鏢一類的。
張霏霏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總覺得這女人有些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見過似的。
被她罵的,則在她側后方,穿著服務員的衣服,像是這家民宿的員工。
但最惹人注意的并不是她如此張揚的行徑,而是她包包上掛著的一個墜子。
那是個翡翠質地的墜子,其中花紋細膩,遠看好似一團云霧糅合在一起,密不可分,雜糅中出了通透的綠色還有紫色。
一看就是翡翠中的‘春帶彩’,是極其稀有、價值連城的物件。
這樣的東西就這么掛在包包外面,但從價錢上來說,這墜子足夠買幾十個甚至幾百個那樣的包了,她難道就不怕賊惦記嗎?
沒走幾步,她的手機便響了。
她看了一眼來電人,臉上的表情立馬變得諂媚討好,接通電話,嗲聲嗲氣道,“尼格刮拉……”
還沒說完,她就自己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立馬改成了普通話,道,“老公你回家來嘛”
酥,實在是太酥了。
那頭沒說兩句,就掛斷了電話,她眼中的情緒也瞬間淹于無形,變成了方才發怒的模樣,沖身邊的服務員道,“你再給我胡說八道,我立刻開了你!滾!”
服務員連聲道謝,麻溜的滾了。
經過一行人身邊的時候,她的視線明顯的掃過了熊巍、汪文迪,最后停在了瞿星言身上。
她扯了扯嘴角,突然腳下一崴,只聽一聲勾人的‘哎喲’,就見她毫不掩飾的徑直往瞿星言的方向倒了下去。
幾人都被這一聲擾的停下了步子,只有瞿星言完全不為所動,依舊繼續走自己的路。
最終扶她的還是她自己帶的兩個保鏢,不然她真的就要硬生生的砸在地上了。
那一瞬間,張霏霏是想拉她一把的,但被汪文迪阻止了。
保鏢之一板正的問道,“夫人,您沒事吧?”
女人站起身子,理了理衣服,道,“你們去外面等我,我回去拿個東西。”
兩保鏢對她說的話完全沒有懷疑,立刻離開了店內。
走出一段的瞿星言這會兒才停下步子,看著與自己拉開距離的四人。
四人都沒動,理由是他們怕這女人碰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