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你叫長生不老這四個字蒙了心,放著自己大好的天賦不潛心歷練,反而搞這些歪門邪道。”
“你利用張德音,可老頭子到死也要把董事長助理的位置留給你,你重傷熊巍,可直到現在,阿巍對你如何?更遑論那些本就與你無冤無仇的凡人,他們憑什么莫名其妙的淪為夢真丸的祭品?”
“死在夢真丸上頭,虧你說得出這般不要臉的話來!”
江宇整個人都跪倒了下去,雙手握拳捶地,歇斯底里的喊道,“不要再說了!!”
“不想聽了?對你的所作所為后悔了?”汪文迪把他脆弱的精神拿捏在手里,好像非要把他逼進深淵不可。
熊巍想把他拉起來,但他打開了熊巍的手。
他掙扎著,似乎印證了那句話——
人一旦跪了下去,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汪文迪瞇了瞇眼,道,“夢真丸,是假的,長生,也是假的。”
這句話力量足以斃命,足以完全的擊潰他。
江宇眼睛里落下了最后一絲光輝,重新燃起的,是一種仿佛叫做‘悔意’的東西,他大約還留存著人類的心智,喃喃道,“假的,都是假的……我的理想……”
就在這悔意升起的一瞬間,汪文迪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幅熟悉的畫面。
水晶球中所見,一個十歲稍稍出頭的孩子,跪倒在自己面前,痛苦、崩潰。
身后忽的傳來一聲瞿星言發出的急促的呼喚,“月歆!!”
也就在這一剎那,汪文迪和熊巍,以及江宇本身,都沒有反應過來。
一道銳利的紅光霎時射了過來,貫穿了江宇的腦門。
他還沒來得及將想說的話說完,瞳孔猛縮,陳月歆便已落到了他的身后。
她身上未曾沾血,但原本縈繞在他周身的黑氣,恍若因受到這股狂熱力量的影響,隨著他的生命一同流逝了。
陳月歆沉聲開口,沉沉的語氣中竟有一絲嗜殺的痛快,道,“我可是,相當記仇的。”
在所有人出聲之前,天上的月亮先探出了頭。
這時,汪文迪注意到,江宇的身上居然有一絲在黑氣后滲透出來的靈氣。
靈氣與月光相匯,西面天空中的星辰熠熠生輝。
那束月光打在了他身上。
靈氣越來越多,積攢在空中,瞿星言和陳月歆的臉色漸漸地都變了。
吼!!
這一聲怒吼與汪文迪腦海中畫面里的那一聲完全重合,靈氣逐步現出了它原本的形狀。
狂風驟起,雷電肆虐。
紫色的閃電縈繞在它的身旁,附著于它的四肢、長尾,可見神威。
瞿星言和陳月歆身上都燃起了一層屬于他們各自的靈力,好像在與這巨獸相呼應一樣。
兩人皆欲上前,汪文迪手中已然出現雙劍,厲喝一聲,頗有幾分命令的意味,道,“退下!!”
巨獸完全定形,乃是一只遮天蔽日的白虎。
其渾身雪白,沒有一絲雜毛,周身的紫電與之渾然一體,好不威風。
四圣白虎,可正四方。
縞身如雪,嘯則風興。
天地有名,乃為金神。
雷聲四野,奉其庚辛。
四圣獸已見其三,汪文迪沒有理由不親自拿下。
他縱身躍起,與之到了同等的高度,寶劍上的金光已經同閃電交纏爭斗起來。
白虎定定的看著他,金色的瞳仁中倒出他的倒影,它似乎是在打量他,以一種長者看著小輩的眼神。
汪文迪不喜歡這個眼神。
他也不打算保留實力,迅速提起雙劍,直沖它的命門要害而去。
白虎口中吐出無數的雷針,周身的閃電更是被喚醒了一般,也齊齊攻了過來。
這些招式被汪文迪的寶劍與速度一一化解,眼見接近了它的天靈蓋,他更是凝力,留下一把寶劍與之顫抖,另凝力揚起另外一劍,朝那處刺了下去。
噗呲!!
高空中傳來白虎威嚴的聲音,“汝之小兒,太小看吾了。”
從它的眉心須臾射出一道靈光,率先擊中了汪文迪。
那是一把比人要大出許多倍的鐮刀,如同白虎本體一樣,渾身也纏繞著鋒利的閃電,鐮刀的刀刃與普通鐮刀不同,呈閃電狀,分為連在一起的兩截。
此時,前半截的尖端,正扎在汪文迪的身體里。
寶劍上的光輝瞬時散去。
“阿迪!!”
陳月歆瞪大了眼睛,白虎的實力,她一清二楚,被這樣一擊,不死也去了大半條命、損了大半的仙體,她高聲叫道,便要騰空而起,先去助他,手中已然放出了數團烈焰。
白虎尾部的雷電射了出來,與火焰抵消。
她被瞿星言攔下,他沉聲道,“冷靜點,他的對手是白虎,不是旁的兇獸。”
四圣立場一致,他的提醒稍稍奏效了一些。
陳月歆喊道,“那我們也不能干看著啊!!那可是離天飛鐮,同我的九轉流火扇一樣,若使出殺招,圣人也難捱幾下!!”
他擰著眉頭,始終拽著她,沒松手。
但張霏霏就沒這么冷靜了,與那同時,她也快步的跑了起來,喊道,“文迪!!”
她一個凝力就沖了過去,可惜的是,她暫時也不是白虎的對手,只能不斷與那雷電相對抗,不停地呼喊著那懸掛于刀尖一動不動的人。
“汪哥!!”熊巍也急了,他的語氣里還有一絲不可置信。
一道耀眼的金光從汪文迪的身體里發散出來,隨后強硬的推開了離天飛鐮,修復了他身上的傷口。
他重新活動起來,一扭頭便看見了張霏霏的眼淚。
“霏霏,我好得很!我沒事!”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沒個正形,但心中暗自決定,還是速戰速決,趕緊擺脫眼前的狀況,去安慰自家霏霏才對。
面前的白虎眼神微微變了變,語氣平平,道,“能駕馭圣物,還算不錯。”
“聚四圣,乃是本尊命定天機,那兒已經有兩個了,你也該在本尊左右才是。”他將雙劍重新握在手里,如是道。
不知為何,聽聞此言,白虎卻是笑了笑,沒有回答。
那神態總讓他想起已經死去的江宇。
這場考量,亦是命中注定。
他再次率先動手,一道利落的劍氣陡然射去,似乎要將它切成兩半。
離天飛鐮隨其心而動,自發擋下了這道劍氣,反將劍氣切割開來,劍氣射向后頭,立刻在墜落的地面上刨開兩個大坑。
汪文迪緊跟其后,倏爾閃身上前,與離天飛鐮撞到了一起,他口中念訣,身后出現九道劍影,紛紛避開離天飛鐮,刺向后面的白虎。
白虎身上的閃電密集起來,形成了一層雷電做成的鎧甲,殺傷力十足,長尾一掃,想要憑借神力卷落劍影。
但劍影上金光愈發刺目,它尾巴上的雷電方一接觸到劍鋒,便猛烈的嘶鳴起來,二者對抗,它沒能擊落劍影。
兩方雙雙彈開,雷電鎧甲出現了一絲裂縫,隨后像是為了掩蓋漸弱的勢頭再度四散,化作一條條叫囂著的雷蛇襲向汪文迪。
頭頂烏云匯聚,同時降下十二道紫雷,令人無處可躲。
他專注起來,召回劍影,抵消紫雷,又靈活閃避,將剩余三道盡數殲滅,那一瞬間,離天飛鐮再度自身后襲來。
汪文迪雙手一合,使雙劍合一,迎著對方的武器而上。
“乾坤無極,道法天下,一陰一陽,成我仙命……今以吾雙劍之名,使天下萬兵來朝……合一之始,一念皆斬……破!!”
金光充滿了他全身,這一招便要定了勝負。
白虎神色一變,召回了離天飛鐮,以自身神力凝成一道屏障。
屏障上的閃電甚至都纏上了汪文迪的身體,但雙方誰也不肯讓步。
砰!!
白虎落于地面,汪文迪也落在了眾人跟前。
他的兩個胳膊上還有纏繞的雷電,他甩了甩手,似乎想把這一縷藍紫色甩干凈,又迫不及待的問道,“如何?”
它卻沉吟著望向陳月歆,道,“朱雀,你毀了我寄宿的肉身。”
汪文迪知道,它這是承認他了,隨著這一戰打的遠不如同陳月歆交手時痛快,但這或許就是白虎與朱雀的區別所在吧。
陳月歆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啰里吧嗦、婆婆媽媽,我看見這小子就煩,你再變一個不就得了?”
白虎沒說話,又看了看江宇的尸體。
汪文迪看出了它似有難言之隱,將目光投向了瞿星言。
瞿星言上前,取出了三枚銅幣,分散在江宇的尸體周圍。
銅幣上一閃而過的青光,跟著,眾人竟看見白虎與尸體中間,有一縷連著的靈氣。
他伸手一感,皺眉道,“不能切斷……”
“什么意思?說直白點。”陳月歆道。
“意思就是,它要化形,只能用這副身體。”他答道。
汪文迪一驚,“什么?!那怎么辦?”
沉默了好一會兒,白虎才道,“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說罷,它口中不知念了個什么咒語,自己的身形便凝成了一團白光,重新匯入了那冰涼的尸體之中。
瞿星言亦收了銅板,只是眉目間若有心事。
又過了片刻,尸體果然重新活動了起來,靈氣回到了他雙眸里。